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農兵大學生
前幾天才喫過水理的喜酒,當事人也不是她,其實大家心裏就算再複雜,也不會對水理甩臉色。
在他們眼裏,水理是個很乖的女孩,乖到他們至今都想不明白水理和李岱凌成爲對象的源頭是什麼。
無法想象兩人的緣分。
他們從沒見過水理冷臉的時候,所以此刻表情都有些微動,聽了她意味深長的話,心底更是各種揣摩。
知青院不是什麼值得去玩弄權術的大地方,可是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葉志華腿傷了,自然不再如以往方便地去組織領導知青院活動,總得有下一個人出來。
而現在,這個新來的彭松濤,想做這“下一人”。
平日裏這個位置喫力不討好,需要極高的情商,才能把事情辦圓滑、辦好,所以並不好做。
但誘人的地方,此次回城名額事件已經體現得淋漓盡致,大隊上第一個可是考慮的葉志華。
衆人雖不清楚其中內幕,可知青院這隱形“職位”好處,都能想到。
他們頓時看彭松濤地目光就怪了。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衆人相處三天就摸了個透,自私自大、虛僞高傲,他們都瞧不上。
此刻這樣的人卻妄圖挑撥離間、漁翁得利,衆人心中嫌棄無比,大家更是遠離了一些。
彭松濤聽完水理的怒懟,臉色微變。
這種事情,講出來可不好玩。
他瞪着眼想開口懟回來,但水理他惹不起,心中氣急,對着腐壞的木樁子踹了一腳,走開。
水理冷看他一眼後就沒搭理他,一個人安靜喫完午飯,知青院知青們內心活動如何,她管不着,繼續起身採茶。
下午五點,水理沒睡午覺,疲憊得早,早早下山。
灣灣一天也沒見人影,水理從顧鈴杏那裏得到消息,才知道回城名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想了想這年代工農兵大學生的推薦錄取條件,灣灣今年二十三,工農兵大學生二十五就不能被推薦入學了,不趕今年的開學日進學校,明年還能不能被推薦還不一定,越接近二十五的年齡變數越大。
吳隊長急也是有道理的,這已經是八月底。
水理回到知青院,不見柳灣灣便忙起了炒茶的活。
鹿池大隊一般喫黃茶,相比綠茶和白茶,它的處理工序更繁瑣一些,講究殺青、揉捻、悶黃、乾燥的流程。
水理先把茶篩了一邊,去除雜質,然後點燃了知青院竈房兩個竈臺的火,控制好火候開始炒茶殺青。
她往年都是和大家一起做,很熟練,只是這一次是要送人的禮,格外重視,便一個人弄了。
殺青使茶葉變軟,過程中不斷地用手、用鍋鏟子翻炒,使茶保持綠色,並消除茶葉中的苦、澀。
之後便是進入揉捻流程,經過此流程,茶汁更容易浸出。
水理也忙着做知青院晚飯,兩道工序做完,另一個鍋裏的粗糧粥也恰時煮好。
水裏把火熄了,稀粥涼在一邊,熱茶盛出來用布包到一起,悶黃。
悶黃過程複雜,這樣炒、悶往復的過程來回四次,一次炒茶、包茶就要一個多小時。
折騰到晚上九點十點,水理才弄完,把茶包解開。
她少時同姚父編竹簍爲生,一個竹篩也自然不在話下,早就編好,拿出來盛茶、曬茶。
曬茶端看天氣,每天要觀察茶葉情況,水理把竹篩拿到坎沿上的桌子上,過後幾天每天都是這個流程。
喫晚飯時顧鈴杏過來遞消息,柳灣灣下午進城辦手續去了,水理問了些細節,暫時放下了心。
等到休息時,一個人躺在牀上,忙完了空下來,後知後覺有些孤獨。
她閉眼醞釀了一會兒,睡不着,爬起來去衣櫃裏把李岱凌留下的襯衫抽了出來。
水理將它鋪在枕頭上,埋進去深深吸了一口,鼻尖都是李岱凌身上熟悉的味道。
水理覺得眼角酸酸的,情緒起伏,落了幾滴淚,硬憋回去了。
她從來都不想依賴誰,可是分別總是讓人心碎的,明明李岱凌上午才離開,可是感覺他走了好久似的,這一天,也相當漫長。
興許,再過幾日,灣灣也要走了。
水理食指擦眼角,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到時候怎麼適應。
……
柳灣灣在縣城待到第三天才回。
那時候水理還在山上採茶,她收拾好自己的證書文件,提上小簍去。
她當初是答應了水理幫她採茶的,自然知道水理的用意。
她到的時候,顧鈴杏正同水理說話,兩人站在一堆,邊說邊忙。
柳灣灣瞧着水理和人相處,心放寬許多。
她叫了水理一聲,水理擡起頭看到她,高興地揮了揮手。
“灣灣,你回來了!你快過來,這裏的茶尖好嫩!”
“來了,我看看。”
柳灣灣走過去,不顧周圍知青打量她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這回城的事招人嫉妒,索性過幾日就走了。
只是,水理……
水理和灣灣、顧鈴杏湊到一堆。
“手續都辦完了?”
“對,太急了,但剛好趕上。”
顧鈴杏和柳灣灣一問一答。
水理:“那灣灣你什麼時候去學校呢?”
“後天早晨出發。”
“比我預想的晚誒,能趕上嗎?”
“應該沒問題的。”
水理臉上不見傷心,柳灣灣卻知道她大概只是調節好了情緒,沒顯現出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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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困了,我先閉眼了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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