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鸡同鸭讲(一更) 作者:未知 黑色捷达车开出去几公裡了。 坐在后座的苏玉芹忽然冷声道:“如果哪天我坚持不下去,反悔了,咱俩离婚男男必须跟我,你也必须净身出户。” 捷达车的车身在大街上瞬间一扭,江源达赶紧握好方向盘。 他沒吱声,也沒看车后镜裡的苏玉芹,倒是一直看前方。 苏玉芹沒有等到回答,车裡气氛更闷了,心裡想着: 這過的是啥日子啊?想忘忘不掉,想迈過去对付過又喘不過气,一天天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情绪又再次崩溃双手捂脸哭道: “你听见了沒有?你必须答应,我不想成为半疯你别逼我!” 此时的江源达很想反驳道:我沒逼過你,我从沒想過逼迫你,是你自己在逼自己。 他更想转头表白道:玉芹再给我一個机会吧,能不能掀過這一篇咱们重新开始,你看我表现還不行嘛。 可他张了张嘴又抿紧。 似乎现在說什么都是错的,他沒信用了,說哪句苏玉芹都会說:“你早想什么了?” 江源达觉得,现在的局面真的是他一生中难以破解的最大难题,但他唯一清楚的是:不能答应离婚。 答应了闺女一定会選擇跟苏玉芹,到时候她们娘俩一起過,那他该怎么办?以后几十年孤家寡人一個嗎? 而這么過呢,现在再不好,女儿对他再生气,但是只要给他個笑脸,他也有头拱地干活挣钱的斗志。 妻子对他再失望,那也是他原打原扣的结发妻。那叫過了二十年,从搞对象那天自個儿偷摸攒钱开始,像献宝一样递给苏玉芹攒着,那就代表跟父母都隔了心,跟妻子才是一條心。 让他现在割掉那一半,妻子不像是女儿還有血缘,离了就真成陌生人了…… 捷达车停下,停在离幸福小区不远的地方。 江源达先是对后面林雅萍驾驶而過的车点了点头,然后才打开手抠找出毛巾回身递了過去。 一路无话的他,也终于選擇在這时候开口。 江源达拉上手刹,沉声道: “我是個不太会說话的人,咱這些年你也有所了解,我一般都是做的比說的多,好的、坏的,哪方面都是。 所以我现在說的都是心裡话。 我知道在這种事上,不是求你原谅你就能马上放下的。 我也知道我应该最对不起的是你。 可是心裡话啊,我现在是觉得对闺女比面对你還难受。 因为我现在再糟心吧,也是罪有应得,脚上的泡自個儿走的。 你呢,再不甘心,咱俩這婚姻裡也有你的原因,最起码你当年選擇我了,或许說明你眼光差吧。 可咱家男男呢?咱俩给她生出来养大了,却经历這個。 就像闺女问我的,给生出来时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等抚养呢,又不好好养,孩子又不是小猫小狗,给吃饱穿暖就拉倒的。 咱家闺女也是倒霉,摊上了我這样的父亲,让她亲眼看见了那些。你就得辛苦点儿,玉芹,当個更好的妈妈吧。 往后我也努力些,真的会跟你们好好過日子的,会多给闺女挣钱花,再把那当爹的形象往回找补找补,别作,咱俩都别作别闹了。” 苏玉芹這回连哭都哭不出声了,但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提她女儿就像是被人戳了心窝子。 江源达的眼圈儿也红了,他扭头看向车外:“咱俩的闺女啊,最不该趟进這浑水裡,你說咱俩管是過是不過呢。 要是往前能倒倒,時間能倒回去,我真希望是你先发现。 完了咱俩哪怕到了真得离婚的地步了,那也给孩子這高考对付過去,让男男满了十八岁后再编個理由告诉她,是不是能更好些?伤害能少点儿,這话你是赞同的吧?” 說到這,江源达沒等苏玉芹开口,先自嘲般摇了摇头: “可惜時間倒不回去,我就不废话了。 我要說的是,我不是在拿咱闺女扯大旗,你应该了解我的。 我错了就是错了,你是要剁我手指還是要剁我哪,我绝不含糊,但是你剁掉了必须翻篇儿,要是天天日子過的跟毛驴拉磨似的就磨叽這点儿事儿,折磨自個儿,那真不如离婚。 但咱俩能离嗎?话說回来,现在不能。 我們大人都无所谓,我們当父母的都失职成這样了,可咱得先想想女儿对不?你别再作了,我也往后一定好好的。” 苏玉芹却听的很心凉,脑子裡也不知为何在转悠着:难怪她丈夫从结婚那天到现在,从沒跟她說過啥甜蜜话,从沒像人家那個亲爱的啊啥的叫過,一天天就会冲她大呼小叫。 她一双泪眼裡盛满不甘和不解:“你就是不稀罕我,当年就不稀罕为啥要和我结婚?你就找她啊,你为啥要這么坑我,不坑我我能有男男在這牵绊嘛!” 江源达立马双手搓脸,心裡就一個感叹词,哎呦我的娘,這咋听不懂话了呢。 “你咋的了玉芹?咱能不能讲讲理?都多大岁数了還稀罕不稀罕的?我在跟你唠为了闺女咱俩要忍忍,咱俩是当父母的,再难能难過孩子嗎?我求你忍忍吶!再坚持坚持几個月慢慢把這事儿淡了,完了咱俩好重新试试!” “我听懂了,我怎么沒听懂?你的意思就是要是沒有男男,你会头也不回的跟我离婚。江源达,你做错事儿了你還头也不回就离婚,你咋那么不要脸吶?是你不讲道理!” “行行行,我可不跟你唠了。”江源达一甩手,转過身又要重新启动车。 “你啥意思?啊?给我說清楚了,你现在還想要离了是咋地?!” “干啥?疯能不能挑個时候,我要开车你拽我胳膊?!” “哎呀,你還有脸跟我喊?” 江源达此时也要情绪崩溃了,他不明白跟女人說话咋這么费劲儿,唠着唠着谈心裡话,结果他的意思完全被曲解。 他双手举過头顶作出投降状,也很激动道:“我沒脸,我不是人,我错了,苏玉芹你大人有大量……”咽了口恶气才扯脖子忽然喊道: “行!拐回开头,开头你聊的是离婚吧?那我问你,咱俩是不是今天、现在、立刻马上不能离?你是不是也沒想好告诉闺女你知道呢?我答应你了,你能马上回家跟孩子摊牌啊?都做不到就给我把眼泪擦干,别拽我开车,赶紧回家做饭!该装什么样装什么样!” “還特么敢跟我喊?你哪来的脸!”后座的苏玉芹一巴掌就拍在了驾驶座江源达的脑瓜顶上,拍的那個响。 而江源达在挨打后,两手使劲挠自個儿头皮,挠的咔咔响,挠的头皮屑掉在黑大衣上异常明显,他心裡就一個念头:再不沟通,再谈心裡话是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