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查,毫无痕迹
她不得不這么說,眼下也是骑虎难下。
孔太夫人的一句话說完,姜玲珑摇摇欲坠,几欲晕倒。
“大姐,蹴鞠的衣裳是外祖母给我定做的,当时你借的时候,我就這么說過,你說无碍的。”
姜锦心一脸无辜地看向姜玲珑:“外祖母替我定制的衣裳、首饰都是极好的,选的都是最好的东西。”
为了证明這话,姜锦心還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還指了指耳朵上的耳环:“這些都是外祖母一并送過来的,都是特意为我定制的。”
年纪小的女孩子,许是为了证明她說的话不假,居然還把簪子递给就近的宾客面前。
有人下意识地伸手接過,看了看。
才接過就觉得有些不妥,就又传给了他人,有人是真好奇,有人是随手接的,簪子在几個人手上经過。
“這……好像不对!”
有人道。
“是好像不对,分量不对。”接過手的另一位随口道。
“這像是假的吧?”有心直口快的。
“這……不会吧!”
听她们這么一說,更多的人伸手,有人接過颠了颠,沉默了下来,也有人愕然地看着孔太夫人,许多人心裡已经明白,這簪子不是真金的。
孔太夫人如坐针毡,方才姜锦心把簪子拔下来传出去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好,還沒等她拦下,簪子已经传了出去。
“锦心,你的那支簪子也拔下来我看看。”老夫人眸光阴沉的转了转,忽然道。
姜锦心点头,伸手拔下另一支簪子,送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接過,在手心颠了颠,又让姜锦心取了耳环,同样试了试之后,看向孔太夫人:“孔太夫人,這是何意?”
事情闹成這样,姜府丢了這么大的脸面,冷静下来的姜老夫人疯狂地想拉一個顶缸的。
“老夫人,我不懂你是何意!衣裳是我特意给锦儿的,定制的衣裳又岂能借于他人,总不能因为府上大姑娘穿不下,强穿进去,绷了衣裳,也是我送衣裳的错了?”孔太夫人也不是好惹的,脸色一沉,冷声道。
“這首饰是何意?”老夫人冷冷地道。
“首饰是我送给外孙女的,只是觉得漂亮罢了,比较适合女孩子罢了,就让她拿去戴着玩的,老夫人觉得有什么错?”
孔太夫人反问。
沒說是真的金首饰,只是拿来玩的。
的确有一些首饰,只是看着漂亮,未必值钱。
只是眼前的這簪子、耳环一点都不出挑,乍一眼看過去,所有人都觉得真金的。
“老夫人现在這么问我,是觉得我送错了不成?我送的是亲外孙女,送的是锦儿,至于其他人……”孔太夫人轻蔑地扫了一眼姜玲珑,“真不知道說什么!老夫人,府上既然办宴会,总得多准备几套衣裳的吧!就算是一個庶女,也是一份体面。”
孔太夫人說完,直接就拂袖而去。
老夫人气得全身发抖,看着姜玲珑厉声斥道:“来人,把大姑娘带下去。”
這次過去的是两個婆子,一边一個,根本不容姜玲珑說什么,挟带着姜玲珑就下去,在场的女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语。
這都叫什么事!
她们就是高高兴兴的来参加一個宴会,顺便和左相府拉拢关系,哪曾想遇到這种事情,這就很尴尬了。
“母亲,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孔氏站起身扶住老夫人,低声道。
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孔氏,這是连孔氏也怨上了的意思。
“祖母,還有宴会。”姜锦心過来扶着老夫人的另一边,低声道。
老夫人定了定神,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怒意,用力咬咬牙。
“祖母,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会?”姜锦心提议。
老夫人点点头,她现实在无心坐下再和人客套,心裡火烧火燎的愤怒,觉得所有人都在暗中笑话自家。
强压着怒火和几位身份不一般的老夫人說了两句,又吩咐孔氏依旧待客,她扶着姜锦心的手先离开。
再呆下去,老夫人怕自己要吐血。
回到内院,在正屋中坐下,喝過一杯热水后,老夫人才缓過来,抬眼看向姜锦心:“锦心,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知道老夫人還在怀疑自己,姜锦心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把事情的经過详细的說了一遍,比起之前的,這次连对话都加了上去。
“向你借了三次?”老夫人沉声道。
“是,前两次我都拒了,后一次大姐自己過来的,又說只是随便地陪着几個关系好的姑娘,随便转几下,并不会弄脏,我一会還可以再穿。”姜锦心道。
姜锦心說得认真。
“你们两個身型不合适,她为何要這么做?”老夫人反问。
姜锦心摇头:“我也不知道!祖母,大姐只有一套蹴鞠的衣裳嗎?为何一定要借我的?而且我這套還是外祖母送的。”
提到孔太夫人送的,老夫人心头又是闷闷一气,冷笑连连:“她能送什么好的?你们母女一心把她当成长辈孝顺,她可是半点也沒你们放在心上,送的都是什么东西,破的衣裳,假的首饰,安信侯府的脸都要丢尽了。”
想到方才孔太夫人强词夺理的样子,老夫人恼怒之极,一口怨气半点不含糊地全喷在了孔太夫人的身上。
今天丢了這么大一個脸面,全是因为孔太夫人。
“老夫人,衣裳取過来了。”门外有婆子禀报。
“进来!”
一個婆子捧着件衣裳进门,恭敬地呈到老夫人面前,正是方才姜玲珑穿的那套蹴鞠的衣裳,很明显的绷口翻在上面。
老夫人阴沉着脸站起身,走到婆子面前,拿起衣裳看了看,的确是绷掉的,线绷断的地方清晰可见,不是那种剪断的,有平整的切口。
真的只是意外?
老夫人不信,狐疑地又看了看姜锦心,姜锦心眼睫眨了眨,目光专注地落在衣裳上,并沒注意到老夫人的审视。
衣裳是她剪的,也是她缝的,线條不是剪断的,只是用针挑断了一些,而后也是真的被姜玲珑绷断的。
从外观上面看不出异样,不怕查!
为了让這套衣裳看着和原来沒有差别,剪断料子上的线條,姜锦心一根根细致地挑下来,再缝起来,也用的是原来的线,沒有分毫区别。
昨天一整天,她带着杨柳两個,细致地做了一天的活计,就是为了让這件衣裳看起来和原本从安信侯府送過来的时候,完全一样。
即使是孔太夫人也认不出被人动了手脚。
“老夫人,這衣裳……不合二姑娘的身形。”一個婆子忽然道。
老夫人手一顿,随后把拎着的衣裳对到姜锦心面前,比划了一下,衣裳长了。
“量一下!”老夫人把衣裳递给身边人,重新坐了下来。
有婆子取了尺子,小心地测量。
“衣裳长了,衣袖却是差不多,身形和二姑娘差不多,就是過长了一些,二姑娘如果穿着這套衣裳蹴鞠,可能会踩着裙角摔倒。”量衣裳的婆子很快地得出结论,禀报给老夫人。
如果是其他的衣裳,长了一些虽然不合身,失了体面,却也不会出意外,但這蹴鞠的衣裳,却是长不得的,若是跑动起来,踩到過长的裙角,那就得摔倒,那会出丑的就是姜锦心了。
也就是說,這件衣裳不管是谁穿了,都会有事。
“安信侯府,好一個安信侯府。”老夫人气的脸都青了,用力的一拍桌子,愤怒不已。
姜锦心低头,长睫下,一双眼眸幽深,顾姨娘一心想抬籍,想在害死娘亲之后,成功踏上正室的位置。
孔太夫人巴结姜寻承,不惜自掉身价,找理由认顾姨娘为养女,给顾姨娘抬籍。
不過现在两下勾结的事情,這一次算是全完了!
闹出這样的事情,看她们以后還能不能好好的在一些谋算娘亲?
顾姨娘和安信侯府,注定要站在对立面……
外面忽然传来哭声,有婆子进门禀报:“老夫人,顾姨娘和大姑娘来了!”
顾姨娘今天很忙,是真的忙。
从大早上起身,到现在一起在大厨房忙着,不是這裡缺了东西,就是那边少了什么,她就算是想走都走不开。
這和她想象的不同。
這种时候,就算不是她主持的宴会,她也得在前面待客,让宾客们知道,她才是相府管着中馈的女子,根本不是沒用的孔氏。
孔氏也就只是担着名罢了,真正能做主的,真正能帮這些夫人们办事的,也只有自己才行,孔氏算什么,不過是担着正室夫人的虚名罢了,相爷答应自己,马上這正室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顾姨娘想出面接待宾客,想在人前露脸,想和孔太夫人表现得亲亲热热,一见投缘,最后认亲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
可是现在,這所有的体面她全沒有,還忙得团团转,這是老夫人的意思,顾姨娘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等着。
幸好她還請了义阳伯夫人帮忙,只要把气氛烘托到位,接下来的事情就自然而然,自己只需要在合适的机会出去一次就行。
算算時間,顾姨娘扔下大厨房的事务,不再顾忌老夫人的意思,整理了一番后,带着人往宾客之处過去,這会应该差不多了,她现在過去正合适。
原本出事的时候,顾姨娘应当在地。有顾姨娘在,姜锦心的谋算未必就這么顺利,但顾姨娘那边也出事,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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