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上也會掉餡餅
照顧水力鍛牀的工作其實比較輕鬆,無非就是水車將鍛造的大鐵錘提升到最高點,由於棘輪的作用只能停在最高點,然後人爲的按下一個把手,通過一個長長的連桿將鍛錘與掛鉤脫離,鍛錘就可以重重的順着導軌落下,將燒紅的鐵塊鍛打變形。只是,鐵塊冷卻的時間很短,爲了最大程度的提高效率,還是要看操作人員的眼力勁,比如在重錘剛抵達最高點就讓重錘落下以節省時間,在鐵塊已經變成暗紅之前就取下鐵塊繼續加熱,可以讓別的已經準備好的鐵塊取出鍛打,以讓設備不停歇。
有不少戰俘雖然也在控制鍛牀,但一來不用心,因爲沒有工資,二來不夠聰明,每天鍛打的成型的鎧甲過頭盔什麼的並不多。然而,施琅就不一樣。他覺得,即使做一個操作工,忘了說,操作工是施琅在工廠學到的一個詞彙,他認爲即使一名操作工,也要做最優秀的那一名。每次,他總能在鍛錘即將抵達終點的時候將重錘落下,也總能找出鐵塊溫度不夠,鍛打效果已經不大的情況下,將鍛件放進加熱爐加熱,以提高自己的效率。
如此一來,施琅每天打造出來的產品基本是普通工人的兩倍,自然讓人刮目相看。不過,施琅在一年半的牢獄中,也最大程度的鍛鍊了自己的耐心,對以往不屑一顧的這些下作的工人竟然也有了一些尊重,言語中不卑不亢。施琅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但卻表現的如此謙遜,甚至還引起了鍛造廠老工人劉師傅的注意,親自教導施琅鍛造技術,大有將施琅當做衣鉢傳人的架勢。不過,施琅畢竟志不在此,雖然表現的越加謙遜,但回到看守所,長吁短嘆的次數也是不少。
作爲李巖重點的考察對象,鍛造廠自然會將施琅的表現隔三差五的上報給李巖。在經過了最近一段時間的考察後,李巖覺得,現在就是收服施琅的時機了。
這一天,施琅還在鍛牀邊上監控生產,最近生產任務比較緊,導致施琅的精神都有些不濟了,紅着眼睛盯着赤紅的鐵塊,倒是相映成趣。正在此時,鍛造廠的負責人劉師傅帶着一行人來到了施琅面前,指着施琅說道,“大人,這就是施琅。”
一聽“大人”這個詞,施琅直覺得一股冷氣從頭頂極其迅速的一路遊走到了腳下,渾身一個激靈,久違的雄心壯志似乎也復甦了過來,就要迎上前去。陡然間,想到了自己的着裝似乎有些不妥,再看自己的雙手,也滿是黑色的油污,陡然有自慚形穢的感覺。趕緊將自己的雙手藏在身後,並拼命的擦拭着,努力擺出一副淡然的模樣看着來人。
來者並不是李巖,因爲李巖並不想讓施琅看出自己有多重視他,派出的是自己的親衛隊長閻童。閻童這些年又是成家,又是得子的,生活的十分愜意,作爲武將,甚至都有了大肚腩,富態了不少,讓李巖下了死命令,“若是不能在短時間內減掉這個大肚腩,就別想當這個類似親衛隊長的警衛協協長了。”讓閻童很是鬱悶了一段時間。不過,還是終於減肥成功。
見到面前那雖然不是很高,也不是很壯的武將,以閻童作爲武將的自覺,認爲這是一個危險的對手,因爲對手身上散發着一種與自己類似、敢於發起主動進攻的氣息。
施琅同樣也有棋逢對手的感覺,但是察覺到自己的身份,還是收起自己的傲氣,作揖說道,“施琅見過大人。”
閻童見施琅的態度雖然表面恭敬,但是語氣中也透露出一絲生硬,顯然不是慣於迎奉作小之人,笑着說道,“施琅,你可是很不甘心對我行禮?”
施琅連連擺手,“戴罪之身,豈敢有不甘之心?請大人諒解。”
對於同樣傲氣的人,閻童竟然也有些好感,“沒什麼見不見諒的,我閻童只是一名粗人,是我家大人要見你。”
“不知大人口中的大人是哪一位?”施琅小心翼翼的問道。
“自然是鎮守瓊州的瓊國公,姓李諱巖的驃騎大將軍。”閻童爲了顯示自己的文雅,對於人際交往下了一番功夫,終於也能說出姓李諱巖這樣文縐縐的話,爲此還得意了好久,似乎自己也變成了文人一般。
聽說是李巖接見,施琅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快要飛了出來,趕緊行禮道,“原來驃騎大將軍身邊的將軍駕到,罪臣施琅有眼不識泰山,罪過罪過。”
閻童卻拉住他的手說道,“說什麼罪臣不罪臣的,若我與你調個個,你跟隨我家將軍,我跟隨李成棟,那成爲階下囚的一定是我。由此可見,一個將軍,最重要的還是跟對人,施老弟,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施琅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有才能之人,可卻成了常敗將軍,幾乎每戰必敗,雖然每次都在安慰自己,是因爲主將沒有充分聽進去自己的進言,才導致的大敗。但是,每次都這樣安慰自己,似乎也說不過去啊,畢竟,別人不會這麼想啊。但是,閻童這個粗人的話卻似乎說到了自己的心坎裏去了,“是啊,原來,當真是我跟錯了人啊,若是在李巖這個常勝將軍手下做事,自己又豈會每戰必敗?連閻童這個老粗都看出了站隊的重要性,可恨自己卻現在才明白,自己半生的落魄也是必須的教訓了。”
於是,施琅對閻童也親熱起來,初次相見的二人竟然相談甚歡。他卻是不知道,閻童的所有話語都是李巖教給他說的,否則,閻童這個粗人又豈會說出這些直奔閻童心窩窩裏去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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