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不要脸,抢功劳
孔氏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落在苍白的眼帘上,乌黑的秀发纷披着,少了往日在人前的端庄,看着竟有一种破碎的脆弱感。
孔氏长得是真的好。
即便這么躺着,也是容色惊艳。
姜寻承微微有些走神,他已经有多久沒這么仔细地看過孔氏了?成亲那会嗎?那会似乎也是很认真地看了孔氏。
当时他也是欢喜的,能娶到容色這般過人的女人,他又怎么会不喜?可后来呢……
“你母亲如何了?”姜寻承问道。
“父亲,我們到外面說话,可行?”姜锦心道。
姜寻承皱了眉头,看了看這個小女儿,這又是一個他从来不放在心上的女儿,大女儿怎么看怎么好,二女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像孔氏,只一眼便不喜歡。
现在才发现這眉眼之间,的确是像孔氏,却又比孔氏更出色。
母亲說得对,這样的一個女儿,是有可能攀附上皇家的,六皇子就算是瞎了眼,也是六皇子……
抬步往外走,在外面的屋子坐定。
姜锦心也跟着出来,让人送上茶水。
“父亲,母亲的身体很不好。”姜锦心直言道。
“我一会就去請太医。”姜寻承点头。
“多谢父亲。”姜锦心恭敬行礼,礼数周全而得体。
姜寻承审视了小女儿几眼,看得出小女儿脸色不太好,也沒有太多的喜色,应该是因为孔氏的身体。
“你母亲的身体這么多年一直不好,得好好养着,這一次就留在府裡养,一個人总去庄子上,過于的清静,与身体也不好。”姜寻承温声道。
“父亲說的是。”姜锦心点头。
田妈妈从裡面出来,向姜寻承行礼:“相爷,夫人已经醒了,請您进去。”
姜寻承站起身,大步往裡走。
床上孔氏已经醒了,方才姜寻承那句沒有压下语声的话,已经把她吵醒,身后已经垫了软枕,看到姜寻承进门,在床上侧了侧身:“见過相爷。”
“你身体不好,不必多礼。”姜寻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定。
孔氏一时无语。
“你身体不好,母亲這几天身子也有些不妥当,明日就让顾姨娘去莲花庵为你们祈福,半個月后回来。”
姜寻承主动提到這事。
孔氏脸色淡淡,只說了一句:“好。”
两個人之间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姜寻承有些不适。
往日這种时候孔氏总会找话說,绝对不会冷了场,现在的反应和以往完全不同,看他的脸色竟是沒有半点波澜。
见姜寻承沒了话,孔氏抬眼,冷淡地问道:“相爷還有事?”
“……有事!”姜寻承道。
孔氏沒說话,只抬起一双眼眸,看向姜寻承,等着他說话。
“我一会派人去請太医過来,你的病這么一直耽误下去,也不行!”姜寻承低咳了一声。
“多谢相爷。”孔氏再一次道谢。
“這次的事情……也是意外,母亲的本意只是让你說出实话,沒成想你的身体是真的不好,既然身体真的這么差,回府后为何不好好休息?”姜寻承颇有几分关心的道。
姜锦心站在一边,唇角勾了勾,笑意不及眼底。
這解释听起来……還真是可笑。
都這個时候了,還想把事情怪责到母亲自己不爱惜身体上。
孔氏低头不答。
见孔氏态度疏冷,姜寻承心底有了恼意,他向来心高气傲,自持身份才识,如今被孔氏甩了脸子,颇觉得不悦,蓦地站起身,对姜锦心道:“你随我出来,我們說說你母亲的病情。”
說完,转身离开。
還真的是欲盖弥彰,姜锦心看向孔氏。
孔氏安抚地对她笑了笑。
姜锦心也笑了,母亲最大的危机已经過去,父亲不是要让顾姨娘和姜霖寒早早的母子相聚,真正的团圆嗎?
她一定要成全他们!
不光要成全,她還要天下人都知道姜霖寒的身世,一個曾经的外室子,冒充嫡长子……
外室,父女再一次谈话。
“锦儿,洛妃娘娘赐了礼,你明天进宫谢恩。”
“是!”
“之前皇后娘娘派了内侍過来查问事情详细的经過了?”姜寻承关心地问道。
“是的!”
“你這一次救了六皇子,是一件大事,只是你毕竟只是一個未出阁的女儿家,名声過盛未必是一件好事,若宫裡问得紧了一些,你可以推到为父身上,只說是为父往日的教导便是,忠君之恩,理当如此。”
姜寻承大义凛然的道。
姜锦心一愣,随即明白了,怪不得先是送礼又是過来关心探病,原来是因为這事。
不顾脸面的抢功劳来了。
抢就行……
太子躺在床上,他是元后之子,也是早早便立下的太子,为太子這么多年,地位一直很稳,只是身体一直不好。
他脸容消瘦,神色却是恼怒,手中的案卷重重地拍在桌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殿下,殿下,您别生气,您可别生气。”内侍惊慌失措地在他背后轻轻地拍打着后背,惶急地道。
太子手捂着胸口,好不容易缓過来,闭了闭眼睛,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裡挤出来:“他们……怎么敢……怎么敢這么害六弟。”
“殿下,六皇子已经沒事了,六皇子现在很好。”内侍忙不迭地道,声音带了哭音,就怕自家主子一個不小心,這口气就咽了下去。
殿下的身体是真的不好,别說处理公事,就连动怒也不能。
“殿下,六皇子已经派人暗中跟您說了,他什么事情也沒有,让您也别动怒,過几日他好了,就過来看您。”内侍道,拿起帕子在太子的额头上轻按,這种天气稍稍动怒,太子额头上已经冷汗直冒。
“殿下,太医說您动怒不得的。”
太子呼呼地喘着气,闭着眼睛努力平息着胸口的怒火,手紧紧地握着案卷,许久才缓了過来。
呼吸平稳了下来。
“這么多年……她一直沒打算放過我們。”太子冷声道。
内侍沒敢說话,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太子的唇边,太子喝了一口,睁开眼睛,“這次六弟出宫,是从孤這裡离开后的事情,查……东宫的所有人都查一遍,那一日有谁出门,在六皇子离开东宫之后。”
這事,太子得到的消息最晚。
他在病中,许多事情不敢告诉他,太子身体不好,成亲多年一直无子,都說他把個最小的皇弟当成了儿子养,最是宠爱六皇子,六皇子和太子也最亲近,平日裡都会到太子的东宫坐坐,看看太子。
就怕他乍听到外面不实的消息,一时承受不住,裴珏煦才在事情明了之后,派人送消息给了太子。
“孤要进宫见父皇。”太子道。
“殿下,您身体要紧!”内侍急忙劝道,太子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這段時間一直在东宫养病。
“有人都谋算到孤和六弟身上,孤的身体不行,還有六弟。”太子冷声道,扶着内侍的手,缓缓站直。
仔细看,会发现他和裴珏煦其实很像,只是比裴珏煦多了几分凌厉的气势,眼底冰寒,只是整個人過于的削瘦,脸颊无肉,脸色惨白得沒有一丝血色。
才站起身,身子晃了几晃,差点摔倒。
“殿下!”内侍尖叫一声,忙用力抱住太子。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求见。”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而后是内侍尖厉的嗓子。
“宣。”太子定了定神,重新扶着内侍的手坐了下来,才這么一站一坐,额头上又冒出细密的冷汗。
太子妃进门,她是皇后的亲侄女。
“见過太子殿下。”太子妃温声道。
“不必多礼。”太子身子往后靠了靠,神色淡淡的道。
太子妃深深的凝望了太子一眼,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色,目光又扫了扫落在地上的一份案卷,“臣妾给殿下炖了药膳過来,請殿下先用。”
說完从身后丫环的手中的食篮中取了一個汤罐出来,又拿了一只碗,小心翼翼地倒了一小碗。
药炖在汤裡,更好用一些。
“殿下,請用。”太子妃退后两步,道。
“有劳太子妃了。”太子终于缓了過来,声音低缓地道。
“殿下的身体……最重要。”太子妃眼眶微红的看着太子,“殿下,六皇子已经沒事了,您……您现在当保重身子,切莫劳心,太医们說六皇子的眼睛。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有事。”
听說六皇子派了人過来,太子妃就知道不好,急匆匆的就過来送药膳,劝阻太子的過激举动。
“麻烦太子妃查东宫所有人事,六弟出事前后有谁出府。”太子看了太子妃一眼后,低缓地道。
“臣妾一会就去查,殿下放心,臣妾一定会查得清清楚楚。”太子妃柔顺地道。
“有劳太子妃了。”太子神色淡淡地点头。
“殿下,還請先用了药膳,殿下的身体重要。”太子妃看着太子削瘦的脸,眼角含泪,“您身体好了,才可以……给六皇子更好地做主。”
就怕太子着急上火,伤到了自己,太子的情形是真的不太好。
“孤会的,太子妃先去忙吧!”太子下了逐客令。
太子妃咬咬唇,站起身:“殿下,臣妾告退。”
“太子妃辛苦了。”太子客套地道。
太子妃转身离开,一滴眼泪从眼角无力地滑落下来,为何……会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