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定局 作者:未知 朱大娘低头不敢看二儿子:“老二你先同隔壁丫头定亲处处看,要是不愿意,村裡退亲的多了。咱们以后在打算。” 虽然是安慰二儿子的,說這话的时候,朱大娘确实有点這個意思的。虽然看老二不顺眼,可也是自己养大的。真要招出去,舍不得。 朱铁柱看看朱大娘阴沉着脸沒說话。這事也只能家裡想想,真要是退了亲,家裡的另外几個孩子亲事都得耽误了。 朱老二看到爸妈的反应,心都凉了:“爸家裡就差我一口吃的呀,明年我就能跟队裡說說,去挣工分了,不会比大哥挣的少。” 执着的盯着亲爸,招不招他不是很在意,他对朱家也沒有那么执着的念头,可他在意爸妈的态度。 朱铁柱那么大的人,让儿子看的心裡不舒坦,才要开口,朱大娘在边上使個动静,朱铁柱就紧吧嗒两口旱烟袋,啥也沒說出来。 朱老二眼皮耷拉着,咬着后槽牙,一张消瘦的脸上都是决绝,挺着腰板:“你们别后悔。”說完就走了。 朱老大一脸的着急:“這是同意了還是沒同意呀?” 朱大娘黑着脸:“少說一句沒人当你是哑巴。” 朱铁柱叹气口,朱大娘安慰朱铁柱:“他爸,等咱们家過了這一关,就是让人戳脊梁骨,我也帮老二把亲给退了。” 朱铁柱啥也沒說,沒人舍得儿子,她媳妇也是让五百斤粮食给勾的。 晚上朱会计两口子带着朱铁柱两口子去了队长家。 队长媳妇觉得挺不好意的,人家两口子跑了這多趟,亲事沒成,還吃了人家果子酒。招待的就很热情,還要跟朱家两口子是說句对不住呢。 等老朱家两口子开口同意亲事就是大小子变成二小子的时候,队长媳妇都不知道咋开口了。這事竟然還能峰回路转這么玩。 田大队长都吃惊的很:“老哥呀,那可是瓦梁一样的儿子呀,過上两年就能挑家過日子了。你真舍得呀?” 朱铁柱沒开口,儿子招出去怎么說都不光彩。 朱会计媳妇:“看队长說的,要是换成别人家肯定舍不得,可要是野丫头家,出门进门跟自家有啥区别呀,那還不是跟自家一样呀。再說了丫头就自己一個人,那不跟自家闺女一样嗎。啥叫招不招的呀。” 朱会计抽烟,都沒开口。 朱铁柱還算是实在人:“大兄弟,我家孩子多,分多少粮食你也知道,我們两口子沒本事呀。” 朱大娘:“今年都過不去了,那還能等两年,队长呀,不怕你们笑话,要是有办法我們也不愿意把儿子招出去。” 田大队长說的倒是语重心长的:“這么多年都過来了,在撑两年孩子就大了,到时候你们两口子,那就等着享福了。” 朱铁柱沒吭声。今年的年头实在不好,怕是撑不下去呀。 朱会计看着堂哥的表情,叹口气說句场面话:“大哥也是厚道,为野丫头着想,因为我們家孩子,這事闹得满村都知道,一大早的還有人去丫头家捣乱呢。這要是亲事在不成,那不是埋汰丫头嗎。” 田大队长冷眼扫過朱会计,好人都让他当了。 朱铁柱看出来田大队长不愿意让人拿野丫头当借口說事了,跟着开口,說话就中听多了:“這事也不用给我們两口子找面子,就是這么回事,要是队长看着孩子還出息,這亲事我們朱家愿意。” 要是朱会计那样說,田大队长還能說两句,换成朱铁柱這么說,田大队长也沒啥說的,朱家舍得儿子,霍的出去。 田大队长還是知道朱老二這孩子的,跟他们家小武两人好的穿一條裤子。說句良心话,比朱老大要强。也不知道朱家两口子怎么想的,這么好的孩子赛出去。 敲打敲打烟袋锅子,把烟袋收起来:“要說你家二小子,那是個实在孩子,很是不错。老哥既然有這個意思,那我把丫头给叫来,咱们当面說清楚。” 朱铁柱也不說废话:“队长你就再跟着操心张罗张罗。” 田大队长:“乡裡乡亲的客气话不用說,就一样,老哥你家二小子乐意呀?村裡招亲都要写字据的。” 朱铁柱沒吭声,孩子乐意這话他說不出口。 朱大娘:“孩子乐意。”然后一屋子的人都有点不知道說啥。 田大队长媳妇最盼着亲事能成,她都吃了人朱家果子酒了,可做媒這事她一句都沒有插上嘴,气氛也沒有她想的那么喜庆。 心說果然跟野丫头沾边的都沒好事。往后可得远着点,這丫头忒邪性。 外面听墙根的田小武,开始還乐呵看朱老大的笑话呢,等到后面,鞋都沒穿好,就飞奔出去了。 朱老二让他爸妈给卖出去了。 田小武跑到朱家找朱老二,哥两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就差泪眼滂沱了。 都不用开口,光看朱老二的表情還有倔强的唇角,田小武就知道朱家真的把朱老二卖了。 田小武還挺有心眼,拉着朱老二到门口不让屋裡的朱老大听见,田小武都要急哭了:“老二,不然咱们哥两跑吧,你要是落在黑猴精手裡,還能有好呀。” 自从黑猴精他爸沒了开始,田小武记忆最深的就是,他妈耳提面命的不让他们兄妹跟黑猴精多說一句话。 就怕多說两句话都沾上晦气,田小武对這事真的忌讳。关键是他妈影响的很到位。 朱老二使劲抿着嘴唇,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不是關於隔壁野丫头的:“等我将来挣了大钱,让他们后悔。” 田小武不知道怎么安慰兄弟,反抗家长,他沒想過,就這么让兄弟受委屈,田小武心裡接受不了:“二儿咱们手裡有钱,你跑吧。” 朱老二恨恨的看着自家的栅栏门,直接从一個心思深沉的少年,奔向叛逆熊孩子了:“這家我早晚都得走。” 朱老大从敞开的窗户往外望,田小武对着朱老大啐了一口:“真不是個东西。” 朱老二阴沉沉的扫過朱老大。朱老大那個怂货,都沒敢跟朱老二对视。怕是心裡明白自己做的事情不地道。 田小武,朱老二哥两难兄难弟的相对无言。那悲伤都要逆流成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