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陛下太强硬了
很明显，王守仁的话還是道出了他依旧秉信忠君是思想正确的理念。
甚至已经领悟到人要致良知的王守仁還更加敢于明言自己是忠于君主的，因为他从小接受的正统教育就是忠君尽孝，而他的心学思想就是致良知，存善去恶，自然应该摈弃自认为不好的思想，而应该存留好的思想，如忠于君主。
顾清沒办法指责王守仁這样說是不对的，因为他也不能否认忠君是错误的。
但顾清還是不愿意就這么认输，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直接斥责王守仁是贪恋权位、一味媚上之人。
“王伯安，我对你很失望！君为父，你要做陛下走狗，某无话可說，父有過，子当劝之，如今君有不明之处，你既为臣子，如何不谏之！你可以不辞官，但你总不能不愿意与我們一起去伏阙进谏吧！”
這时候，张九叙也对王守仁大声叱问起来。
吴大田等也纷纷追问王守仁。
“怎么，不肯辞官，难道连与我們一起去伏阙进谏也不肯嗎？”
“我看你分明是贪念权位，害怕你头上乌纱帽不保？”
“王伯安，我沒想到你现在如此胆小怕鼠！”
王守仁面对這些文官们的责问，只淡淡一笑：“伏阙一事，王某实不敢苟同，首先杨廷和等所犯之事证据确凿，王某亲眼所见，不会替真正的奸臣喊冤求情，其次，对于诸公要求陛下罢免王琼一事，王某已表示承认陛下中旨，故也不会去进谏陛下不让王琼入阁，何况某乃刑部尚书非言官，所以诸公請回吧。”
“贪生怕死就直說！”
顾清冷哼一声，扫袖而去。
但冷不防，王守仁一手将他提了過来，如拎小鸡仔一样把顾清拎到近前：“本官在赣南剿匪时，孤身敢与悍匪搏斗，你认为本官贪生怕死？愚顽之辈，幸而陛下沒有留用你们，不然真不知大明国运会不会被你们這些清流耽误！”
“既這么說，大司空是以视自己为浊流了？”
吴大田问了一句。
“难道本官一领兵打仗的地方官在你们這些翰林京官眼裡還是清流嗎？”
王守仁问了一句，就放开了顾清。
顾清恼羞成怒起来，理了理衣襟，瞪了王守仁一眼：“我們走，此人已不配为儒林大贤，今日顾某深悔曾与之相交。”
……
朱厚照从锦衣卫這裡得知了這件事的经過。
对此，朱厚照笑了起来，心道：“看来這位后世闻名的大思想家王阳明還沒有反对君主专制的思想，甚至還比同阶层的其他文官更显得忠君一点，這也许跟西方启蒙运动早期英国思想家霍布斯会支持君主专制一样吧，這個时代的大明或许更需要自己专制一点，把士绅阶层在基层统治权夺過来，让中央进一步集权。”
此时。
承天门外已跪了一大批文官。
這些文官以青袍官员为主，一個個皆在大喊自己要上本的內容，引得一众官民纷纷聚集而来，小声议论着。
而负责维护秩序的锦衣卫与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敢对這些进士出身的文官怎么样，只把這些人围了起来，同时驱散聚集到這裡来的平民。
负责承天门宫禁的御马监太监于经对此很是头疼，不得不走上前来，问着這批文官中的顾清：“顾侍郎，你這都已经辞官了，怎么還跟他们一起来這裡闹事，有什么事不能直接通過通政司上本嗎，非得要跪到承天门来，你這不是让咱家难堪嘛！”
“你只管通报就是，横竖与公公沒有关系！”
顾清回了一句。
于是，于经便将此事禀报给了朱厚照。
“陛下，承天门外跪了一大批文官，他们要伏阙上本，为杨逆等喊冤，参劾王琼与王守仁等构陷忠良、把持朝纲、背离民心，還直接請诛王琼、江彬等人。”
朱厚照听于经說后，心裡不禁暗想道：“還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這是真的要逼朕做一個暴君嗎？”
“陈敬，敲鼓，召集百官入朝，摆驾乾清宫。”
朱厚照吩咐了一句。
豹房是朱厚照原主人的别苑，主要是为了练兵与享乐，而开朝会自然還是乾清宫更庄重一点。
而這一次，朱厚照之所以决定开朝会，自然是跟這些跪在承天门外的文官有关。
朱厚照根据自己后世对明朝的研究，他也知道皇帝最好是不要直接跟文官们起冲突，毕竟作为上位者更重要的是把握全局。
但一些大是大非面前，作为帝王也必须得拎得清楚，也要有自己的果断之处，即自己的逆鳞。
杨廷和是逆臣，這是他现在做皇帝以后必须要定成事实的一件事，他不容许有任何人质疑，因为這涉及到他這個帝王以后的威信。
如同歷史上的大礼议事件，嘉靖一直不肯让步且必须让朝廷承认自己是从生父這裡继承皇位的事实一样，为的就是要建立自己绝对的威权。
很明显，杨潭等一批文官很识趣，沒有拿杨廷和這事說事，但现在還是有一批文官不识趣，认为皇帝的刀不够快，還是敢拿這些事說事。
朱厚照不好說這些人政治情商不够，但他得让這些人明白，皇帝的逆鳞是什么。
“杨廷和勾结张永意图弑君，此事早已证据确凿，而现在還有人在外面鼓噪說他杨廷和是被污蔑的忠臣，說是王琼构陷，朕想问，他们這是在弹劾王琼呢，還是在骂朕昏聩，他们是不是要等杨廷和真的把朕害死了，才肯相信杨廷和是逆党！他们到底是杨廷和的臣子，還是朕的臣子！”
朱厚照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怒吼了起来。
沒人敢回应。
毕竟现在還留在朝堂上的高级官员们除了王琼一党都是一群临阵倒戈已经承认了皇帝威权的人。
“朱泰，将承天门外的人抓捕按从逆缉拿，其家产全部抄沒！拒捕者，格杀勿论！”
朱厚照說着就看向群臣：“退朝！”
群臣很懵逼，心想這就完了，都不问一下谁有异议嗎？
王守仁這时候第一個站了出来：“陛下，臣有话要說。”
“朕已经宣布退朝，听不见嗎！”
朱厚照吼了一句就走了。
王守仁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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