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暴君白月光 第40节 作者:未知 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虞昭握着他的手,面上怔怔落了两行泪。 - 正午时分,老太医领着几個太医院裡的年轻医官来了一趟,他们是来给傅止渊换药的。 虞昭插不上手,只好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老太医一圈一圈拆掉他的纱布。 染血的纱布被缓缓揭开,露出底下狰狞的伤口。也直到這时,虞昭才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看见了太医所說的“那道自左肩划至右肋骨的伤”,鲜红的血肉沒了皮肤的覆盖,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大片的空气中,划开的刀口极其凶险,几乎只差一点便到了傅止渊的心脏。 左肩那一刀几乎砍得见了骨,虞昭只见了第一眼,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连忙用帕子去擦,却仍止不住不断涌出的泪水。 他该多疼啊。 太医的动作利索娴熟,很快就将傅止渊的伤口重新处理好了。其实并沒有很长時間让虞昭瞧见他的伤口,可虞昭不知怎么,只匆匆几眼,便记住了那伤口的样子,只想起来便觉得眼眶酸涩。 年轻的医官端上来一碗药,老太医接過,道:“娘娘,陛下如今沒了意识,躺在床上需不时翻一翻身。陛下不能沐浴,晚间還需劳烦皇后娘娘替陛下擦身,只是需要注意,莫要让伤口沾了水。” “若是陛下夜间发了热,娘娘切勿惊慌,只需唤一声便可,老臣与太医院的诸位都在外间守着。” 他将手中的药递给了虞昭,“這是陛下的药。” 虞昭抹干泪水,收了帕子,急忙将老太医手中的药碗接了過来,“太医說的,我都记下了。” 老太医瞧了瞧虞昭红得像兔子的眼眶,叹了口气,“皇后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如今陛下龙体欠安,皇后娘娘可不能也把自己折腾病了啊!” 虞昭红着眼眶小小声地应了一声。 老太医领着年轻医官们走了。 虞昭将药碗暂时递给了候在她身旁的云知,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傅止渊榻边,她用手轻轻托起傅止渊的脖颈,慢慢地将他的整個上半身抬起。一只手撑着他的上半身,另一只手则拉過一旁的软枕,垫在他的腰后。 她怕扯裂他的伤口,始终不敢有太大动作,一番折腾后,傅止渊终于半靠在了软枕上,可以喝药了。 温度适宜的药汁被送进那张薄唇,可薄唇的主人始终处于昏迷状态,根本沒办法自主吞咽。不少药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虞昭匆忙拿帕子给他擦去,以防那药汁又污了新换的绷带。 她拿那勺子喂一口,傅止渊便流半勺。 虞昭的内心又焦急又担忧,還有一股茫茫无措的慌乱。自从知道傅止渊遇刺之后,她好像就总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明明已经将那些情绪压下去了,過了不久它却又会自己泛上来。 “傅小六……你喝下去好不好……你要喝啊,傅小六……”那双总是笑着的桃花眼覆上了水意。云知還在场,可她却喊了他“傅小六”,连当初自己定的在外人面前喊他陛下的话都不记得了。 立在她身后的云知不忍,扶着她的肩轻轻喊她:“娘娘……” 那道身影却沒有回头看她,小皇后端着药碗,执拗地瞧着床上那道昏迷的身影,声音很低,“云知,你先出去吧。” “娘娘,您……” “沒事的,你先出去吧,”虞昭的声音顿了顿,“我想单独喂他喝药。” 云知面上神色一怔,担忧的心疼浮上了她的面庞,可虞昭的命令却让她不得不選擇离开。她走了几步,片刻顿了脚步转身叮嘱虞昭:“娘娘,奴婢就在外头……有什么事一定要喊奴婢。” 小皇后似乎笑了一下,片刻放柔了声音回她:“知道啦,云知,出去吧。” 木门阖上的咔哒声响起。 虞昭看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傅止渊,捏着药碗的手紧了紧。片刻后,她喝了一口黑糊糊的药汁,轻轻触上了那张血色浅淡的薄唇。苦涩的药味弥漫在两人唇齿间,這個人的唇如今也与他的人一样,不再散发着炙热的暖意,只余一层浅浅的凉。 明明是极亲密狎昵的动作,虞昭却将它做得近乎虔诚。她带着卑微的祈盼,红着眼眶,一口一口地将药汁喂了进去。 傅止渊,快醒来吧。 - 整整一日,傅止渊都沒有要醒来的迹象。 太医们来了又走,面色渐趋沉重,可他们什么话也不說,只叮嘱虞昭一些注意事项,让她也要照顾好自己。 天色逐渐昏暗,云知进来点了灯。 她检查了這屋子裡的供暖状况,确保虞昭和傅止渊不会冻着之后,出声轻轻问了坐在床边的小皇后:“娘娘,您要沐浴嗎?您先去罢,這儿有奴婢瞧着……” 虞昭摇了摇头。 但云知的這一问却是提醒了她,入夜了,要帮傅止渊擦身了。于是她偏過头对云知道:“打些热水进来吧,把屋子裡的窗都关牢了,我要替陛下擦身。” 云知一愣,低头应了“是。” 她办事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有宫人抬了热水进来,他们用棉帘将這屋子裡的窗子都遮了個严严实实,炭笼裡的炭也再次检查了一遍。 做好這些后,云知带着她们退了出去。 虞昭起身用手试了试水温,水很暖和,不過分烫又能叫人洗得暖和。旁边,盥洗之物一应俱全。 她吸了口气,转身看向床上的傅止渊。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他的身体…… 一抹红晕飞速沿着她的耳垂蔓延到了面颊上,虞昭摇摇头,连忙将這些念头甩了出去,当务之急,最重要是让傅止渊醒過来!只是替他擦身而已……沒有什么的…… 然而当她的手真正触到傅止渊的锁骨时,她的脸還是禁不住腾地一下红了。虞昭眨眨眼睫,呼了几口气,终于拿起拧干的热毛巾,开始给他擦身体。 最先开始的是脸,温热的毛巾拂過他的眉骨、鼻梁、薄唇,洗干净后又将毛巾放进热水裡,拧干,接着往下擦。 虞昭沒有去拆他的纱布,太医說,纱布不宜常拆,况且擦身容易沾水,而傅止渊的伤口如今不宜沾水。纱布不拆,傅止渊前胸能擦拭的地方就少了很多,虞昭很快便将那些地方都擦完了。 接下来就应该擦背部了。 她有些犹豫,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将傅止渊的伤口又给崩开了,但想到太医的叮嘱,咬咬牙還是决定给傅止渊翻身了。 虞昭小心翼翼地扶起傅止渊的上半身,她尽量让他的重量倚靠在她搂着他脖颈的那只手上。 暖黄的烛火映照過来,男人的后背一览无余。 她沒想到自己会看见這样一张后背。 纵横交错的伤痕遍布,有的是鞭痕、有的是刀疤、有的是剑伤……甚至還有一些虞昭认不出来的伤痕。她怔怔地伸手抚上去,指尖划過那一道道伤疤时,虞昭心裡忽然涌上了一阵难過,這情绪直冲大脑,令她鼻头一酸。 她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可方才的反应近乎本能。 虞昭按了按鼻尖,匆匆压下了心头思绪,不敢再多看那背上的疤痕,连忙替傅止渊擦了背。 做完這一切,她慢慢将傅止渊放回了床上。 然而下一刻,虞昭发现自己面临了一個很艰难的問題:上半身擦完了,那…… 她的视线一不小心飘到了傅止渊的腰腹之下,吓得她赶紧收回。虞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红又涌上来了,且有加深的趋势。 她的心情乱糟糟的,小皇后闭了闭眼,心中不断默念大局为重,终于又重新睁开了眼。尽管她的脸色還是红得不像话,但羞涩的情绪却压下去了不少。 虞昭深呼一口气,一伸手,终于解开了傅止渊的裤子。 她的视线不敢停留,只是手上的触感传来时,仍是忍不住面上又红了一分。 一炷香后,虞昭终于替傅止渊擦完了身。 她红着脸替他将裤子重新穿了回去。 傅止渊的纱布因虞昭的动作松了些许,她瞧见了,便伸手打算将它缠回去。可指尖才堪堪落到纱布上,她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了一道虚弱沙哑的声音:“昭昭?” 虞昭一惊,抬头望過去,就撞进了一双不敢置信的深邃眼眸。 第45章 只有一腔還称得上浓烈的…… 小小的太医署裡, 只有暖黄的烛火。少女的衣袖用粉色襻膊扎起,露出欺霜赛雪的两條胳膊,她弯着腰, 将大半身子探至他的胸前,葱白的指尖刚刚落在那缠着伤口的纱布上。 她抬头瞧着上方半睁了眼的男子, 怔怔地沒有动作。 傅止渊的眼中尽是不敢置信,他像是不确定似的, 又轻轻地喊了一声:“昭昭?” 這一声传进她耳朵裡,虞昭猝不及防地就掉了泪。脑子還沒反应過来,身体却先下意识地用手抹去了那些泪——她怕這泪掉到傅止渊的伤口上, 会加重他的伤势。 傅止渊立时挣扎着要坐起身来, “你怎么哭了……” 虞昭却伸出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她捂着眼睛摇了摇头, 眼泪仍是止不住地哗啦啦地流, 她干脆胡乱用手抹了几下, 避开傅止渊胸前的伤口,一把勾住了他的脖颈,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傅小六……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呀……” 這一哭, 好似闸门泄了洪。 虞昭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在這一刻爆发了出来。 她无法探究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理, 也不愿去探究,她只知道,当她看见傅止渊醒来的那一刻, 她便想要抱住這個人,想要触碰到他暖热的皮肤, 想要迫切地、确切地肯定這個人還活着。 還好好地活着。 傅止渊的手慢慢落到虞昭的背上,他短暂地沒有說话,眼眶却慢慢红了,大掌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小皇后纤瘦的脊背。 太医署外守着的太医和宫人们早就听见了屋子裡的动静, 只是当他们正火急火燎地打算冲进去时,门外的云知却拦住了他们。 她竖起一根手指轻摇了摇头,将门悄悄推开了一條缝给众人看:屋内,小皇后正伏在皇帝的肩上哭得不能自已,皇帝回抱着她,正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小皇后的脊背,像是两只劫后重生互相靠着取暖的幼兽。 老太医看得眼一热,想起這小皇后整日的状态,叹了口气。 他摆摆手领着一群医官回了原先的位置,“既然陛下已经醒了,那最危险的时期就算是挨過去了。接下来咱们只需要好好治疗陛下的伤就行了。” 一众医官对视几眼,猝不及防地,都默默地咧嘴笑了。 压在心上的這块大石啊,终于是沒了。 阖着门的太医署内。 虞昭抱着傅止渊的脖颈哭了很久,等到她终于哭得连眼睛都有些干涩了,情绪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傅止渊抱着她,声音响在她耳边透着笑,“不哭了么,我還以为,昭昭要将這辈子喝的水都哭出来才罢休呢。” 虞昭被他打趣地面色泛红,却沒像以往一般逃避自己的心思。也许是心裡的情绪還未散去,又或许,是她被這次的事件冲昏了头脑,一股冲动涌上她的心头,她直截了当的、声音沙哑地承认了:“嗯,你再不醒,我就要哭瞎了……” 傅止渊被她的回答震得一愣。 他停了顺着她脊背的手,轻轻按住她的乌发,声音裡带点儿轻颤的试探:“昭昭,你這话……是什么意思?” 沒人看得见他面上的神情,年轻帝王的一双凤眸裡藏着的都是满满的小心翼翼。 他在害怕。 他在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