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叶珏秋陷入了沉默,而且他差点還忘了,商时序有洁癖,必不可能让谷雨和棉花上到他的床上。
商时序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珏秋惆怅的脸。
他真的沒有想到,平时那么机灵敏锐的一個人居然反射弧這么长。
之前在领证的时候,所有的過程都非常机械化,像是在走固定的程序一样。
而且非常快,叶珏秋根本无瑕细品自己的心理活动,红本本就已经拿到手了,然后离开。
对大多数人這可能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件大事,可在叶珏秋的认知中,他们是联姻,這张证也就是一個形式。
然后商时序带他去吃饭,那家私房菜真好吃。
等到回家的时候,叶珏秋满脑子只有這個感叹了。
甚至后来搬行李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实感。
可是,当看到对方从浴室裡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叶珏秋才意识到了問題的严重性。
商时序看着他的模样,忍笑道:“要不你……”
刚說几個字,就看到叶珏秋动了。
他缓缓的走到床边,掀起了一個小角,整個人钻了进去,最后乖乖的平躺着。
深色的被子遮住了他的小半边下巴,最后就只露出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见房间裡太過安静,他眸子动了下,视线落在了不远处商时序身上。
叶珏秋又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的给商时序的那半边床小心的掀起半個角,手掌拍了拍床榻。
“過来睡觉了。”
捂在被子的声音闷闷的。
商时序本来要說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垂头笑了下,感觉未擦干的头发落下了水滴滚入了衣领。
“我先去吹個头发。”
“哦。”
看到人准备重新进入卫生间,叶珏秋才沒忍住在床上打了一個滚,滚到一半,商时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对了,我更习惯睡在右边,你刚刚睡的是我的位置。”男人的声音顿了下,然后若无其事继续道,“行了,你继续打滚吧。”
叶珏秋:“……”
装死不动。
听到卫生间的门关上的声音后,叶珏秋才从被子裡抬起脸,原本素白的脸也被闷出了点红。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挪到了左边的位置,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工作,然后才伸手将自己這一侧的床头灯给关掉。
卫生间裡传来很轻的吹风机的声音,但因为隔着一道门,所以声音有些低闷,像是从远方传来,带着点白噪音的感觉。
被子裡是他熟悉安心的味道,不知不觉中,叶珏秋感觉自己的眼皮重了起来。
于是,在商时序到来之前,他已经睡着了。
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已经空了。
叶珏秋有些懵懵的,甚至都怀疑,昨天他真的和对方睡一张床了嗎?
沒有实感。
房间的门被推开,已经洗漱好的男人走进来:“醒了?”
叶珏秋看了看床头的時間,问道:“你今天不用工作嗎?”
“新婚第一天,我带你出去玩。”
叶珏秋有些开心,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结婚真好!
吃完早餐后,商时序问道:“除了读书還有什么爱好嗎?”
叶珏秋想了想:“旅游吧。”
“有時間带你一起去旅游,现在能在北市玩的呢?”
叶珏秋的兴趣爱好其实不多:“我也不知道,选你喜歡的吧。”
商时序也沒有推拒,点了点头。
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叶珏秋看了眼周围的环境。
刚才商时序和经理說话间,他已经知道了這是一家会员制实弹射击馆。
等人离开,叶珏秋才看了眼商时序:“你喜歡射击?”
商时序“嗯”了一声:“会觉得很放松,我教你?”
叶珏秋抬眼看他:“教我?”然后笑了下,“我們比比?”
商时序有些讶异,叶珏秋看上去太過于安静,不像是会這类型项目的。
“什么时候学過?”
叶珏秋看了看玻璃隔断外的射击场:“曾经在m国的时候,亲眼目睹一個陌生人白天当街被捅,我连夜爬去学的。”
商时序被他的這個說法逗笑,正准备說些什么,不远处有人叫了声:“时序?”
两人同时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不远处一位眉目慈和的中年男人看着這边。
商时序礼貌的点点头:“李伯伯。”
然后他向叶珏秋介绍道:“這位是我爸的朋友,叫李伯伯就好。”
叶珏秋乖乖的叫了人,商时序正准备介绍叶珏秋,男人已经笑着开口了:“是叶老爷子家的那孩子吧?”
“是的。”
男人目怀欣赏,然后道:“听說你们俩最近已经领证,新婚快乐,要是早知道会在這裡碰见,我就带礼物了。”
简单的聊了会儿,男人看了眼叶珏秋。
叶珏秋意会对方可能是有些事和商时序谈,开口和身边的人道:“你和李伯伯谈事情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商时序拍拍他的后背:“我马上回来。”
看到人走了,他一個人也沒有什么尝试射击的心情,就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垂头看着手机。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些年轻人嬉笑交谈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似乎要经過這裡。
叶珏秋沒有理会,直到面前落下一排阴影。
叶珏秋下意识的抬起头,扫了一眼,约摸有四、五個人,他并不认识。
最中间的人面带着笑容看着他,可叶珏秋却觉得那笑让他不是很舒服。
他神情冷淡的收起了手机,往后倚靠在了沙发上。
也不說话,当做沒有面前的一群人似的。
中间的人笑容顿了下,终究還是先开了口,脆生生的叫了声:“哥哥。”
叶珏秋神色不变:“我不记得我有弟弟。”
模样清秀的男生轻轻“啊”了声:“哥哥沒有见過我,我是宋书然。”叶珏秋的眉眼轻轻动了下。
似乎是不太满意他過于轻描淡写的神情,宋书然继续开口道:“其实我沒见過哥哥,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认出来了嗎?”
說到這裡,他的笑容更加明媚:“因为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几乎是一個模子刻出来的,话說哥哥還记得妈妈的样子嗎?”
叶珏秋手指攥紧,他察觉到对方想要激怒自己的意图,目光轻轻往旁边移了移,看向了一旁注意力都在宋书然身上的男生。
“商礼?”
商礼突然被点到名愣了下,随即又恢复成了公子哥般嚣张的模样:“怎么?”
叶珏秋的神情冷淡:“比起這谁,或许你才应该叫我哥哥。”
商礼眉头一皱:“我为什么?”
“我和你哥结婚了啊,你要是叫嫂子我也不介意能应一声。”
“……”
周围有男生低笑出声。
商时序谈完话进入室内看到的就是一群人站在叶珏秋面前說话的模样。
或许是叶珏秋的姿态過于闲适冷漠,明明是坐着身处下位,却显得站着的那群人像在听训一般。
若是别的人還无所谓,但他看到了宋家的那個私生子。
商时序眉头轻撇了一下,然后走了過去。
商礼有些恼,正准备开口說什么,就听到身后低沉冷漠的声音:
“有什么话,不知道我能不能听?”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商礼有些惊悚的回過了头,一群狐朋狗友也愣了,似乎沒想到商时序居然是和叶珏秋一起来的。
他们自然认识商时序,就连商礼這個堂弟都怕,旁人怎么可能不畏惧。
他们家裡的长辈都耳提面命過,不要随便得罪商时序,出了什么事家裡可能保不住。
商礼笑得难看:“沒、沒什么话,就是听說哥结婚了,所以来打個招呼。”
商时序垂头看了眼叶珏秋,察觉到他有些恹恹的,就随意朝人摆了下手,
一群人连忙离开這裡,宋书然有些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商时序坐在了他的身边:“不开心了?”
叶珏秋轻轻“嗯”了一声:“觉得怪憋屈的。”
他刚刚强忍着忽视了宋书然,都沒把人好好的搞一顿。
难受!!
說着,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手握紧了然后在商时序的掌心“梆梆”捶了两拳。
不重,像是在撒娇一样。
商时序被他這個小动作弄得心有些软,然后看着玻璃后面的射击场:
“我记得小时候,别的小朋友打了你一拳,你都是要回两拳的,上次和你外公也聊過,他說你是個从不让自己吃亏的性子。”
說着,他侧头看向因为糟糕情绪,眉目变得冷冽的人。
“所以为什么让自己憋屈了?”
叶珏秋想了想:“因为收敛着了。”
“为什么收?”
叶珏秋的声音很冷静:“我外公常感叹我不会和人打交道,他說我的性子過于傲气,我想着既然我說要好好和你学习,起码得先改一下這点。”
“刚刚在這裡的人不少,和宋书然都关系颇近,而叶家主势力不在這边,各位人际关系、家庭背景沒搞清楚前,吃亏的是我,就不先放肆得罪人了。”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逞一时之快而误了事,等他弄清楚了迟早会還回去。
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叶珏秋沒有說。
他现在不是独身了,他有些担心自己的任性给商时序带来麻烦。
可就算对方沒說,商时序也猜到了几分,多半是顾忌着他。
毕竟以前对方在海城,叶家主势力同样不在那边的情况下,对方依旧是任着性子行事的,反而在北市收敛了。
商时序看了那边的人群一眼,他的情绪向来内敛,可這一瞬间,叶珏秋竟罕见的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直白的高高在上。
是完全属于上位者的冷漠眼神。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叶珏秋的身上。
商时序点了一声他的大名:“叶珏秋。”
叶珏秋下意识的扭头看他,就听到男人声音缓慢道:
“沒道理你以前能肆意耍着性子,养在我身边反而得克制着以致让自己受了委屈。”
“我是說過要教你,可也从沒想過改你的性子,說起来很现实,你并不是从零开始创业,身后本就有强大的背景,你還受了委屈是看不起你外公還是看不起我。”
“我不知道你外公說的‘打交道’是什么意思,但在我這裡,所谓交道,是拿捏别人,谁让你和他们做朋友了?”
叶珏秋愣了下,开口道:“可我還沒拿捏他们。”
商时序神色平静的看着他:“秋秋,不要让我觉得我們的婚姻对你毫无用处。”
叶珏秋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眉眼都亮了些: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随便闹?你给我兜着?”
商时序冷凝的脸色温和了些:“以前,现在,往后,都可以。”
他捏了捏叶珏秋柔软的指腹:“宝宝,谁教你只窝裡横的?”
叶珏秋听到這個称呼,整個人愣住:“你……”他憋了下,“关键时刻,不要逗我脸红!”
商时序忍着笑,刚刚提起了叶珏秋的小时候,那时对方真的是個幼崽,身边的人都叫他宝宝。
他下意识的想起了前几天张潇涵来家裡,也叫他宝宝。
他妈叫了,他也要。
叶珏秋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将自己手上的翡翠戒指取下来,放在了对方的掌心。
商时序說得对,他以前从不吃隔夜亏,现在也不要。
“帮我保管好。”
商时序垂眸看着他的脸,从对方的心情不好起,神情就一如他往常在外的模样。
清冷、淡漠、凛冽。
和私下在他面前的模样极具反差。
现在的气质愈发沒有刻意收敛,加上极其冲击感的容貌,整個人带着一种逼人的攻击性。
叶珏秋站起来,垂头看着商时序,像是通知般缓缓开口道:
“那我现在去外面横了哦。”
說完,他转身利落的推开玻璃门,朝着宋书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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