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天空被硝烟染成灰色,黑压压的乌云下暗红的晚霞隐隐透出,战乱中兵马与魔法的光影交缠在一起,倒是绚丽。
黑发少年踉跄跪下,带血的手按在稚月腰上:“姐姐,快走吧。我保不住你了。”
稚月蹙眉,紧抓着少年的手腕,喉咙干涩地想說些什么,却无法出声。
该死,這小子竟对她使用了噤声魔法!
少年颤颤巍巍举起手,灿烂一笑,黑色法阵自他手心亮起。
“抱歉。”
“魔族的未来就靠你了,姐姐。我爱你。”
……
大梦初醒,稚月揉着剧痛的头睁开眼,起床气令她心烦意乱:“又梦到风朔那小子了。”
狗屁的魔族未来全靠她,她对魔族发展一丁点兴趣都沒有,還不由分說就送她走,真烦人。
正想吐槽這场不知做了多少次的梦,耳边却传来震惊的呼喊声——
“她,她說话了!晚晚!她說话了!”
啊?本王不会說话,难道還要学婴儿叫嗎?
轰隆一声,简陋的木屋外天空闪過一道巨型闪电,紧跟着砰一下,整個大地也跟着震颤起来。
妖风不知从哪裡吹来,门摇得厉害。
稚月被這异变震醒,抬手看了一眼,深吸口气。
好像還真是婴儿。
原本少女的身躯已然化作了新生儿的身体,而眼前将自己抱在怀中的這個人类,大抵算得上是她的父亲。
稚月无奈地扶了扶额,有些头疼。
转生這种无厘头的事竟然也能发生在她身上。
想起临走前风朔的那番话,难道……這小子是要让她去重振魔族?
靠,真是摊上了個大麻烦。
大雨倾盆而来,万裡无云的天空瞬间被压制,外面已经乱了套,只听见有村民在议论——
“是红月!真的是红月!预言成真了!魔王要复生了!”
“村长,西边的林子已经烧起来了,怎么办?魔王一旦复生,我們如今的和平假象可就要被打破了!一旦魔族团结起来,像一千年前那样进攻,我們可扛不住啊!”
一千年前?
“這红月来得如此蹊跷,怕不是慕家刚出生的那個孩子是什么妖种……”
“啪”的一声,门被屋内的男人关上,他害怕妻子难堪,又急匆匆拉上了窗帘。
妖种?
稚月的眼睛骨碌碌转向旁边的女人。
竟然是個血族?
人魔结合生下的孩子在他们那個年代就已经是禁忌,也难怪会有人說她妖种了。
那個叫稚晚的女人满头大汗,躺在床上呼吸急促地喊了两声:“慕言,孩子……”
她身体虚弱,生下孩子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男人忙凑過来,将稚月塞进了稚晚怀裡,悲痛地垂眸:“晚晚,你挺一挺……一定会沒事的,会沒事的。”
稚晚只笑,能够生下孩子已经是她最大的幸运,触碰了禁忌,她就应当承受禁忌带来的惩罚……
“孩子,妈妈可能沒办法陪你度過往后的人生了……”她灼热地视线注视着稚月,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随后意识消散,抬起的手也垂落下来。
“晚晚!”
女人晕死過去,悲痛欲绝的慕言抓着她的手哭出了声。
稚月愣了愣神,温热的体温将她包裹,這位母亲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嘴角带笑地闭上了眼。
她還沒死透,却也离死不远了。
“晚晚!晚晚你醒醒啊晚晚……呜呜呜……”
床头男人的哭闹声实在令人揪心。
稚月无奈叹了口气。
算了,怎么說她也是血族真祖,总不能眼看着自己的族人死亡却无动于衷。
抬抬手,哭得撕心裂肺的慕言被她弄昏過去,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暗红的光闪過,婴儿化作银发红瞳的少女,她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模样,又扫描了一遍身体的各项数值。
還好,与前世无异。
暗红色法阵自手心展开,一股能量注入床上稚晚的身体,几秒之后她的呼吸逐渐归于平稳,随后安睡。
收回手,稚月在屋子裡转了转,偌大的空间裡半点值钱货都沒有,所有家具全部由木头制作,而且做工极其粗糙。
慕家可谓一贫如洗,家徒四壁。穷困出了一种境界。
她不由无语。
虽然目前状况不明,但风朔那小子显然是为了保全魔族才把她送到一千年后的。
只是转生就转生,至少也到一些符合她身份的地方吧?這种潦倒的家庭她要如何获得情报了解现在的情况?
坐在破旧的木椅上,稚月翘起二郎腿,撑着头吊儿郎当地撩了撩头发。
刚才那群人說什么魔王复生,所以风朔真的死了?千年后這群人還大张旗鼓地整了個什么预言,說他要复活?
還挺风光。
不過当年那個情况,魔族惨败,魔王会死也在情理之中。
她倒是一点不心疼,反正魔族的生命悠长又顽强,她不相信风朔会真的死透。
只是她现在迷迷糊糊,也不清楚风朔到底有何用意。還是得尽快找到风朔,或者风朔留下的线索。
万一這小子真死透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打了個哈欠,她开始有些困了,瞥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二人,稚月活动了一下筋骨。
一夜之间长到成年,的确有些不符合常理。如果那些村民說的话可信,那么和魔王相关的一切都会被重点关注,還是低调一点慢慢来吧。
她在四周布下无形的结界,然后缩小回婴儿的模样睡了一觉。
清晨时分,稚月被压低的讨论声吵醒了。
“她出生时有红月,要不,就叫慕月吧。正好我們血族那位初代女王名字裡也有月字。”
慕言点了点头:“一切随你。”
不远处的木桌上,稚晚凝重地望着自己的丈夫:“你說,她会不会真的是魔王转生?”
“昨晚你明明都已经断了气,今天早上却生龙活虎,好像沒有生产過一样……我也有些怀疑。”慕言背对着床铺,脸色郑重。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晕倒過去的。
慕言转头看了稚月一眼:“如果她是魔王转生,那我們岂不是……”
生下魔王,他们平稳的生活将要遭受多大的冲击,两人心中都清楚。更何况昨晚天生异象,那可是预言中魔王降生的预兆。
到时若是被王宫那群人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他们一家就成了讨伐的对象。
稚晚叹气:“可初代魔王是個男人,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当然沒有那么巧了。
稚月闻言含泪打了個哈欠。
初代魔王是她老弟,风朔那小子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从记事起就跟着她這個姐姐学魔法,至死都還打不過她,哪能跟她比?
要不是她对政事不感兴趣,魔王那位置可就不是风朔坐了。
她沒仔细听那两人的对话,稚晚和慕言不知說了些什么,朝她這边走来,一副紧张至极的模样,小心翼翼控制着呼吸。
“月月,昨晚是你救了妈妈嗎?”慕言眼神闪烁,咽了口气。
稚晚拍他一下:“你干嘛?她還是個孩子,哪怕是转生也听不懂吧?”
啊?你這就有点侮辱人了吧?
“可昨晚我明明听见她說话了,甚至……好像還提到了魔王的名字。”他努力回忆着昨晚的场景。
稚晚也有些心惊胆战:“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稚月眼裡闪過一丝无奈,昨晚她意识恢复的瞬间還以为自己又从那個无限循环的梦裡醒来了,脱口而出的话让慕言听了個模糊。
她学着婴儿咿咿呀呀地叫唤两声,装作啥也不知道。
啊,什么魔王啊,什么說话啊,什么转生啊,她知道個屁。
不清楚不清楚。
果然,好糊弄的父母双双松了口气,稚晚笑着又拍了下慕言后背:“你看,就是你听错了吧。這么小的孩子哪可能說话啊?”
慕言還是很不安:“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能恢复過来,我們可是生下了禁忌之子……”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应该是我命大,我還活着不是应该高兴嘛?”稚晚安慰他,想把這個话题過了。
她也不想最后证实自己的孩子就是魔王转世。
实在无果,慕言只能叹气:“好吧。”
稚月松了口气,总算混過去了。
他们对魔王的身份如此敏感,倒也让稚月確認了一件事——
魔王复生的预言多半是真的,而且這件事对人类极为不利,对方会想尽办法打压。
她的父母又是禁忌结合,身份极其敏感。
看来在不清楚状况前,绝对不能暴露自己与魔王有关系的事,否则說不定哪天就死翘翘了。
可现在婴儿的模样实在难以寻找线索。
還是得加快生长速度,不然等到她能自由行动得猴年马月去?
处理好“父母”的疑虑,下午家裡又来了很多人。
一個個打着来祝贺稚晚的名号,挨着试探了一遍稚月的身份。在她的极力伪装之下总算让他们相信了自己并非魔王转世,也获得了一些重要信息——
如今的世界魔族和人类在表面上已经和解,除了无法控制且沒有神智的魔兽,其余的魔族和人类互不相犯,十分和平,但主导权却在人类手裡。
——也难怪他们那么害怕魔王苏醒,毕竟谁不想高枕无忧,而魔王回来之后,原本的平稳局面就会被打破。
這一带位于一個叫暗夜之国的国家的极东地区,是最为贫穷的村落——天泽村。
知识落后不說各方面條件也非常差,這对她来說可真是個噩耗。
按照婴儿的作息待了一整個白天,夜裡稚月偷摸在稚晚身边放了個替身,又化作少女跃出了窗外。
那轮红月依旧悬挂在天空上,十分显眼,像是某种信号。
她红瞳暗了暗,暂且不管這红月的来历,当务之急還是先获取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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