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即将重演 作者:一抹紫霞 经過一夜的商量,秦瑛已经定下来要开一個卖百货的小店了。 雨下了一夜,還是沒停,空气潮湿,院子裡积了很多水。乔莲蓬沒甚玩的,便伸出双手去接那屋檐上漏下来的雨水,秦瑛见状大声叫道:“别摸那水,小心虫子钻到手裡去,以后手会痒的……” “又是骗人。”乔莲花不以为然,用旧作业本叠了一只上纸船儿放到水裡,看它一点点被雨水打湿,然后沉下去。 田裡地裡的活儿便不能去做了,秦瑛只能呆在家裡做一些手上活路。 河裡涨了大水,储存在水缸裡的水不多了,看样子水一时半会儿地退不了,還得再积蓄些水才行。秦瑛拿来两只木制水桶,放到露天裡,接那从天而降的干净的雨水。夏天一遇到河裡水不能吃的时候,家家便用這法子存些水来用,不過当时空气污染几乎還沒有,雨水算起来還是很干净的,以后就不行了,落下来的雨水都是酸雨呢,哪裡能吃? 乔振轩又冒雨出了门,去找好友陈校长谈木料的事情,秦瑛收拾完家务,便开始收拾起卖货的屋子来。那间堂屋平常用得少,秦瑛决定将堂屋利用起来,用来做摆货架的屋子。 裡面多余的东西都收拾了出去,又洒了水,细细地扫了一遍,再用长长的扫帚将屋顶和角落的蛛丝灰尘扫尽,屋子裡焕然一新,只待摆上货架货柜,便开始卖东西了。 乔莲藕也帮着妈妈搞卫生,收拾桌子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放着一本台历,那应该是乔振轩学校统一发的。 乔莲藕下意识地拿起那台历起来看,翻开的那一页是“1985年8月23日”。 乔莲藕看了一眼就放下了,放下后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便拿起来再仔细看了一眼,“1985年8月23日”几個黑黑的大字再次映入乔莲藕的眼帘,最后,乔莲藕的注意力落在了“1985”几個数字上,一個曾经在自己的脑海裡出现過很多次,在村人的嘴裡出现過很多次的数字与這几個数字重叠在一起,乔莲藕脑袋裡“忽”地炸开了一声惊雷:天啦,這不是发特大洪水的那一年嗎? 一想到這裡,乔莲藕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神思恍惚,发起呆来。 记忆一幕幕地在脑海裡重现,乔莲藕,不,所有周家庄的人都不会忘记1985年的那個夏秋之际!那一年,一连下了几天的暴雨,白水河涨起了百年不遇的洪水,周大爷在河上撑了一辈子船,都沒有见過那样恐怖的大水。因为几乎沒有见過那样大的水,村裡的人开始也沒当回事,以为不過是每年都例行的小洪水而已,不過在河裡涨涨,几天后退去,還要到河裡去钓鱼呢。哪知道那水来势汹汹,不但河床裡涨满了,而且翻過了简易的拦河墙,注满堰渠,又从堰渠裡漫上来,漫過堰渠边的自留地,漫进了坝子裡的玉米地,漫进了住在低洼处的村人的院子裡…… 乔莲藕一直记得一個场景,当时她和村裡的人一起跑到高处看大水,只见眼前整個坝子已全被水淹完了,洪水沒過了玉米顶,将那才栽好的电线杆子冲得东倒西歪,汹涌而浑浊的河水裡,到处是从上游冲下来的猪、牛、羊等,后来還冲下来了一只熊猫,挂在一個回水处,有胆子大的去捞了起来,后来不知道怎么样了。 村子裡也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因为沒有准备,除了住在高处的几家沒事外,其他的家家户户都遭受重创,不是家具被冲走了,就是猪牛鸡鸭被冲走了,家家屋子进了水,到处一片狼藉,村裡人哭的哭,叫的叫,听得人心裡发慌。 乔莲藕的家因为得低,所以同样损失惨重。一头看得半大的猪被冲走了,水全部进了屋子,将屋子浸了半米多深,家具泡得不像话。当年,肥沃的坝裡的庄稼全部毁了,被泥沙掩埋了半截,因为沒有收成,過年過得相当寒酸,妈妈秦瑛一段時間天天愁眉苦脸,家裡笼罩着低沉而忧伤的气氛。 乔莲藕走到屋外,看着不住点的大雨,心裡沉了下去:看样子,虽然重生了,我能小心避過一些伤害,但是這老天爷却是我无法控制的,怎么办?怎么办?让歷史重演嗎? 乔莲藕的眉头紧皱起来。当年,就是因为人们的大意,认为不会涨好大的水,更不可能涨過拦河墙,這才导致了惨重的损失的,如果他们提前做了准备,损失就会降到最低,但是,怎么让他们知道或者說相信马上将有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水呢? 乔莲藕打着雨伞从院子裡出去,在大路上眺望河边,看见河边拦河墙上已经站了许多人,戴着斗笠打着雨伞在那儿看热闹,丝毫沒有惊慌的样子,一点儿沒有意识到危险正在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看這架势,最迟今天夜裡或者明天,大水就会漫到坝裡来了,再不作决定的话,一切都晚了!坝裡還有自家的几分田地,都是好田好地,玉米棒子结得大個大個的,已经灌满了浆,虽說還沒有全部成熟,但是掰下来处理一下,也可以当粮食,比起被洪水浸泡過颗粒无收的来說,要强百倍了。還有那自留地裡长势正好的蔬菜,收下来好好存着,也可以吃一阵子,不然,全被水打了,啥都收不起来了。 乔莲藕看了看天上,虽然雨這时候小了很多,但是黑沉沉的,看样子在积聚着更大的力量,一轮新的,更大的暴雨应该很快就下来了!不行,马上让妈妈行动起来,开始避难,否则,什么都晚了! 乔莲藕马上回家,对正在做针线活的秦瑛說:“妈,這次肯定要涨大水,涨很大很大的水,赶紧把家裡的东西往咱房后王婆婆家院裡裡转移吧。”屋后王婆婆家地势较高,涨水怎么都不会涨到那上面去的。 “你說啥?要涨大水?哪一年不涨大水?水总是要退的嘛,干嘛要把东西搬上去?”秦瑛停下手裡的活儿,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乔莲藕。 “妈,真的,你看看天空,這时候虽然雨小些了,但是還会有一场很大的雨要下下来的。再不搬的话,明天就完了!”乔莲藕见妈妈不相信自己,很着急,說着說着,眼泪都快下来了。 秦瑛见乔莲藕的神色,觉得心疼,心想這孩子不管怎么說還是在为家裡考虑,便說:“你咋知道的呢?” “我当然知道!”乔莲藕停了一下,沒有冲动地将自己重生的事情說出来,不過估计說出来也沒人会相信的,“不信你问慕然哥哥嘛!”乔莲藕知道,乔慕然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站在自己的角度想問題的,而且他本是鱼儿,修炼很深,对這些天文地理方面的东西应该有所感应,他来說服应该有作用的。 “慕然,你過来一下。”秦瑛转過身叫正在看着天空的乔慕然。 “儿子你說一下,真的要涨很大的水嗎?我嫁到這周家坝来,一次都沒有经历過呢。最大的一次水不過是齐拦河墙深。” 乔慕然看着秦瑛的眼睛,认真地說:“妈妈,刚才妹妹和你說的话我都听见了,妹妹沒有說错,這次肯定是要涨很大的洪水。以前我认识一個会看天气的师傅,他教给我几招怎么看天气,你看這天上黑云压顶,空气憋闷,虽說已经下了一两的雨了,但一点下透的意思都沒有,更大的雨還在后面呢。咱家住得低,应该马上将东西搬到后面王婆婆家裡去,這叫有备无患。” “那,咱现在就搬?别人会不会笑话咱家?”秦瑛有些动摇了,因为看出乔慕然也不是开玩笑的,而且還說了什么师傅教他之类的话,但是還有有些犹豫不决。 “马上搬!咱一起搬,再不搬就来不及了!”乔莲藕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