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105,杀人灭口
另一头。
刑部大牢。
罗郡已经被关了好几天。
這几天,他被严刑拷问,罪名是:通齐,叛国,养死间……
萧祁御从他家裡搜出的证据,就是铁证,而刑部通過這些证据,已经抓了几十個死间,他们分别被安插在天都的各行各业当中。
只是他们从来都沒见過他们的头目苍鹰,所以,暂时无法指证罗郡就是苍鹰。
這绝对是污陷。
第一,他根本不知道死间之间应该怎么联系?
第二,他也无从知道联络站设在哪裡?
怎么可能突然之间,這些事全落到了自己头上?
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是,沐家的赵氏,她极有可能知道這些内幕,并且,她把這些内幕提供给了萧祁御。
所以,萧祁御,沐云姜,還有洛浔阳联合在一起,设了一個局,将他逼入了死地。
他唯一想不通的是:那些书信的字迹,和他亲笔写得几乎一模一样,這是何道理?
如今,不管他如何辩說,這個罪名,他是逃脱不得了。
他不甘背上這样一個罪名,但他又沒法咬住沐氏二房的赵氏曾是二十年前天都死间营的余孽這個事实。
因为,他如果咬死赵氏,就代表他就是死间——死间的结果,就是死。
他不想死,只要他還活着,外面的人就有可能把他救出去……
可這几天,刑部被看得死死的,他根本不能和外面的人取得联系。
一时之间,他只能在地牢裡,拖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身体,不断地对天发誓,用以来自我安慰:
“沐云姜,洛浔阳,萧祁御,你们联合设计陷害我,等着,我一定可以出去的,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你们一個一個付出代价的。”
可他,想不到的是:他竟再也等不到出去的那天了。
因为,他也仅仅是一颗棋子而已。
入夜时分,萧祁御的马车进了天都城,去了如意轩。
那是师父容夕生前留下的宅子,除了他和身边几個亲信,沒有其他人知道。
宅子不大,平常时候有人在打理,他在那裡让人收拾了一间寝房,偶尔会去住一住——那裡有不少师父生前的墨宝。
打理宅子的是一位有点年纪的姑姑,叫明悦,萧祁御叫其悦姑姑。
悦姑姑一早得了飞鸽传书,說主子要過来住一阵子,让她置办一些女子的衣裳首饰,再把主子的房间好好装饰装饰,要像有女主人的样子。
她不大明白,但還是照办了。
等天黑了,她看到主子爷抱着一個姑娘进来,并且送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才明白,原来主子爷這是打算金屋藏娇了。
可那姑娘,是不是也太娇小了一点。
萧祁御把沐云姜放到床上后,坐在边上又看了好一会儿,手不断地按摩着肩膀,這大半天,他的肩膀被她睡得那是又酸又疼又麻,很不舒服。
“悦姑姑,烦你守着她。我還有事要去忙。”
悦姑姑答应着,而后问了一句:“但不知等這位姑娘醒来,我当如何称呼?”
“暂时叫她夫人。她失忆了,如果她问起她以前的事,你就說她是我在外头成了亲带回来的,以前關於她的事,一点都不知道……”
萧祁御细细地交代了一番,就带着阿索走了,只留下阿绪守着如意轩,用以确保沐云姜的安全。
阿绪沒有跟着去药石村,所以,并不知道主子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沐云姜就成了夫人呢?
他想问阿索的,可阿索走了,只留下他守在主子的房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萧祁御去的是刑部,为的是去见罗郡。
這人在前世伤害了沐云姜,不仅用诡计囚禁她,還想引爆火雷炸死他们,如果不是他熟知陈塘关地牢,知道底下有一秘密通道,怕也会被炸死其中。
如今,回到六年前,這個人,他必须将其除掉。
想想前世的兵乱,沐氏一族被大清洗,后来又死了多少无辜誓死悍卫国家而从军的有志之士。
這一场灾难,全是罗郡带头的那帮人搞出来的。
所以,這個人,必须严刑拷问,他背后的人,一定得揪出来——
沒错,這人背后,另有人在操控——就一個罗郡,他本事可沒那么大,那些火药,制造工艺无比复杂,非官匠不能制成。
也就是說,朝中還有他的同伙。
大凉本是盛世,然因为晋阳侯的兴兵作乱,繁华成了一场梦,之后更是连年征战,整個大凉一直处在叛乱当中。
沐云姜趁势崛起,倒是帮着朝廷镇守了一方。可是她嫁错了,最后竟落得那样一個下场。
這一世,他必须阻止大凉内乱,即便要夺权,也要做到兵不血刃。
可是他做梦也沒想到,就在他们快抵达刑部时,发现刑部那一头,竟然蹿出了冲天的火光,甚至于還有爆炸声响起。
他暗叫一声不好,带人驾马狂奔過去时,果然看到有人在劫狱,劫狱未果,最后竟把罗郡杀死在了牢裡。
沒错。
罗郡死了。
他竟這么容易就死了?
当他跑进地牢,看到罗郡已被人万箭穿心,钉死在牢内,死前,双眼露着难以置信之色。
這样一個结局,应该是罗郡想不到的。
也完全出乎萧祁御的意料。
這一個在前世分裂了大凉的人,那些人怎么舍得就這样把他给杀了?
沈兴南闻讯也跑来了,這人脸上還沾满了黑灰,看到好不容易抓住的罪犯就這样死了,面色比锅灰還黑,直跺脚道:
“這可如何是好?才查出一点眉目,怎么就……唉……”
萧祁御查看了一下牢裡的防备情况,布防很严,他们是硬攻进来的,为的是什么?拼着死伤无数也要将他弄死,为什么?
他们想要藏起的事,肯定骇人听闻。
“鲁大志怎么样了?”
他忽想到了這個人。
“正要和殿下說這件事呢,這人病了,上吐下泄,我着人把他迁到了刑部大院内,上了铁铐,由专人看护……刚刚着火的地方正是鲁大志所在的睡房……那鲁大志活活被烧死了……”
沈兴南无比沮丧地汇报了這個消息。
萧祁御气得拧眉:两個重要的犯人都死了。
也就是說,他這些天白忙活了。
特别是,别宫一案,日期将至,自己却沒有查出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這顿责罚……
他想了想,准备进宫见驾,忽想到沐云姜的哥哥在此,遂走了過去,看到沐云韬躲在角落裡,脸上全是惊吓之色。
虽然有点窝囊,但這個三舅子,他還是得把他救出来的。
沐云姜现在最最在乎的,应该是她的家裡人,至于他,是次要的,而他得想法子让她知道,他才是她最紧要的那個人。
刑部大牢外,有一個黑衣人,他蒙着脸,正冷眼看着刑部方向那熊熊大火,直到有人跑来禀了一句:
“头,鲁大志和罗郡都干掉了。”
“确定死绝了?”
“确定。”
“很好。”
“损失了多少人?”
“六七個高手。”
“沒留下线索吧!”
“今天用的全是外面进来的人,都是生面孔。”
“很好。”
黑衣人转過身跨上附近一匹高头大马,扬场而去。
沒一会儿,来到了城北一处正在重建的旧庙。
因为要重建,庙中的和尚都去了另一座庙借住,這裡只剩下了残垣断瓦。
黑色中,只有乌鸦在呱呱呱地大叫,四周连鬼影都见不着。
黑衣人飞身下马,狂奔而入,来到一处佛殿前,自嘴裡发出一记信号,待那头也传来相同的声音,才走了进去,站于禅房门外,恭声行了一礼:
“主子,都已经灭口了。”
“嗯,办得好。”
禅房内的嗓音带着几丝沙哑。
黑衣人轻轻一叹:“可惜了,养了這么多年的替身,就這么死了……”
禅房内的人哼了一声:“一個蠢货,不用遗憾。”
“是。那個沐云姜,您打算怎么处理?”
“那蠢货想娶沐云姜,是想借助她手上的财力,可光有财力是沒有用的。”
“那主子想如何?”
“我要捧她做沐家的家主。让她拥有沐家军,然后再为我所用……”
呃,這個计划,是不是有点不切实际?
“可她现在只是沐家的庶女而已。”
“那就让沐家的男丁一個個死去。相信我,沐家部曲落到她手上,不需要多少年的,她就能让他们成为一方势力。想要夺下大凉,慢慢来,我一定可以将這天下占为己有的……”
屋内之人說得无比肯定。
萧祁御连夜进了宫,跪在宣德殿外,同去的刑部尚书沈兴南被叫了进去,但他不配见驾。
皇帝对自己的厌恶,可称之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苍茫的夜色当中,宣德殿内传来一阵哐啷声,似什么被砸了,紧跟着,皇帝愤怒的声音从裡头传了出来:
“让萧祁御给朕滚进来。”
立刻有公公小跑着出来至萧祁御身边,颤微微唤了一声:“三皇子,皇上让您滚进去……”
萧祁御起身,跟着公公进去了,来到殿中再行叩拜之礼:“儿臣拜见父皇……”
一只茶盏子直接就飞了過来,若是以前,他会硬生生被砸中,由着父皇发泄,但是如今的他,却是不乐意被砸中的,直接就接住了。
“你……你竟敢接?你竟敢接?”
凉帝萧离黑着脸,冲過来将手指戳到其脸孔上,怒叫道:
“朕让你好好查案。你說,這几天,你滚哪裡去了?”
萧祁御把那茶盏子搁在地上,禀报道:“回父皇,這茶盏子是您最喜歡的用具,做這瓷器的老师傅已经過世,若就這样砸了,您就再出寻不来這么上等的茶器。
“至于這几天,儿臣受浔阳之托,带一位姑娘去药石村求了三贴药。那姑娘是個医者,曾說過可以为儿臣解毒,若她有一個三长两短,儿臣身上的毒就再难解开……是以,儿臣一时心存私念,就带人去了药石村……”
萧祁御实言禀告。
要是不如实相告,回头皇帝也是能查出来的。
“那姑娘就是救浔阳和纯妃的那位?”
凉帝沉着脸,对于這几天外头发生的事,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听說,被抓的那個叫罗郡的,那天去沐家提了亲,所以洛浔阳才上去闹腾的。
然后呢,那姑娘去說辩,正好遇上萧祁御得了沐家小厮的請求,在四处找失踪的洛浔阳,结果发现竟被罗郡给囚禁了,這才发现了那些密信,查出了那么一大窝的细作。
這原是好事。
可是离奇的是,从来把公务放在第一位的萧祁御,竟会撇下正经差事,带着一個女子,驾了刑部的马车,连夜出了城。
在外头耽搁了三天三夜才回来。
那小子,這么多年了,身边可沒一個女人。
凉帝萧离倒是赐過其姬妾,可惜的是,他竟冒着被责罚的风险,硬是将那两個姬妾送于军中将士为妻了。
而现在,他竟会为一個女人如此大动干戈,這行为实在是有点奇怪。
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两個犯人都死了。
凉帝思量着,在萧祁御面一拍桌案:“你不把公务当回事,如今两個人犯尽数被谋害,你說說看,這案子要怎么查?你心裡是清楚的,這两個案子,关乎着国运,岂是儿戏……萧祁御,你玩忽职守,又该当何罪?”
這是要治他罪的意思?
萧祁御抬头,正声禀告道:“父皇,請您再给儿臣一個月時間,此番,儿臣必把两案一并查清……若查不清,儿臣以死谢罪……今日,儿臣就可以立下军令状……”
凉帝目光一动,這么多年了,他办差一直是谨小慎微,如今为了一個女子而致令两個人犯离奇被害。
现为了弥补自己的疏漏,而愿立军令状,倒是让他将了他一军——在他看来,這两個案子,一個月是根本查不清楚的。
凉帝一直想抓這小子的错处,如今总算是逮住了:
“好,来人,笔墨伺候……让三殿下立军状,若一月查不清案子,就给朕一死以谢天下……”
這個做父亲的,当真是够狠啊
沈兴南在边上那是冷汗直冒。
等萧祁御从宣德殿出来,沈兴南在身后追着,一脸着急地直叫起来:“殿下,此案如此棘手,一個月,当真能查得清嗎?”
他很是担忧。
人证已死。
线索已断。
此案還怎么查。
“查這些死士。查他们的武器装备。查他们的相貌特征。总能查出一些蛛丝蚂迹的。這么多人,聚在天都城内,入城的士卒,坊间的管事,总有人识得他们的……”
萧祁御看着尚书大人:“還是可以查一查的。”
沈兴南轻一叹:“但這样查,等同于海底捞针,现在,我們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是啊。
现在,让人觉得恐怖的是:对手根本就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
“一個月時間,尽一切力量查清。”
“要是查不清,难道您還真要以死谢罪嗎?”
今天立的可是军令状。
“放心,我死不了,大人,我還有事,就此别過。”
此时,东方已隐约露出一丝鱼肚白,他望了望快亮的天色,和沈兴南作了一揖,就匆匆飞身上马,与守在宫门口的阿索去了。
嗯,他想去买点云姜爱吃的早点,眼下,他只想和云姜過完接下去的這两天。
必须拐她写下婚书,回头,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上门去提亲了……
等等,他的如意算盘是不是打得太精了?
本章四千字,两章合并一章,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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