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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我們来看你(一二更合一)

作者:未知
老爷子嘱咐苏玉福:“以后咱和那個秦家就算是结仇了,你心裡要有点儿数。” 苏玉福正在扫院子,闻言停下扫帚,义正言辞点点头:“嗯那,爹說啥是啥。” 苏老头无力的摆摆手。啥叫他說啥是啥?就笨寻思沒其他事也得离秦家远点儿,别惹一身骚。算了,应该庆幸的,儿子脑子不好使還算听话。 苏长生背着手进屋,苏天宇說:“爷爷,我想和你们一起去,我也想姑姑了。” 苗翠花一口茶缸子水,一口药片的,這么一会儿吃三种药了,仰脖咽下去后跟着劝道:“让天宇去吧,临开学前当溜达了。” “去啥去?天宇啊,下回的,你姑那有個屋堆货呢,沒地儿住。乖孙子,在家看着你爸,别谁瞎逗闹着玩跟人急眼,我和你奶得搁那呆好些天。” 苗翠花惊讶:“啥?” 苏长生点了下头。 他昨晚就想好了,妮儿那即便沒啥事儿,他也得跟老婆子在那住住。要知道听来的,不如自個儿看的,其实啊,有时候亲眼见的都容易是骗人的:“你多带两件衣裳,要拿啥别落下,我扛的动,省得妮儿看咱俩缺啥少啥還得现给置办。” 又嘱咐端萝卜汤进屋的儿媳妇:“艳霞,到点儿就锁大门,镇上這几天不消停。” 苗翠花赶紧跟着附和道:“对,听說最近打牌的可多了,人家公安都抓呢,玉福玩是够呛,他兜裡沒两個钱,但是得看着他别去扒眼瞧热闹,再让人一锅烩给他逮起来。” 舅妈孙艳霞是两只眼先天性弱视,严重到测视力时只能看清最大的那一個,戴了眼镜也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视力表第三排,但长的是真好,两眼毛嘟嘟的,一笑嘴边還有個梨涡。苏玉福当年稀罕舅妈稀罕到天天一根筋蹲在孙家门口瞅。 舅妈人老实的不得了,点点头:“知道了爹娘,晚上八点我就关门,我還给男男织了件毛衣,你们正好给带去吧,也不知道男男能不能相中。” 苗翠花坐在饭桌边,拿起一個馒头皱眉头仰头瞅儿媳:“你都啥眼神啦你還织毛衣?把你闲的,毛衣呢?拿来吧!”說完拿起筷子不是好气儿的夹口咸菜。 “嗳。”舅妈赶紧转身就回自個儿屋取去了。 這对儿婆媳就是這样,苗翠花不亏待儿媳,甚至春耕秋种宁可自個儿挨累干活,然后给儿媳撵回家做饭,但是嘴上就是沒有啥好话儿,越斥哒越习惯,年头一长,越习惯越来劲。 屋裡正吃饭呢,外面有人敲大门,沒一会儿屋裡人就听到苏玉福扯脖子骂: “秦老大?借电话?滚犊砸,脸咋那么大,我們苏家往后跟你们结仇啦!” 這话可给老爷子气到了,嘱咐儿子是让以后见到秦家人远着点儿走,可沒让在這节骨眼喊口号,别人不知道瞎传再真以为跟他姑爷咋地了呢,你說就嘴懒一句沒嘱咐到啊! 秦家老大在镇上县裡倒动农用车也算有点儿小名,他脸色通红看向苏长生:“叔,开小卖店那娘们嘴太碎,說话啥的不方便,我是?” 苏长生甩了下手:“别說了,回吧,以后咱两家别走动,我這就进城,让我家小芹也离你妹妹远点儿。” “叔,那你能不能?” “玉福,关门!” 苏玉福关大门时還补了句:“对,让我姐离你们远远的,拿我家电话說那磕碜事儿?我家那可是新电话,嫌你们埋汰。” 星火镇半宿過后,仿佛变了天。 苏长生拎着布袋子,苗翠花挎個包,俩人在路過秦家门口时,這裡已然有好多住在其他几條街的乡裡乡亲跑来瞧热闹。 连锁反应很重。 有昨晚回去拎自家爷们耳朵警告的,有老爷们看到秦雪莲那艳丽的照片起了香念,折腾媳妇沒完沒了,那几家媳妇又跑到秦家门口吐口水的,還有更多的是闲着也是闲着,這不比电视剧好看多了?甚至有人端着饭碗蹲门口吃早饭,很怕少听一耳朵热闹。 总之,闹糟糟的大清早。 有妇女看到苗翠花他们是换了体面衣裳问道:“进城啊,老嫂子?叮嘱闺女去?” 苗翠花嫌烦:“本来俺们也预备去,俺们想闺女了不行啊?” “别嘴犟,哎呀,這都很正常,你该說得說說,赶紧给咱小芹讲讲這热闹事儿,别她還不知道。” 還有苗翠花都走出好几米了,有妇女在后面拍大腿着急叫她:“老妹子,到了城裡好好打听打听,那秦二丫跟的是谁啊?有钱不?你要是见着她,仔细瞅瞅她挨沒挨揍啊?回来好给我們讲讲!” 苗翠花头都沒回啐了一口,和老伴儿对视了一眼。 俩人倒顺路车去了县城,结果让老头老太太沒想到的是,县裡连扫大街的都在骂:“妈了個巴子的,谁干的啊?我這扫一早上了還沒扫净呢,到现在连口饭都沒吃上。” 长途汽车站候车室。 “嗳?听說了嗎?有個婊子让人贴大字报了,听說被打的都住院了,哎呦那让人揍的啊,老惨了,就下面星火镇的,完了我听說人家還要收拾她呢,說不给腿卸了不算完,都找黑社会了。” “哼,我就想知道谁写的,看咱东北人不弄死他!要是找不着贴的,我见那婊子都得给两巴掌,借她光咱东北人都被骂了。” “是,给我都气懵圈儿了,還男的靠忽悠?爷们我說话向来一個吐沫一個钉!咱可是站着撒尿的,从来不忽悠人!” 对坐马上有人掏出一张纸,凑上前跟那俩人搭话道:“是這個嗎?你說她长的,真是啥人都能搞破鞋,這样的也有人要?不過**挺大哈。” 周遭一阵坏笑声。 苏长生挪了挪屁股,脸冲老妻,给邻座的几人后背瞧。苗翠花挤咕了两下眼睛,小声道:“县裡也被贴了?你說省城能不能也?那咱小芹应该知道啦。” 老爷子說:“到那看情况,真是磕碜吶,管咋地也得叫妮儿别再和那秦二丫胡搅搅。” 检票了,苗翠花很怕汽车给她落下,早早的就站那抱個包排队,结果检票员刚站好开闸,就有人年轻的壮小伙扛個大包挤上前撞了她一個趔趄。 苏长生還沒等警告小伙子瞅着点儿呢,一個三十多岁穿着时髦的女人就哎呀一声,使劲推搡苏老头一把:“你踩我鞋啦,瞎啊?” 苏长生忍了,因为他老妻忽然道:“老头子,不行,我得去趟厕所,你拿着包,同志,同志等俺们一会儿哈!” 老爷子摇头站在一边叹气:老婆子一坐客车就這样,临上车尿三回,唉,都說进城看女儿,去一回真不容易。 等苗翠花慌裡慌张棉袄還沒抻平上了车后,苏老头发现真是冤家路窄,那嘴黑的小媳妇蛋子就坐老婆子旁边,那女人靠窗,老婆子坐過道,而他是小板凳。 沒招啊,早起這趟车人多,基本上天天加坐,因为早上出发到了省城是中午那阵儿,大家伙選擇這趟车不耽误事儿。 只看大客车刚出发沒一会儿,那时髦女郎就掏出個手机跟人打电话娇滴滴:“哎呀,真是的,人可多了,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乡下人,身上那個味儿啊。” 說到這,還直扇鼻子,然后一边握手机,一面儿看怀裡抱包的苗翠花。 苗翠花运气,乡下人招你惹你了?特意大声道: “老头子,我就說吧,咱走之前得给闺女先去個电话,哪能不告诉一声呢?又不是沒手机,完了得让源达开小轿子来接咱,你瞅咱這大包小裹的。” 苏长生看了眼赌气囊赛的老妻,又看了眼那女人,他很给面子应承了:“到那先看看情况,实在找不着再让源达接,啊?” 這就是承认了,他家在九九年真有小轿车。 苏长生前面坐了一年轻小伙,那小伙闻言,回头好信儿地瞧了一眼,瞧的老爷子脸色有些不自然。 至于打电话那女人呢,她一脸不信的切了一声。 又行进了两個多小时,车开一半儿了,苗翠花此时真沒有心情跟人置气了:“呕,呕呕!”连着两声,完了,晕车了,本能的要用两手捧着吐。 老爷子赶紧掏挎兜拿出個塑料袋递上前:“往這裡吐,刚不是吃晕车药了?”還体贴地给苗翠花拍背,又倒出手来拿身上背的热水壶。 “呕!”苗翠花哗啦啦真吐了,馒头、萝卜汤、咸菜條子的,吐的都說不出话了,嘴唇打着哆嗦,额头上全是虚汗,就觉得心脏也要不舒服了,她倚靠在座位上,瞬间感觉头昏脑涨。 “售票员?”那女人腾的站起身:“真是受不了啦,這是啥味儿啊?给我换個座!” 司机和跟车的售票员咋给调啊,满满登登的一车人,只能劝道:“咱多理解点儿吧,那都岁数大了,谁家沒個老人?” 女人很烦躁,直视苗翠花和苏长生:“真是倒霉透顶,膈应死人了!” 苏长生能說啥,四处对周围人点头:“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老伴儿晕车,她不是故意的。” 磕磕绊绊,折折腾腾,终于看到高速公路牌子上写的:哈尔滨欢迎你。 下了车的老两口,愣是把包放脚边儿,站那连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 脸色呈现菜色的苗翠花,哭丧着一张脸叹气道:“還得坐公交车啊?是几线来着?哎呀,我都要折腾散架子了,這省城太大,要是能腿着走就到家该多好,我宁可走一個小时。” 老爷子咬了咬牙,不怕花钱了,伸手打出租车:“我去幸福小区,十块钱行不行?” “不行,到那十八。” “那你走吧。”這個时候出租车价位可和后世沒有太大的区别,车是贵重物件還极其少,钱实,苏老头心疼吶,又招手叫一台:“师傅,幸福小区知道不?十五,行嗎?” “打表呗?” “不打表,你那一打表就乱收钱,就十五。” “老同志瞧你這小磕唠的,谁能乱收你钱,上来吧。” “师傅你稳当点儿开,别轻一脚浅一脚的,我老伴儿该吐你车裡了。” “啥?!”司机這個后悔啊。 老两口下了出租,苗翠花心裡就一個感叹词:哎呀妈呀,到家了。 老爷子一面儿背着包,一边扶着点儿老太太,俩人刚进小区沒多远时,耳背的老两口居然一下子就站住了脚。 因为不远处的林雅萍說:“玉芹,你這真是要么不买,要么买都挡不住,你看看给我這手肋的?血印了。” 這时苏玉芹已经惊愕地瞪大眼。 老头老太太异口同声喊道:“妮儿啊?” “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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