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照咱们地裡现在的状况，說不定秋季的时候還能把农作物运出去卖呢。”
“是啊，到时候咱们可以用赚来的钱修一條好路，去城市裡也更方便了。”
“這個消息暂时不要告诉领主，免得那個守财奴又作妖……”
叽叽喳喳的烦死了。
稚月躺在床上闭目眼神，只听见她的“父亲”招呼着，几個妇人围在厨房那边，其余的人就留在房间，一個個紧盯着她。
非要把聚会地点定在這裡，怕不是为了进一步確認她是不是魔王吧？
她瞥见好几個人的目光闪躲，甚至带着浓厚的欲望。
“她還盯着我們，這小孩儿邪乎的很。”马脸男小声嘀咕给身边人听，却不见半点害怕。
他旁边的女人贪婪地笑着：“我看啊，她和魔王绝对有关系。红月刚一出现我就听见慕言喊這小孩儿出生了。”
“王宫那边可是重金求魔王的消息，只要透露出一点点……”
果真是为了钱。
稚月唾弃地在心中冷哼了一声，懒得搭理這种鼠辈。
王宫那群人也不是傻子，要拿钱自然得提供相应的证据，她不会露出马脚，他们自然拿不到报酬。
正好，如果慕言那边一切顺利，明天他们就会动身前往王城。再次之前她必须消除所有可能威胁到自身的蛛丝马迹。
如今整個村的人齐聚一堂，倒是方便了她。
正欲施展魔法，稚月却蹙起眉。
不对，她母亲還沒回来。
应该是去领主府了。
算了，明天离开的时候再统一替换记忆好了。
她叹了口气。
吃饭的過程中稚月始终被包围着，她装作睡觉，一点都不想应付。
脑海裡闪過刚才少年的模样，她在心底长嘶了一声，這男人到底是从哪来的？這种莫名的熟悉感以及鲜血的味道她总觉得在什么地方感受過……
算了，费脑子，不想了。
她翻了個身，背对着這些贪婪的人类。
此时几十裡外的墓地中，少年拖着疲惫的身躯行走在夜色裡，乌鸦“嘎嘎”地叫着，气氛显得颇为诡异。
“怎么才回来？”
一位身材与少年相当的男子身着黑色风衣，帽子挡住大半张脸，从树后绕了出来：“要是再沒有你的消息，我都要派人去找了。”
“路上被追杀了，耽误了点時間。”少年声音清冷，神色也极其寡淡，平日裡雷厉风行的他少见的迟疑了片刻，“轩，我今天遇到了一個人。”
被称作“轩”的男子将风衣帽子扯下，一头黑发在红月的照耀下泛着暖光，他蹙起眉头：“什么人？”
能让翊尘记挂的除了他的父母，轩還从未见過。
翊尘敛下眸子，声音有些嘶哑：“一個女人。”
“女人？”
更不可思议了。
轩来了兴趣，调笑着向东边走：“所以？你想表达什么？不会是你爱上了這個女人吧？”
“那倒不是。”翊尘缓步跟在他身后，“只是觉得她很危险，而且很可能与我父母的死有关。”
“连你都觉得危险嗎？”
翊尘严肃回应：“嗯。危险。”
轩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說危险，那岂不是灭世级的人物？在轩的心中翊尘是永恒的战力第一，至今为止他从未见過任何能和翊尘叫板的人。而且竟然与他父母的死有关……
轩陷入了沉思，黑瞳倏地闪烁出橙金色的光芒，他愣神片刻，好似知道了什么：“难不成，是银发红瞳，穿着白裙的女人？”
“嗯。你看到了？”翊尘并不诧异。
轩点了点头，又說道：“你们不久后還会再见面。”
這话让翊尘的眸子猛然一亮。
昨晚的庆祝会开過之后，慕言和稚晚還记着稚月提過的要求，直接告知父老乡亲即将离开的消息，两人第二天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王城。
整個村的村民都跑来送行了。
“外面不比這裡，生活成本要高许多。你们带着孩子不方便，要不還是留下吧。”
“是啊，她现在還是婴儿，你们就是给她更好的生活條件她也感受不到啊……”
昨天那個马脸男不满地在一旁嘀咕：“该不是因为真的和魔王有关吧？否则你们跑那么快做什么？”
跑？她還需要跑？
稚月听得烦躁，赶紧在空气中洒下一把光点，直接将這群人对于自己年龄的记忆替换成了16岁。
就用她到年龄了需要进行系统学习为理由离开吧。
记忆被洗掉后，经過稚月引导，慕言简单向村民们解释了一番，便再也沒有人怀疑他们的动机，只是隐隐觉得怪异。
马车颠簸着上路，透過窗户還依稀能看见昨天口出狂言的那個马脸男。
方才她使用读心术听到他說——“王宫那边的人怎么這么慢？我還指望等他们来后狠狠赚上一笔呢。她一出生红月就出现了，谁信跟魔王沒有半点关系？”
稚月在马车上变回本来的模样，嘴裡叼着根狗尾草，眼神阴暗地嚼了嚼：“知道我跟魔王有关系還敢得罪我？傻逼嗎？”
冰冷的目光注视前方，她大人不记小人過，沒跟那家伙一般见识。
只是王宫的军队什么时候调查到這還暂且不清楚。
马车行驶了一段時間，四周传来嘈杂的声音，金属碰撞声和马蹄声交错在一起，随后马车猛然停下。
“什么人？从哪裡来的？怎么在這個時間进城？”男人浑厚的声音传来。
慕言不慌不忙地冷静回应:“我們是从天泽村出来的，快开学了，送女儿去找個合适的学校念书。”
看来是王宫的军队到了。
她坐在马车内，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沒有动弹，甚至翘起了二郎腿。
领头的男人身着铠甲骑在马上，身后還带着无数精兵，怀疑地打量着车辆：“最近有传闻說魔王降生到了這附近的天泽村，红月也是最先出现在东边，你们這时候出村有些可疑吧？我們需要检查车辆。”
他可是得到消息，天泽村不是老人就是青壮年，孩子都是近几年刚出生，哪有需要上学的？
“這……”慕言明显有些为难。
稚月从马车裡探出头来，那张毫不掩饰的少女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稚晚和慕言倒是沒有半点反应，好像自己的孩子本就這么大一般。
“检查什么？检查我是不是魔王嗎？”她露出甜美的笑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男人被少女绝美的容颜怔住，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姑娘，多有冒犯。我們也是例行公事，需要对马车内部进行检查。”
一個少女？可他接到的消息不是一個婴儿嗎？马车的外观和对父母二人的形容也并无差错，难道是报案的人弄错了？
“哦，检查呗。”
果然有人举报。
不過這确实也在她的计划之内——简单粗暴，直接跟王室的人扯上关系才是最快的方法。
听见对方心声的稚月又放下帘子回去，红瞳裡压抑着几分恶心。从古至今，人类還真是死性不改。
慕言与稚晚对视一眼，掀开马车帘子让男人检查，他搜索一番，并未发现异常。盯着少女打量了好半天才终于收了剑。
“看来是我們弄错了。”男人郑重地向他们一家人道歉，“万分抱歉，耽误你们的行程了，還望三位不要介意。要上学的话，最近国立魔法学院应当是要开课了，令女很有天赋，要不直接前往王城吧。”
“很有天赋？”稚月勾起嘴角，她是故意沒有压制自己的魔力的，不過天赋這個词倒是一点不新鲜，一千年前她可是众人眼中的天才。
要知道那时的初代魔族各個都是顶尖人才。
男人闻言轻笑：“刚才我便注意到了，姑娘你身上的魔力很充盈，适合学习魔法。实不相瞒，我就是国立魔法学院毕业的，倒是可以帮你们引荐一下。”
眯起眼，稚月怀疑：“阁下为什么帮我？”
察觉她的谨慎，男人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姑娘别误会，我沒有恶意的。我叫维安，是第三骑士团的团长。现在正是紧张时期，魔王即将复生，我們暗夜之国也缺少战力。帮你也算是为了国家做贡献，以后說不定我們還能在战场见呢。”
她目光松了松:“骑士大人還真是敬业。”
“哪裡哪裡。”
稚月望向慕言和稚晚：“既然如此，身为国民保卫国家也是我的职责，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自然是求之不得。爸妈，你们觉得呢？”
慕言和稚晚连连点头，面上是兴奋的红晕：“当然好了！沒想到出门一趟還能有如此机遇，能够上国立学院当然要去了！”
维安笑了笑：“最近魔物的活动逐渐增多，這一带也并不安全。几位這时候出村有些危险。如果你们不着急的话，作为刚才冒犯你们的赔礼，等我前往天泽村调查完毕可以护送你们前往王城。”
“那太麻烦你们了……”慕言是想婉拒的。
维安倒是积极：“不麻烦，调查過后我們也要回王城，算是顺路了。”
他眼神真挚，身边的其他骑士也都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绪。稚月只抬了抬眸，点头道：“爸，骑士大人一片好心，我們就不要推脱了。”
“那好吧。”慕言答应的爽快。
维安首肯后找了几個人护送他们到最近的城镇，自己则是带兵继续前往天泽村。
有人小声询问：“团长，那女人真的不是魔王转世嗎？”
“废话，魔王是男人，即使转生也不会转生成女人。当然不是魔王了。”他将手下的话驳回。
那人挠挠头也觉得自己蠢，随后又道：“可他们明显有些可疑，难道我們就這样不管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护送他们去王城？我傻嗎？還是真的很闲？”
“哦哦哦，還是团长你想得周到。”這位士兵恨不得给自己脑子一下，实在太笨。
他们說了什么稚月是沒听见，在颠簸起伏的马车上稳稳坐着，她面无表情地打了個哈欠。
马车被几個士兵团团围住，气氛压抑极了。這架势不像是保护，倒是像押送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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