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關於对方的一切都很重要,他不想就這么草草過去。
他還在想,抽時間带他去哪裡玩呢?
商时序只想让他健康快乐的活着,活得简单也是這么一件难的事嗎?
是不是因为老天总是喜歡给人的一生赋予某些伤痛,才能被称之为成长和完整。
有一瞬间,商时序甚至都想瞒了下来,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說的话,秋秋会生气。
因为這件事重要到关乎到叶滢。
商时序感觉自己的心脏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人感觉有些颓然无力。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L,才放下水壶进入到了室内。
叶珏秋听到声音,抬头看向人:“花都浇好了嗎?”
商时序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走到了叶珏秋的身边摸了摸人的脸:
“秋秋,還记得之前在F国你說有一個人看着感觉眼熟嗎?”
叶珏秋点点头:“查到了嗎?”他看着商时序的表情,笑道,“难道我真的认识?你這個表情,不会和我有仇吧?”
商时序温声道:“或许算不上认识,但你见過。”
“是你妈妈以前身边的律师,叫方章。”
只是那时候叶珏秋太小了,才四五岁,见面的次数也少,或许印象沒有那么深刻。
叶珏秋给棉花梳理毛发的手顿了下,脸上的笑意也渐渐下落。
如果单单只是律师,无意间偶遇也不是一件值得提的事,叶珏秋静静地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商时序看向叶珏秋的神情很温和,带着某种安抚的意味,似乎是为接下来的话做着某种铺垫。
“15年前,你妈妈去世后,他就带着全家移民去了F国。”
“他是個出色的律师,可以赚不少钱,但是這些年在国外的生活和消费水平远超于本应有的经济水平。”
叶珏秋愣了下。
商时序无声的叹了口气:“最重要的,现在他的经济條件大不如以前,而這时候他和宋申宇有频繁的往来。”
照事态這样发展,就算他们沒有在F国遇到這個人,后面也能查出他的存在。
叶珏秋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晕了一下,他反应了会儿L,才明白商时序的意思。
他们都是走一步能往后想十多步的人。
如果仅仅是任何一点,或许還算不上什么,但這些结合在一起,就很微妙了。
叶珏秋反抓住商时序的手,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方章是国内的律师,学的是国内的法律,不同的国家律法不同,如果不更换职业方向,相当于要辛苦很多。
放弃国内稳定优渥的生活移民到国外,怎么都是一件不值当的事。
就算他有自己移民的理由,但离开的那個時間点让叶珏秋不得不多想。
更何况,和宋申宇還有
着频繁的往来。
叶珏秋突然感觉有些焦虑,就算是想错了沒关系,但他得和人见一面。
叶珏秋站了起来,因为动作過于突然,脑子晕眩了一下。
商时序连忙扶住人,安抚的摸着他的后背:“别急。”
叶珏秋紧紧的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是陷进了皮肤裡:
“我去F国一趟,我需要和他聊聊。”
商时序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你生病沒好全,身上還有伤,先休息好。”
但想也知道对方心裡无法安定下来,他补充道:“方章回国了,我去联系他,安排你们见面。”
叶珏秋這才冷静下来。
在心裡想法杂多的情况下,叶珏秋急需转移一下注意力。
他回到了房间裡,拿出了张潇涵送過来的书。
张潇涵說過,這本书是信用卡的密碼。
叶珏秋知道妈妈的信用卡密碼是什么,根据答案进行反推,很容易就得知了這些符号所对应数字。
可信用卡的密碼是6位数,0-9一共10個数字,并不能找齐全。
叶珏秋认真的看着那些做下的笔记,旁边叶滢還在相应的句子上勾了线。
商时序找秘书安排了方章的事后,也回了房间,坐在叶珏秋的身边,静静地陪着他。
看着他在纸上写写画画,想着他能做点其他事也好,就当某個益智推理小游戏。
他之前就听叶珏秋說了有關於叶滢笔记裡的习惯。
突然,叶珏秋侧头问他:“這些句子的线是不是沒有划完全?好像有的时候到某個字就停了下来。”
“這些字是有什么特别的嗎?”
商时序凑過去将书拿了過来,在每個划线的地方看了看,发现這些字杂乱无章,不存在关联。
“感觉不太像。”他垂眸思考好久,最后从最直观的角度說,“如果是字数呢?”
叶珏秋一愣,觉得可以试试,数字可以对上相应的字母。
照這個方式,叶珏秋根据所有划线的句子,沒想到最后纸上還真得出了东西,“creditcard”,信用卡。
叶珏秋突然整個人都精神了,之前疲惫的感觉都烟消云散。
连忙去翻找旧物裡叶滢其他的书。
看着他又重新有活力的模样,商时序嘴角弯了弯。
那些书裡,并不是所有叶珏秋都能知道答案,比如有本书裡最后得出的是,某论文查询網站密碼,叶珏秋自然不清楚。
但好在,有些是叶滢闹着玩记下的。
有一本裡最后推出的是,birthday。
叶珏秋试了试她的生日,不对,有的数字和信用卡相悖。
最后他根据自己的生日才得到相应的答案,以此推出了所有符号所对应的数字。
商时序看着他拿出《科纳觉姆》那本书出来,恰好手机也震了下。
他垂头看了看,是秘
书发過来的消息,确定了和方章见面的時間。
等抬起头准备和叶珏秋說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安静得不像话,愣愣的看着纸上的东西。
商时序顺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发现最后写出来的是——
他一時間也愣了下,他原本以为会是像其他书中那样,是某個網站或某张卡的密碼之类。
可Ankis不是,這是一家国际安保公司,在我国也开展了相关业务。
其中一项业务是终生储存。
储存东西需要一定的资质和极雄厚的经济实力,非一般人可存放。
這裡的安保级别也是最高。
有的人可能会把东西放在家裡的保险箱,有的要是過于重要不放心,就会储存在這裡。
叶珏秋抬头看向商时序,怔怔道:“妈妈在Ankis放了东西嗎?”
這件事出乎了商时序的意料,他冷静道:“找外公要相关证明材料,齐全后我們去看一下。”
Ankis作为最顶级的安保公司,自然具有最高级别的保障。
储存者录入自己的身份信息,会录入自己的指纹,除本人指纹和密碼,其他人都不可拿取。
只有一种特殊情况,储存人录入個人资料时,自由選擇是否填写一個意外人,若填写了就也要录入意外人的身份信息。
即自己去世后,只有唯一意外人能够拿取。
Ankis不做任何的通知工作,他们只提供保险箱和高级别安保来保存东西,不调查储存人是否生存在世。
完全保护当事人隐私。
因为過高的储存要求,也完全不担心会有储存物永不见天光情况下,储存柜会被占满。
太過于严格,就算是意外人去拿取东西,也要提供存储人的死亡证明和各种身份材料,经過层层调查確認无误后才能拿取。
见叶珏秋神思不属的“嗯”了一声,商时序轻声安慰道:
“你妈妈填的意外人会是你或外公,绝不会是宋申宇,顶多就是谁都沒填。”
叶珏秋看着他点点头,然后问道:“对了,你刚刚要說什么来着?”
“明天下午去见方章,可以嗎?”
叶珏秋自然应了下来。
第二天,商时序开车送叶珏秋到达约定好的咖啡店,正准备下去的时候,叶珏秋拉住了他的手:
“可以先让我自己进去和对方谈谈嗎?”
商时序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曲起食指蹭了蹭:“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叶珏秋有些依赖的抱了抱他,然后才转身下了车,推门进入到咖啡厅。
方章手指交叉坐在落地窗旁,有些紧张的交叉握手,长時間的等待让他更加的焦灼,然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正将杯子放下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身边落下一個高挑的人影。
他下
意识的侧头去看,整個人愣了下。
站在身旁的青年模样昳丽漂亮?_[]?『来♀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就算脸上有几道浅浅的刮痕都不折损他的半分容貌。
因为站着,眼睑微垂眸子下落,不带任何感情。
像是凛冽的寒冬枝丫上的雪,淡漠又凉薄。
印象中,也曾有一個女人穿着西装高跟鞋坐在老板椅裡,带着如出一辙骨子裡的矜傲听着下属的报告。
太像了,尽管对方還沒介绍对方的身份,方章也意识到了来人是谁。
叶珏秋不紧不慢的坐在了对方的面前,点了一杯热咖啡,然后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好,叶珏秋,昨天是我的丈夫联系的您,但相信方律师对我并不陌生。”
方章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整個人定了一下神。
“对,不知道叶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咖啡被服务员端了上来,叶珏秋双手放在两边,以此来热一下自己冰凉的手。
他神色淡淡道:“我也就不跟您绕弯了,關於15年前的事。”
见人不說话,叶珏秋看着他道:“既然敢出来见我,就說明你是沒有触犯法律的,所以不怕我追责,那有什么不能說的呢?”
空气一時間安静了下来,叶珏秋看着面前的男人。
比起印象中的模样,他苍老了很多,不再具有精英律师的气质。
這么多年在国外挥霍无度,或许就连自己的专业知识都已经捡不起来了。
叶珏秋也不急,侧头看着外面枯黄的树叶在半空中盘旋落下,最后坠在了地上,被路過的行人无意间踩得粉碎。
最后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到了熟悉的车辆上。
他收回了视线,缓缓开口:“如今你回国,是想找宋申宇,因为你觉得你的消息他会在乎。”
“可是這么久了,他有理你嗎?”
“你知道我是谁,你也知道我的丈夫是谁。”
喝了咖啡后,被水意浸湿過的额唇看起来更加殷红,在冷调的秋日裡带来格外秾丽的色彩。
方章听到他几乎是蛊惑般的开口道:“跟我說吧,我能给得更多。”
宋申宇坐在老板椅裡,有些失神的看着桌面上堆积的文件。
最近有故人联系,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些往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過往的那些事自己要记得這么清楚。
分明是竭力想要忘记的。
有一阵子他和叶滢的关系几乎陷入了一种僵局的地步。
两人早早就分房而睡,对方甚至时常带着叶珏秋住在商家。
宋申宇也隐隐感受得到,叶滢似乎想架空他。
那阵子,尽管对方很谨慎,可一個屋檐下,又在一個公司,叶滢和律师频繁的见面,并不能完全躲過他的视线。
焦灼之下,某一天,宋申宇在叶滢的水裡下了安眠药,然后找到了她的书房钥匙。
宋申宇想了想,那时候他
找到了什么呢?
离婚协议书
财产清单
還有合法转让给父亲叶竑的丰厚财产,几乎是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父亲。
她已经签了字,只等另一方签字,就会生效。
叶滢是個很清醒的人,他们一结婚开始就签過很多协议,有很多是她的個人财产。
好像是为了万无一失,能更顺利无争议的离婚,所以隐蔽的干了這么多事。
宋申宇想了想最近叶滢在公司的动作,虽然不至于是让他净身出户,但也真是无情啊。
看着這些东西,他蓦地笑了出来,然后将东西放回了原位。
宋申宇隐在黑暗中走出书房,最后轻轻的关上了门。
之后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沒有人能预料到自己的死亡。
那些文件另一方沒有签字,還沒来得及生效,個人财产在死后就成了遗产。
沒有遗嘱,配偶是第一顺序继承人之一。
宋申宇嘴角轻轻上扬,他得到了好多。
那些文件也都进了粉碎机。
只是总有些意外发生,在察觉那個叫方章的律师,想要把這些不为人所知的事情告诉叶家人时,他拦住了。
那时候警察正在调查,他不能让人這时候跳出来使自己被怀疑的风险增加。
在一张咖啡桌前,宋申宇将面前的支票推向他。
他面容和煦,文质彬彬带着让人容易亲近的气质:
“方律师,只是不生效的文件,您就算不說,也沒有影响的。”
“你只需要行使您沉默的权利就好,是不是很简单?”
“我见過您的儿L子,正是享受青春最好的时光,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也挺好?”
他带着温和笑意的问:“您的想法呢?”
宋申宇感觉到脑子裡一跳一跳的疼痛。
這么多年過去,本来方章出来他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偏偏昨天他得知了董乐佳干的蠢事,为了杀叶珏秋,她怎么敢让那個男人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现在他想联系方章也联系不上人了。
非要是這种时候,事情一起堆积了上来。
“砰”的一声,他将桌面上的东西扫落在地,都是一群蠢货!
在对方漆黑沉寂的目光下,方章声音都有些抖了起来:
“他說得对,我、我沒受到委托,我可以不、不說的。”
說到這裡,他似乎得了理,激动起来:
“我沒办法!我就是一普通律师,和一般人比起来再厉害也斗不過那偌大的权势,他拿我家人威胁,我能怎么办?!”
“我沒必要因为和我沒关系的事深陷进去!”
他的牙关都在打颤:“如果不是我现在走投无路,我不会、不会联系他。”
叶珏秋静静的听着這些過往,联想到引申的含义,他突然有种世界都变得无比滑稽荒谬的感觉。
想到宋申宇的那张脸,他突然一阵反胃,好想吐。
太丑陋了,怎么能這么丑陋?
心脏处传来一股摧枯拉朽般力量的撕裂感,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不知道過了多久,坐在车裡的商时序就见方章苍白着脸推开咖啡厅的门走了出去。
夕阳在天际渐渐地下沉,整座城市都沐浴在了金色的光辉中。
這個時間点,咖啡店一片空荡荡。
窗边的青年静静地坐在桌前,光线斜切而過,脸尽数隐在了阴影之中。
外面的冷风刮過,落地的树叶摩擦间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像是静止的化石,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仿佛一阵风拂過,就能摊落成一堆灰白的齑粉。
咖啡店玻璃门上的风铃随着被推开的动作,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察觉到身旁落下一道阴影后,叶珏秋才有些迟钝的抬起头来。
他似乎一直都在强忍着什么,像是外面已经落在地上的枯叶,再也经不起人上去踩一脚。
直到看到人的一瞬间,眼眶才有些遏制不住的变红。
商时序什么都沒多說,只是沉默的牵着人站起来。
在微微的拉扯力道中,叶珏秋的脸埋进了对方的肩窝处。
感受到竭力遏制住的声音和淌进衣领裡的温流,商时序的手覆在他的后颈,声音温和:
“我們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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