第3章
“大姑娘,老爷要休了太太,求您快過去救救我們太太。”丫环一下跪在沈岁安的面前。
听到父亲又要休了继母,沈岁安眼底闪過一抹冷色。
她的生母身子不好,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之后程姨娘便在家中独大。
沈岁安有时候在想,如果父亲当初不是太宠爱程姨娘而忽略母亲的感受,母亲就不会终日郁郁寡欢,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在母亲去世之后,程姨娘彻底掌权,四年前,她還想让父亲扶她为继室,被祖父强烈反对了,而是为父亲求娶了继母姜氏。
继母出身江南第一商贾,因着姜家老太爷对祖父有恩情,祖父做主定下的這门婚事,继母为人耿直坦率,学不会像程姨娘那般娇柔小意,更不会跟父亲一起吟诗作对,父亲总嫌弃她粗俗。
可就是這位粗俗直率的继母,得知她在陆家被苛待时,不顾一切去陆家对质。
为她与陆家抗衡,为她掌掴宋秀枝。
最后沈江林为了讨好陆家,把继母给休弃了。
沈岁安从小就失去母亲,对继母也一直感情淡淡,却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感受到有母亲爱护的温暖。
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护着继母的。
“這次父亲又是因为什么事?”沈岁安问。
丫环說,“今天太太想去花园捡几朵花回去,程姨娘见了拦着太太,說那些芍药是老爷特意为她种的,任何人都不能采摘,太太只是跟她吵了几句,她就自己摔下湖裡,等老爷来了,她說是夫人推她的……”
沈岁安想起来了。
上一世,程姨娘因为芍药继母起争执,她一口咬定是继母推她的,连累她流产失去孩子。
父亲還写了休书,要不是祖父拦着,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木槿,你拿着我的名帖去找周大夫,請他务必尽快赶到沈家。”沈岁安想起更重要的事,立刻就吩咐丫环。
“是,奴婢立刻就去。”
来到月影院,還沒走进去,就听到沈江林的怒骂声。
“我只当你粗俗上不得台面,沒想到你還這么恶毒,你自己生不出孩子,见不得程氏为我生儿育女,故意推她落水,如今你害得她流产,你是不是得意了?”
姜氏本来是愧疚的,听到丈夫這般误会她,她气得连话都說不清楚。
“不過是几朵花,我怎么知道不能摘,是她非要拦着我,還要拉我的手,我怎么知道她有身孕。”
她要是知道程氏有身孕,肯定离她十万八千裡远。
“你還要狡辩!”沈江林怒喝,“我要休了你,你根本不堪为沈家的主母。”
姜氏瞪大眼睛,“你……你要为了個妾室休妻?”
“老爷,不要为了我跟太太置气,不過是個孩子,沒了就沒吧。”屋裡,传出程姨娘虚弱的声音。
沈江林急忙转身进了裡屋,看到旁边一盆血水,他满脸的心疼。
“你就是太善良了,那贱人這么害你,你還要为她求情。”
程姨娘默默地落泪,看起来格外娇弱动人,“都是我不好,不该跟夫人争辩,我只是想着那些芍药是老爷为我种下的,就舍不得别人去破坏它的美好。”
沈江林一颗心仿佛被揉碎了,“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你既然有身孕,为何要隐瞒?”姜氏叫道,“還有,你把话說清楚,我碰都沒碰你,怎么推你下水得。”
程姨娘轻咬下唇,“老爷,真的不关太太的事,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沈江林指着姜氏怒骂,“恶妇,你害死我的孩子,居然還要在這裡威胁淑屏!”
“我威胁她?”她哪一句话是在威胁程氏。
“我……”
“程姨娘流产,怎么沒請大夫?”沈岁安昳丽的身影出现,她轻轻地握住姜氏的胳膊,“太太,您别气坏自己的身体。”
姜氏眼底闪過诧异,“岁岁,你回来了。”
程姨娘眼神微闪,她虚弱一笑,“大姑娘,大夫已经来過了。”
“姨娘請的是哪個大夫,他确定姨娘是流产了嗎?”沈岁安稳。
沈江林皱眉呵斥,“你說的是什么话,這么一大盆血水在這裡,难道還有假?”
是啊,特意摆了這么一盆血水在這裡作甚,怕别人不知道她流产啊。
“母亲不知姨娘有孕,导致姨娘流产,确实是她的不对。”沈岁安看到程姨娘眼底一闪而過的得意。
“为了替母亲赔罪,我已经让人去請了周大夫,請他为姨娘调理身体,相信很快就能痊愈,为沈家继续开枝散叶。”
“哪個周大夫?”程姨娘诧异地问。
沈岁安微笑,“自然是有神医之称的周大夫。”
周大夫是上京有名的神医,他的性子怪癖,平时想要請动他上门看诊,還要看他的心情。
程姨娘之前就想請他为自己调理身子的,结果连见都沒见到周大夫。
只是這次程姨娘听了沈岁安的话,脸上并沒有欣喜的样子。
“不必了,我已经請了陈大夫,我一向只信得過他。”程姨娘立刻說。
“姑娘,周大夫到了。”木槿微喘着气,给沈岁安递了個眼色。
程姨娘抓住沈江林的手,“老爷,我不想……”
沈岁安挑了挑眉,“姨娘之前不是還托人找過周大夫,這会儿怎么又不愿意了,莫非……你是有难言之隐的病不敢被父亲知道?”
“我沒有!”程姨娘眼底闪過恨色。
“父亲,程姨娘年纪不小了,生下怡姐儿和耀哥儿之后,好不容易才又怀上,就怕這次落下病根,以后对身子不好。”沈岁安言辞恳切,全是对程姨娘的担心。
沈江林被說动了,“淑屏,就让周大夫给你看诊吧。”
“請周大夫进来。”沈岁安听到父亲的话,立刻就示意木槿去請人。
程姨娘脸色一变,泪如雨下,“老爷,刚才陈大夫說我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上孩子,我的心都已经碎了,难道還要周大夫再让我心死一次嗎?”
“你该不会是沒怀孕才不敢让周大夫诊脉吧?”姜氏狐疑地问。
沈岁安看了她一眼,真难得,她的這位继母聪明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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