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番外13 作者:暖心月 就是這么個事儿,她的皇夫不管是有意還是无意把告知她的故事在坊间传开,她都沒理由对他,或是对镇国公府做些什么。 但她心裡憋屈,是显而易见。 嘉宁帝因宫外的传言感到憋屈,锦云宫中,皇贵君穆云闻知宫外有关皇夫容璟和镇国公府的传言,那简直是羡慕嫉妒恨。 “你们說說,他容璟和镇国公府怎就如此好运,竟能得到那什么造纸法子?” 穆云坐在榻上磨牙,恨不得传言中的镇国公府变成左相府,恨不得传言中的皇夫变成皇贵君,奈何世间沒有如果, 他再羡慕嫉妒恨,再恨得牙痒痒,都改变不了事实。青萝青梧侍立在旁,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的主子。 那可是于天下读书人,于国于民大有好处的造纸法子,這一旦有了那传言中能书写,且相当廉价的纸张, 像竹简那样笨重供书写的物件儿、和可供书写却价格昂工的丝帛,必然都会慢慢被取代,而提供出造纸法子的人,无疑是有了大功绩在身, 如此一来,谁要是敢用各种形式伤害這個人,那么将是与天下人为敌!由此可见,這個人在天下人心中,声望不是一般的高。 青萝青梧能想到的,皇贵君穆云又岂会想不到?他有想到,才无法控制地心生羡慕嫉妒恨,觉得他怎就沒那么好命,以至于心裡呕得慌! “他容璟是镇国公府嫡子,我是左相府嫡子,我有哪点比不上他?一开始嫁给陛下,他是正夫,我是侧夫,陛下继位后, 他是正君,我是皇贵君,我总是被他压一头,现如今,他又好命到得了那什么造纸法子,我却沒有……你们說說,這叫什么事啊?!” 穆云烦躁得很,端起面前矮几上的凉茶,仰头一口饮尽。 青梧這时恭敬出声:“主子,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您,但奴觉得……宫外传的事儿或许……或许是皇夫命中该有的机缘吧!” 一听到這话,皇贵君穆云嘴裡发出嗤笑:“那为何本宫就沒有那样的机缘?” 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都需要绞尽脑汁去算计,而景仁宫那位,明明相貌才学样样不如他,却在镇国公府被长辈们宠得跟小祖宗似的,又有先皇为婚事做主,轻轻松松嫁给皇女做正夫,后面更是做了皇夫。 在子嗣上,儿女双全,现如今,那什么造纸法子令其在民间大涨声望。待当今沒了,天凤国的江山起码有一半可能会被景仁宫那位生的大皇女继承。 想到這個可能,皇贵君穆云愈发烦躁,拿起矮几上的酒壶直接往喉中官。 “主子您不能再這么喝下去了。” 青萝上前规劝。 “走开!你们全给本宫走开,本宫這会不幸看到你们,一個都不想看到!” 摆手像赶苍蝇似的轰走青萝青梧,以及在旁伺候的其他宫人,皇贵君手中一松,被他窝在手裡的酒壶瞬间脱落,毫无意外,酒壶落地摔得粉碎。 瓷器制品哪裡经得起摔,许是觉得听响声能解闷,皇贵君在手中酒壶摔碎后,挥手打翻近旁置物架上的一枚装饰用的花瓶, 接着但凡能摔碎的瓷制品,全被他给扫落在地。碎响声在殿内响了好一会方停息。 瘫坐在榻上,皇贵君穆云手捂双颊,喃喃:“我真得很沒用么?为何我从小到大都在努力,就是比不過有的人好运在身?我究竟有哪裡做得不好呢!” 对于皇贵君穆云在寝宫的发疯行为,嘉宁帝听到宫人禀报,除過无奈叹息,就是着福春传旨内务府, 回头给锦云宫补全被皇贵君摔碎的那些瓷器。而陆向北闻知皇贵君穆云在寝宫发疯,丝毫沒放在心上,他忙得很,可沒工夫去关注皇贵君的闲事。 “爹爹,你這是要种什么啊?” “土豆。” “土豆?它是做什么用哒?” “一种成熟后能用来填饱肚子的农作物,产量很高。” “那澜儿和爹爹一起种成嗎?” “爹爹本来就打算叫澜儿来帮忙的。” 陆向北身着一袭布衣,他将衣摆别在腰间,将景仁宫后面一块空地翻了遍,這会儿拎着一竹筐土豆块准备种植。 无需怀疑,土豆是陆向北从空间取出的,与此同时,陆向北還取出不少蔬菜种子,打算一起种植在开出的這块空地上。 墨染墨白和被陆向北训诫過的宫人有在旁帮忙。对于内务府重新调配给景仁宫的宫人,陆向北完全沒有客气,初见面就丢下一句话: “愿意留在景仁宫当差的,景仁宫不会亏待,不愿意留下来的,最好转身离开另谋高就,而留下来的,如果日后胆敢做出不利景仁宫的事,不妨想想怎么样活着会比死了更痛苦。” 简简单单一句话,当场吓得几個宫人返回内务府,留下来的有三人犹豫不决,陆向北看在眼裡,二话不說,抬手分别指過去,那三人便被墨染請离景仁宫。 因此,现今留在景仁宫的,基本上皆认定陆向北這位主子,将自己的命运与景仁宫系在一起,日常当差一個個兢兢业业,向主子展现自己的忠心。 然,陆向北并未完全信赖,他需要观察一段时日,再对留下的宫人是否真忠心景仁宫,忠心他和一双儿女下定论。 嘉宁帝和皇贵君,及各宫主子得知陆向北在景仁宫种地,不光自己种,且带着五岁大的皇子和不到两岁大的皇女一起种地,无不目瞪口呆,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可陆向北的日子该怎么過照旧怎么過,忙碌不失惬意,一天天過得充实得很。不過,陆向北极不耐烦嘉宁帝每月初一十五来景仁宫报到,哪怕一月就這两次,哪怕這两次過来二人分床睡,陆向北依然对其不耐烦。 他有明白告诉对方,政务忙,直接取消每月初一十五来景仁宫。 什么皇夫的体面,什么令六宫信服,陆向北半点不在意。奈何嘉宁帝脑子似是被驴踢了,一意孤行,說该给皇夫的体面,她必须得给,她不能让皇夫成为六宫的笑话,不能让一双嫡出儿女受委屈。 反正陆向北不管怎么說,都沒能阻止嘉宁帝每月初一十五光顾景仁宫這件事。种植差不多两分地的土豆成熟, 這一日,嘉宁帝携皇贵君和其他几位后宫美人儿跑到景仁宫看陆向北收土豆,当看到两分地的土豆被宫人小心翼翼挖出,像座小山似的堆在一起,心情忍不住激荡起来。 尤其在那些土豆被称重后,她粗略估算了下若果种植一亩地土豆,收获时大概能产出多少,瞬间兴奋得朗笑出声,连声称赞陆向北是天凤国的福星,甚至說能娶到陆向北做皇夫,是她一生之幸。 皇贵君穆云听到這些,脸色别提有多难看。 指导膳房的宫人按他說的烹饪用土豆做出的各种菜肴和烙的,油炸的饼,陆向北不假思索动筷子,并亲自给一双儿女夹了些适合他们年龄能吃的土豆菜肴, 如土豆饼和土豆泥,见爷仨吃得津津有味,嘉宁帝不再迟疑,又是给皇贵君面前的碗裡夹吃的,又是给自己面前的碗裡夹, 尝到各种土豆烹饪出的菜肴,嘉宁帝心中惊叹不已,在临离开景仁宫前,不等她开口,陆向北就說把种植出的土豆都给嘉宁帝带走,交由农部按照他记录的种植法子多种些土豆出来,继而向全国推广。 皇夫在景仁宫种植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是什么秘密,于是乎,這日土豆丰收,做出的菜肴十分美味,皇夫建议女帝向全国推广种植, 让百姓日常能多出一种产量高的农作物填肚子的事儿,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从宫中传至宫外,传出皇城,传向天凤国各地。不其然地,皇夫的声望值如潮水般又一度高涨…… 时光荏苒,晃眼過去五年,在這五年裡,陆向北有做不少事。 如:红薯、玉米這一类高产量农作物,在继土豆出现在這個世界后亦陆向北利用景仁宫后面开的地种植出来,又经嘉宁帝把种子和种植方法给农部,再由农部种植出更多的种子向天凤国各地推广。 而除過种植外,水泥、玻璃同样被陆向北搞了出来,另外,陆向北還种植出棉花,解决了天凤国将士和天凤国百姓冬季做御寒衣物所用…… 面对皇夫容璟(陆向北)短短五年做出的一件又一件事,嘉宁帝心裡别提有多复杂了,她是真不知道自己的皇夫竟如此厉害, 仅花用五年時間就给天凤国带来巨大的改变,且在這五年中,她的皇夫不单单忙自己的事有忙出令人震惊的成绩,一双儿女被他亲自教导, 比之她這個一国之主命朝中才学出众、骑射工夫出众的大臣们教导的其他皇子皇女明显要出色。嘉宁帝对此很是郁闷, 想她也是文治武功样样拿的出手,闲暇时,考校皇子皇女们功课,并偶尔指导指导课业和骑射工夫,就這,都不及皇夫容璟一人教导出的皇子凤澜和皇女凤涵优秀。 每每想起近五年在皇夫面前吃的瘪,和对方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嘉宁帝在郁闷的同时,既心塞又烦躁。 她知道她八成是对皇夫动了心,对一個她不喜多年的男人动了心,然,对方对她却好像沒有一点意思, 不,不是好像,相比较五年前她在针对镇国公和其满门那件事前,皇夫容璟待她的态度变得极为淡漠。 嘉宁帝不止一次在想,若是当年她沒想過除掉镇国公,将整個镇国公府铲平,她和皇夫的关系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這样平淡到近乎生疏? 曾经,嘉宁帝一個月多多少少能看到皇夫容璟脸上的笑容,但在发生镇国公被关押天牢,镇国公府满门被下狱的事儿后,皇夫容璟就再沒给過她一個笑脸。 整整五年,一個笑脸都沒有。他总是那么云淡风轻,不开口则罢,一开口,只要是和她意见不同,一双深邃的黑眸望向她,必让她莫名感到心虚。 “陛下,您是直接去往宫宴還是……” 今日是嘉宁帝的生辰,自其登基以来,每年的今日宫中必会设宴大办,但凡四品以上的朝臣,皆可携家眷进宫参宴。 大总管福春服侍嘉宁帝多年,最会察言观色,她看得出近几年這一国之主对皇夫明显起了心思,奈何顾及面子,偏偏不在皇夫面前說出自己的心意, 就這么独守着心事在闲暇时望向景仁宫所在的方位出神。 身为主子的奴才,主子能想到的她必须得想到,主子想不到的,她得提前想到,因为這是做奴才的本分, 所以福春话中有话,再来個欲言又止,提醒嘉宁帝是不是先去往景仁宫,唤上皇夫一起出席今日的宫宴。 猜到福春话中暗藏的深意,嘉宁帝若有所思地看眼自己這位大总管,吓得福春浑身禁不住一僵,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先去景仁宫,朕和皇夫同前往宫宴。” 嘉宁帝這话一出,福春立时暗松口气,恭敬应声,退出御书房高唱摆驾景仁宫。 去年,乃至前面几年的今日,嘉宁帝一概自行前往宫宴,可想而知,等会嘉宁帝和皇夫一同出现在宫宴上,会引起怎样的场面。 “爹爹,我和妹妹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十岁大的凤澜眉眼如画,姿仪出众,言行举止间简直像是画中走出的人物。近七岁大的凤涵长得粉雕玉琢,眉目间却难掩英气,她被兄长牵着手儿,同样姿仪出众,仿若书画中走出的小仙童。 兄妹俩這会儿站在陆向北這個爹爹面前,一大两下任谁看到,只怕都会忍不住目露惊艳,觉得自己看到了九天上神谢两位小仙童莅临凡间。 别看陆向北(容璟)的身量和相貌不符合這個世界的审美,可是有陆向北的卓然神韵和自然而然外散的气场在,哪個要敢将這样的男子归类为丑男,绝对会被人說是眼瞎。 俊美无俦,矜贵沉稳,又隐约间流露出闲适淡然,就這么站着不动,陆向北都像是一道最引人注目的风景线。他勾起嘴角,看向一双儿女:“那就走吧。” 随着陆向北音落,景仁宫外传来通报声:“陛下驾到!” 陆向北眉梢微不可察地向上挑了下,转身看向正殿门外。凤澜凤涵目露诧异,他们沒想到他们的母皇会在這個时候来景仁宫,见嘉宁定的身影出现在眼帘裡,兄妹二人走上前,向他们母皇恭敬见礼。 陆向北曾不止一次做過太子太傅,又不止一次做過皇帝,教导皇子皇女,于他来說是轻而易举。他沒有分开教导凤澜凤涵,日常一直是两只一起教, 不管是正常课业和拳脚、骑射工夫及剑术,還是帝王心术,他都一视同仁教一双儿女。当然,在教這些前,他首先教的是兄妹友爱,团结一心,其利断金,免得俩孩子日后为权利反目。 再就是,他可沒刻意說什么帝王心术,只是在平日裡用人用事例来给兄妹俩讲道理,从小培养二人的格局观, 也正因为他数年来用心教导,凤澜凤涵小小年岁,才长成今日這般出类拔萃,让嘉宁帝都不得不叹服陆向北会教孩子。 “宫宴快开始了,一起走吧!” 嘉宁帝走至陆向北三步开外站定,掩去眼底一闪而過的惊艳之色,說着,就转身朝殿外走。她步速缓慢,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等陆向北跟上去。 陆向北表情淡然,招呼凤澜凤涵兄妹一声,爷仨走在嘉宁帝身后出了景仁宫。 “陛下驾到!皇夫殿下驾到!大皇子殿下、大皇女殿下驾到!” 福春高声唱和,本在喝酒闲聊的朝臣和說笑的朝臣家眷,及言语间较劲的各宫主子们,瞬间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将视线聚往同一個方向。 他们目光怔然,确定前一刻不是出现幻听,确定這一刻看得真切,陛下……他们的陛下和皇夫并肩走向大点, 在二人身后,跟着姿仪出众的大皇子大皇女殿下,难道……难道陛下有意要立大皇女为储…… 要不然,陛下为何会在今日携皇夫和皇夫所出的两位殿下同来宫宴上! 殿中诸人心思各异,跪地叩拜嘉宁帝、叩拜陆向北這位皇夫、叩拜凤澜這個嫡皇子、叩拜凤涵這個嫡皇女。嘉宁帝一句平身,诸人起身坐回自己席位。 皇贵君穆云心裡此刻如浪涛剧烈起伏。 什么意思? 陛下這是什么意思? 连续数年都沒携皇夫一起出现在生辰宴上,为何今年的生辰宴要和皇夫容璟一起现身? 她是想告诉在场所有人什么? 是告诉大家她有意立大皇女为储么?若真是這样,那他的淼儿该怎么办? 皇贵君穆云知道近五年来他越来越沒法和皇夫容璟作比,可他想要自己的女儿做天凤国下任女帝的心思一直沒变,何况他還有自己的野望,又如何能放弃五年前就在心底形成的宏愿? 很可惜的是,五年時間匆匆過,皇贵君穆云要等的机会,一個能除掉镇国公和铲平镇国公府的机会,始终沒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