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为皇帝背黑锅的好处
穿越前的朱厚照或许注意不到经济政策会对自己的边防武事造成影响。
毕竟只接受儒家教育的古人有自己的局限性。
但现在的朱厚照是穿越者，何况他還是专门研究明朝歷史的，自然知道现行开中法的弊病，所以他即便沒有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要收复河套且长期统治河套就得改开中法，但只要他开始认真顺着如何统治河套這方面去想還是会注意到开中法在這裡面的作用的。
所以，朱厚照主动注意到了开中法，而不是需要底下更加懂帝国财政的文官来提醒。
朱厚照也因此想到了当年改开中法的那户部尚书叶淇，心想沒准当时叶淇改开中法有私心，而因此沒准现在的叶家很富有，因而他就让陈敬的东厂去查查。
而此时，内阁首辅王琼也的确通過自己的管家王九知道了叶家向自己行巨额贿赂的事。
王琼看着价值二十万两白银的礼单，着实有些动容，看着自己管家王九一眼，笑道：“這叶家還真不愧巨富之族，出手倒真是阔绰，說吧，他们叶家托你带什么话？”
“叶家人說只要朝廷一日不提开中法之事，他们每年都会给老爷這么多。”
王九低声回道。
王琼明白了這王九的意思，只点点头：“你退下吧。”
朱厚照這裡因为提前让东厂的人盯着，所以他很快就知道了王琼收受贿赂的事。
但朱厚照隐而未发，他对王琼会受钱沒有感到惊讶和愤怒，因为他知道作为一名朝廷当权官员，只要不主动提起开中法每年就能得到二十万两的孝敬银，這简直是太划算不過的买卖，换作是他，他也抵制不了這样的诱惑，何况，在京高官收地方上冰敬炭敬早已是常态。
作为皇帝的朱厚照不可能指望谁都是海瑞。
但朱厚照惊讶的是這叶家似乎行动很快，這么快就开始给這内阁首辅王琼砸钱，而自己才刚刚意识到开中法呢。
因而，素来想谨慎为帝的朱厚照不禁暗想道：“這叶家的人這么快就预料到自己這個皇帝会打开中法的主意？按理，自己现在从未当第二個人提過這事，甚至即便在最近的几位内阁阁臣面前也只刚刚提到要收复河套、消灭俺答；
难道說，是有人根据自己要收复河套的事想到了朕会打开中法的主意，而這個人只能是自己身边的這四位阁臣，因为现在只有這四位阁臣才知道自己的事。”
朱厚照因此不由得在写下了王琼、魏彬、毛纪、王守仁四個人的名字。
虽然朱厚照知道這裡面谁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朱厚照一时却也无法笃定是谁在和叶家暗通款曲，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也不能保证這四位阁臣是绝对不贪财，而且他也不能真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就严审自己亲自任命的阁臣，這样也会有损自己這個皇帝的威信。
不過，朱厚照有自己处理這件事的方法，他决定用自己在后世学习的数学思维去处理這件事。
朱厚照先假设這四位阁臣中有一位和叶家暗通款曲，而這個阁臣是未知数，朱厚照先不去解他是谁，而是先去猜测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目的应该和叶家一样阻止大明改开中法，可能還有更深的目的就是逼着叶家来对付自己，如果成功，他自己家也避免因为开中法改革而损失利益，如果失败，事情是叶家做的，火也烧不到他自己家。”
然后，朱厚照继续做假设，假设這個人是王琼，不但唆使叶家和自己斗，還收叶家的好处，自己则可以直接借王琼收贿之事逼他承认。
如果不是王琼，自己则也可以借着收贿之事逼王琼主动提出改革开中法，以实现自己的目的，這样的话，叶家必然愤怒，毕竟王琼拿了钱却背叛自己叶家，那叶家只会去对付王琼，自己也可以像那個人一样躲在幕后，還因此实现了自己成功改革开中法的目的。
于是，朱厚照笑了起来：“朕虽然一时不知道你是谁，但朕自己也是可以躲在幕后完成开中法改革的。”
所以，朱厚照第二天就宣见了王琼。
“說說吧，叶家每年给你多少银子，還让你不提开中法？”
朱厚照神色淡然地问了王琼一句。
王琼听了朱由检這话却如五雷轰顶。
陛下你调查我？！
王琼只得忙伏地大拜，额头渐生出冷汗来：“二十万两。”
朱厚照见此笃定了王琼不是在和叶家密切接触的人，然后笑了起来：“叶家還挺大方，看来，自他祖上叶淇之后，他叶家发了不少财。”
有些发抖的王琼沒有說话，只尴尬地点头。
朱厚照则又问道：“朕给你一個解释的机会，为什么敢收他叶家的贿赂？”
“陛下明鉴，臣沒有想要贪這笔钱，臣留下，只是想找机会呈给陛下，以揭发叶家暗中结交朝臣之祸心！”
王琼手抖個不停地回答了朱厚照的疑问。
“原来如此，朕就說爱卿素来清廉，又怎会收如此巨款，這次朕不治你罪，二十万两会票上交内库，但朕要你待会在内阁主动提出改开中法，朕会记得你的功，而且你放心，朕不做兔死狗烹之事。”
朱厚照笑了笑就离开了這裡。
還跪在地上的王琼看着朱厚照的笑容不寒而栗，待他离开紫禁城回到自己轿子裡后已是衣衫尽湿，道：“王九，去告诉叶家的人，本官要嫁女，却苦于嫁妆還缺二十万两，不，我王琼的女儿嫁妆怎么也值一百万！”
王九大惊：“老爷這会不会要的太狠了？”
“叫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這天下除了陛下，就是本官能呼风唤雨，他叶家现在算什么东西，要他一百万两算便宜他了！”
王琼突然大怒起来，发泄了一通，心想陛下让自己挑头改开中法得罪盐商，而他躲在后面，自然又是要自己做這個奸臣来得罪天下权贵，自己收点好处不過分。
……
“陛下，叶家又送了王琼价值百万两银的产业”
当晚，陈敬走来对朱厚照說了一句。
朱厚照点了点头：“朕知道了，那是他应得的，不然谁肯为朕背黑锅。”
东厂提督陈敬称了一声是，暗想自己也好想替陛下背黑锅，毕竟可以得這么多的银子，只是刘瑾的例子摆在眼前，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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