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_45
傅欢颜见石榴欲言又止,便对她說：“不用担心，這人不是朝廷缉拿的要犯,我只是想诈他一诈,看看能不能拿点赏银。”
石榴听得一愣，继而摇摇头嗔怪說：“這话奴婢可不信，要真如此,姑娘又何必给他抓药？還费银子呢！“
傅欢颜失笑，想了想正色道：“好歹师生一场,只当全了那点情分。不過你說得对,手裡沒钱心裡慌，回头咱们得想法赚银子去。”
“姑娘說笑呢,”石榴一下被她带偏了话题,“有夫人在,哪需要姑娘挣钱？”
傅欢颜笑了笑沒有反驳,心裡已经开始盘算起来,傅家人靠不住，瞿氏也不能指望,這辈子可沒人给她大宅住，任她银子花,总得未雨绸缪才好。
两人又折回街上买了东西，待回到傅家时,正好瞧见两個小太监从正门离开。
“发生了何事？”石榴对着一個经過小厮问道。
小厮咧嘴一笑說：“是宫裡来人传了皇上的口谕,宣贵人的娘家进宫探望,大夫人正高兴呢！”
石榴道了谢,又对自家姑娘說：“原来是好事，贵人得宠，咱们也跟着沾光。”
“嗯。”傅欢颜应了一声，转身回了东院。皇帝宠幸的确是好事，只要這份宠爱经久不衰。
她回到院裡，得知瞿氏去了大房那边道喜，想了想也跟着往正院去。
傅欢颜到的时候，瞿氏和周氏正一前一后从屋裡出来，朱氏在后面相送，口中說着道谢的话。
“你怎么過来了？”瞿氏见到女儿，面上露出惊讶。
傅欢颜扬起嘴角說：“女儿回来时见到了小太监，听人讲宫裡来了好消息，便過来瞧一瞧，再同大伯母道個喜。”說着朝周氏和后面的朱氏各行了一礼，又对朱氏說，“大伯母代我同大姐姐问好，這是颜儿刚得的一本曲谱，望大姐姐不要嫌弃。”
“怎会，她以前便好這玩意。”朱氏微微一笑，伸手接過了泛着黄色的曲谱。
瞿氏见状，连忙开口說：“大嫂别见怪，這孩子忒不懂事，怎好拿個旧谱子送人。”
一旁的周氏打趣道：“小孩子嘛，能有這份心便不错了，像我家的，還想着拿她的糖果送给大姐姐呢！”
傅欢颜嘴角微抿，垂了眸子沒說话。
倒是朱氏在瞧了一眼后惊讶道：“你们可别這么說，這可是孤本，有钱還寻不着呢！颜儿从哪裡寻来的，可是花费不少？”
傅欢颜摇了摇头，笑笑說：“我去书铺裡买书时，正好有人来卖旧书，我瞧见后便买了下来，算是捡了個漏。”
“這還真是……你大姐姐一定喜歡。”朱氏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捡漏也得有心才成，傅欢颜自己不练琴，自然是特意给傅玉珠寻来的。
瞿氏和周氏脸上都有些讪讪，她们特意准备的礼物，居然還比不上一本旧书来得让人高兴。
回去的路上，瞿氏开口道：“你真是从书摊买的旧书么，若不是真迹岂不叫人笑话？”
傅欢颜踩着脚下的石子路，漫不经心地回道：“只要是曲谱，大姐姐都喜歡。”
东西当然不是她从旧书堆裡挑的，哪有那么巧的事，真有捡漏也轮不到她，原本是她画了准备送人的，后来送不出去，索性做旧了给傅玉珠，也不至于埋沒了好东西。
…………
转眼假期将尽，傅欢颜收拾了行李准备回书院，這时候瞿氏却来问她，能不能把石榴留下，换成桂儿去。
傅欢颜听了這话，又是奇怪又是好笑，当即摇了头說：“石榴做得很好，女儿习惯了。”
谁知瞿氏觑了她一眼，继而责怪道：“你這孩子也不想想，石榴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该许人家的时候，要是错過了這几年，哪還找得着好人家？”
傅欢颜一听這话，当即愣住了，她還真忘了這事，算一算石榴将近十八，是该准备嫁人。想到這，她点点头說：“娘提醒的是，女儿回头问问她，要是有喜歡的人，還請母亲替她张罗一下。”
瞿氏顿了顿，张口說道：“娘已经替她相好了，奶娘家的二小子今年刚好十七，两人年岁相当，這会定下来，到了過年时正好把喜事办了。”
傅欢颜惊讶地抬起头，下意识问道：“二小子长得如何，人品怎样，還有娘问過石榴嗎？”
瞿氏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說：“人自然是好的，石榴又怎会不愿意，娘就是问你一声，你应了這事便定下了。”
傅欢颜一下明白過来，這是根本沒问過！且不說奶娘家的小子是否良配，但凡和善些的主子，总是要先问问奴婢的心意再做决定，又不是那些犯了错的，随便配個小厮打发了。
她一下就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笑了笑說：“娘认为好，定然是好的，只是石榴跟着女儿那么久，女儿总要先问她一声，這事等下回从书院回来时再說吧，也就几個月的時間，不差這一时半会，娘以为呢？”
瞿氏不死心，說：“让桂儿去不好么，她同你年岁相当，也好有個伴。”
傅欢颜心裡不耐，她才不至于傻到给自己找麻烦，桂儿哪比得上石榴的一分，她直截了当地說：“母亲忘了么，我同郡主住一块，桂儿冒冒失失的，要是得罪了人，我還要替她赔罪不成？何况她年纪小，不通厨艺，又不懂女红，女儿带她去有何用？”
瞿氏大约沒料到她会把话說得那么死，面上也有些不好看，道：“她哪有你說得那么差，何况她将来也是要跟着你的，這会好好教了，将来不正得用么？”
傅欢颜懒得争辩，只道：“那便让李妈妈教好了再說。”她别的记不清，這点還是记得的，上辈子桂儿可沒有同她一起出嫁，奶娘舍不得让女儿跟着她吃苦，瞿氏便花钱买了個小丫鬟替了，如今听到瞿氏的话，她只觉得好笑。
瞿氏见她不肯松口，只得暂时作罢。
到了晚些时候，傅欢颜亲口问了石榴可有要嫁的人。
石榴一听，立刻红了脸說：“姑娘說什么呢，奴婢還沒想過這事！”
傅欢颜索性同她开门见山，道：“今日要不是母亲提醒，我都想不起這事，母亲說奶娘想替她家二小子求娶你，我說要先问過你的意思，你觉得呢？”
“這……”石榴脸上的笑意淡去，神情间显得有些犹豫。
傅欢颜不免有些奇怪，她记得上辈子石榴也是嫁了奶娘家的小子，刚刚她拒绝只是因为沒人可用，又不想带桂儿過去，原想着等年后自己一個人過去就行，這会见了石榴犹犹豫豫，不禁怀疑起来。
“你有话就說，不愿意還可以另找，别的我不好說替你做主，這点母亲总不能拒了我，再有我已经同母亲說了，你先和我去书院，這事等過年再提。”
石榴听到這话，面色定了定，赶紧回道：“奴婢還沒想過，姑娘突然问起，奴婢有些懵了。”
“嗯，那便迟些再說吧。”傅欢颜朝门口瞥了一眼，就此揭過了话题。
…………
去书院的那一日，傅家只安排了一辆马车，傅欢颜不得已只能同傅明珠共乘一车。
“去书院還要带丫鬟，也不怕教人笑话。”傅明珠先上的车，见到她后立刻开口嘲讽。
傅欢颜懒得理会她，只在对面坐了，又侧身看向窗外，摆明了不会接话。
傅明珠冷哼一声，朝着车外叫道：“魏泽呢，我要的点心好了嗎？”
魏泽的声音立刻响起：“二姑娘现在要嗎？”
“是啊，你帮我拿进来吧。”傅明珠說着又朝傅欢颜道，“魏泽才去买的，你要吃嗎？”
傅欢颜心裡波澜不惊，摇了摇头說：“咱俩口味不同，二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领了。”
這时魏泽探身递了食盒进来，而傅欢颜依旧看着窗外，并未瞧见他眼中的那一丝探究。
马车很快出了城，到了城外不远处，他们便同齐王府的马车遇上了，随即前头的马车停了下来。
“哥，你骑马去！”玉宁郡主将小公子赶下马车，随后就招呼傅欢颜和她一起坐。
傅欢颜本就不愿同傅明珠待在一块，当下便带了石榴换到了前面的车子上。
谁知一进去，玉宁郡主就将一個大西瓜摆在她的面前，一脸诚恳地问道：“吃么？”
傅欢颜一下愣住，看看西瓜又看看她，十分的不解。
“都是我哥，他說——”
這时候车子外传来小公子的声音：“要吃就吃，哪来那么多话！”
玉宁郡主也不生气，嘿嘿一笑說：“终于能吃了。”她让一旁的丫鬟将西瓜切开，随后对着傅欢颜小声道，“你不知道，我哥可凶了，一定要人齐了才给吃。”
這会别說西瓜，许多水果都是稀罕物，傅欢颜上辈子也就吃了两回，她拿起一块尝了口，很甜。随即她灵光一闪，說：“不如我們把籽留下，来年的时候种下去，看一看能不能自己种出西瓜？”
玉宁郡主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這主意好，要是咱们种成了，以后再也不愁吃瓜了！”顿了顿又皱着鼻子說，“可惜還要等明年。”
傅欢颜吃了一块便停下了，见玉宁郡主看過来，她解释說：“我体寒不能多吃，尝個味道就好。”
“你這身体還真是麻烦，這也忌口那也不能多吃，换了我可忍不了。”
傅欢颜摇摇头：“那是你沒见過我穿成球的样子，我是宁可少吃一些，也好冬日裡好過些。”
“怎会如此？”
“前年有一回落了水……”
傅欢颜說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了有心人的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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