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現在還討厭我嗎?
江淮序的問題讓蘇挽清有些猝不及防,其實她並不討厭他,他品學兼優,面對她時則性格溫順,被她一直用那樣惡劣的態度對待也從不生氣,她和他之間實際上並沒有真的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連爭執都不曾有過。
可要她怎麼告訴他,她是因爲系統的要求,纔會對他說出那些討厭他的話、故意言語嘲諷他、打壓他?
蘇挽清別開眼去望向地面:“我爲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
“因爲我不理解——討厭一個人也得有一個理由,可在我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說你討厭我,明明在那之前我和你都沒有過什麼交集,之後也是這樣,你說讓我聽你的話,我也一直都照做了,可不管我怎麼做,你對我都還是那樣疏遠,我真的不知道……”
提及這些在他心裏積壓了好多年的疑惑,江淮序的心跳都開始不平靜起來,但他還在努力保持鎮定,免得自己與她交談時會思維邏輯一片混亂:“我真的從來都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你今天可以給我一個明確的理由嗎?如果……”
原本這個問題他可能永遠也問不出口,可他偏偏從別人口中得知了他在她心裏有這麼多被她欣賞的地方,言語都無法詳盡地描繪他此刻的心情,他迫切地想要接近他眼前的女孩,想走進她的內心世界,卻又好像怎麼都不得章法。
“如果真的是我哪裏做的不夠好,哪裏讓你不滿意,你可以直接跟我說,我……”不是第一次向她低頭,但這次似乎和以前都不一樣,江淮序喉嚨不住地發疼,說着說着幾乎是一字一頓,“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按照你的想法來,我可以改。”
他可以無條件地順從她,只要那個人是她,要他怎樣他都不介意。
蘇挽清心裏錯愕萬分,“我可以改”給她帶來的衝擊遠勝過一切,之前他說的話尚且還可以解釋的通,被人無緣無故地討厭,任誰都會覺得不解和委屈,可他竟然還說他可以改,這樣的話完全不該出自江淮序的口中,近乎討好,甚至讓她覺得……
他在乞求。
這幾個字在她腦海中閃過以後,她自己都覺得荒謬又不可思議,江淮序這樣驕傲的、不論遇到什麼事都永遠顯得從容不迫、從來不會像任何困難麻煩低頭的人,今天爲什麼會表現得好像他已經將自己的一身傲骨打碎墜入塵土中一般,卑微又脆弱?
那種熟悉的情緒又一次襲來,痠疼的、澀麻的、害得她整個人都反常的不像自己的,讓她的思維變得雜亂,呼吸也變得遲緩,好像無形之中有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將她緊緊地籠罩,讓她明明身體沒有被他禁錮着,卻又渾身僵硬着感覺自己無力掙扎,也無路可逃。
身側的窗簾被風吹拂着發出沙沙的聲響,有微涼的水珠砸在了她的手臂上,淅淅瀝瀝的雨聲隨即響起,蘇挽清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讓自己擺脫這讓她尷尬到手足無措的境地,這場突然來臨的雨宛若是一根救命稻草。
她小聲地道:“下雨了,我們回去吧。”
蘇挽清可以感受到江淮序落在她身上那焦熱的目光,可她仍舊低着頭,怕與他目光對視上以後自己會更加慌亂。
她硬着頭皮又一次試圖從他的身側繞過,才走了兩步路,江淮序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身體摁到了書架上。
“不準走。”
江淮序用的力度不是很重,語氣卻難得地透露出了一絲強勢,霸道的同時又好像是在向她撒嬌一般,“下雨沒關係,在這裏說就不會被雨淋到了。”
身體被他突然而至的力氣拉扯着轉身,蘇挽清幾乎是本能地擡起了頭,她的視線終於與江淮序的交匯在了一起,這一刻,彷彿她的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他的眼神深邃得似要將她吸入其中,裏面的翻滾着的情感複雜又難以捉摸,江淮序的手還握着她的手腕,她能夠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那溫度透過肌膚,似能直達她的心底,讓她的心口都在發熱發燙。
“今天,我的問題,你必須得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蘇挽清抿了抿脣,不明白他今天爲什麼這麼執拗地要她解釋:“可是,難道不是你一直都很厭惡我嗎。”
江淮序扣着她的手腕的力度鬆懈了些許,他的眉微微皺起,並不能理解她的意思:“你爲什麼會這樣想,我沒有……認識你到現在,我從來都沒有哪怕一刻討厭過你,是我哪裏讓你誤解了嗎?”
蘇挽清一愣,他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沒有,一直到她做出強上他這件事之前,他對她都是順從的,可原來……江淮序並不討厭她?
“你沒有覺得我一直在胡攪蠻纏、無理取鬧嗎?”
“沒有。”江淮序認真地看着她,“我可以發誓,真的從來沒有。”
蘇挽清沒忍住道:“可是初一那件事……”
“初一?”江淮序一頓,“我那時候沒有相信你說的話,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哦……”
“所以,你是因爲誤會了我的想法,才用那樣疏離的態度對待我?”
“……嗯。”江淮序給她找好了藉口,她也就順勢應下。
江淮序看起來卻仍舊沒有完全地信服:“那初一之前呢,又是爲什麼?”
“……”
蘇挽清接不上話來,江淮序則是在等着她的回答,雙雙沉默了一會後,江淮序先開了口,語氣頗有些妥協的意味:“算了,你不想說沒關係,反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但是還有一個問題你必須得回答我。”
他深呼吸一口氣,才道:“你現在還討厭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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