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好窝,筑好巢
去往鹿池大队的路上大段都是上坡路,好不容易遇到平滑一点的路段,水理安安心心坐在后座,在李岱凌背后顾自玩,嘴裡一会儿和男人碎碎念、一会儿哼歌,轻戳李岱凌的背。
足以见她控制不住的、外溢的喜悦。
還是走到了跟前,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才注意到昨日遇到的赶牛车的爷爷,和在树荫下乘凉的大家。
何温玉在其中当然是最显眼的,结婚快两年的她光芒比婚前更甚,依旧自信大方。
在李岱凌同他们客气招呼一声后、水理挥了挥手。
“你们也回去呀?”
這中间她对何温玉最熟,话虽然是问大家的,可对视的人主要是何温玉。
一年多的沉淀,水理早已调节好心情,能够态度自如地面对何温玉這個“女主”和這個似假实真的世界。
她是何温玉剧本裡的路人,但她不在乎這些,窝在自己小小的世界裡活着就好。
“对,去县上买点东西,你们這是……”
李岱凌单脚踩着地,回头看水理,她有些不好意思、欲言又止。
“也是,去县上有点事。”
水理不想回答,因为這些人和她实在算不上熟人,她低调惯了,不喜歡把什么事情都闹得人尽皆知。
李岱凌看出了她的心思,替她答了。
他们不坦诚的态度、倒是让何温玉怀疑是不是自己多虑,她不动声色地观察姚水理,只是、姚水理真的太“普通”了。
她有着一個知青可以具备的一切,就算是清灵的气质、美好的外貌在她身上也自然到平常,为人、处事,何温玉在她身上看不出什么什么特别的点,因此不懂,李岱凌为何看上她。
李岱凌和赶牛车的爷爷交流了几句,水理和几個女人聊。
“我們刚听說,你们准备结婚了?”
“嗯。”
水理這才点点头,害羞地笑。
“到时候,請你们吃喜糖。”
几個女人听言哄闹。
“哎哎哎!我就說嘛,這多般配的一对儿,我沒看走眼。”
“這哪儿還要你看走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对儿。”
“诶话說,李营长你天天跟在姚知青后边,辛苦不辛苦啦?”
“辛苦什么,你懂個屁,人家高兴来不及嘞。”
“我們队上那些小姑娘,還不信,這下可哭倒個三五個咯。”
“你别說你们队上的姑娘,我們队上的小伙儿,那也不得跳几次河,诶,和咱们阿玉结婚那会儿有得一比了。”
“咱们阿玉也是個可人的,是不是?”
几個女人将话题转移到了何温玉身上。
水理完全赞同她们,读小說、看电视,很难有不爱男女主的时候,当初何温玉恰好在水理欣赏的范畴,即使现世、她也是一個令人钦佩的女人。
只是這会儿……水理想着包裡给叶志华带的药品,她也不知道该怀疑谁了。
在她们知青看来,叶志华真的是一個蛮好的人,作为领头羊替他们和鹿池大队的人周旋,有活带头做,出事也是第一個顶着。
可是這样一個责任心强的人,在上一世是一個带着有夫之妇私奔、又转头抛弃别人的渣滓。
水理很难相信。
但她确实撞见他和何温玉纠缠。
大概,人确实是不能以静态的、片面的角度看的。
谁能保证以后自己不会变呢。
如果让何温玉知道水理两人有在给叶志华带药,大概讨不了好,水理便和她们打過招呼撤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等会儿你们坐牛车還比我們快呢。”
“好好好,注意安全啊,姚知青,還有李营长再见。”
“再见。”
前边正是下坡,水理挪挪屁股,拉着李岱凌小声說了句“我們走了”。
李岱凌扶稳,载着水理离开。
他待在鹿池大队的時間剩得不多,水理不愿意和他走,放不下柳湾湾,因此他還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叮嘱。
索性,這种日子不会持续太长。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何温玉已经拿到了文件,柳湾湾……不会在這裡待太久的。
走過了一段下坡,水理跳下了车,李岱凌在前、水理在后,两個人一齐推着车和行李、往上坡走。
……
回了鹿池大队,水理受到柳湾湾的“热烈欢迎”。
作为水理最好的朋友,她自然知道水理此行前去是做什么的。
看着新鲜出炉的“新娘子”,她嫁闺女的即视感更强烈了。
不自觉流泪,水理被她搞怕了,哄吧。
领了证的日子,和往常确实沒有太大差别,水理和李岱凌给知青院的大家還有鹿池大队几個玩得好的散了糖,第二天請大家吃了一顿饭。
来的還有几個鹿池大队和知青玩得好的年轻人。
何温玉沒来,李岱凌回部队后会正式办,自然会邀請他们夫妇二人。
這儿算是水理的主场。
当然,来的人中也包括顾铃杏。
虽然之前中药的事,她也算“罪魁祸首”,但水理和李岱凌认真复盘過,想着顾铃杏的性子、大概是闹了乌龙,就算了。
当自己丢了药、沒追究。
只是李岱凌自己对這件事有多生气,都不能对水理表现出来,一個人内心患得患失。
此程即将结束,他心裡在想什么,水理并不知全部。
偶尔她自己觉得极其舍不得人走、看着李岱凌一脸平静,還指控他、冠些莫须有的罪名。
然后扑到人怀裡撒娇。
“想把你绑走。”
李岱凌在她耳边轻声說。
水理以为他开玩笑,在他身上左右摇晃。
“你绑啊,要不要我给你找绳子。”
“你找,我就绑。”
“哼,等下就给你找。”
李岱凌知道她是开玩笑。
真要她跟他走,她不愿意。
說起来,他确实比不得陪她多年的柳湾湾。
知青们前几日加紧干完了种土豆的活,到了水理請客的這日,大家都起得早早的。
灶上烧起了火,伙食虽比不得大宴,但因为人少,鸡鱼蛋都是有的。
水理自己掏腰包,沒請厨子,大家自己做自己吃。
养了多日伤,叶志华也恢复了些精神,大家把他扶到门口晒太阳。
看他望着知青院外那條大路,水理莫名有预感,他不会……是在想何家姑娘吧。
何温玉今日离开。
出事之前,叶志华好像确实因为何温玉回来、那段時間蛮高兴的,更衬得此刻孤零零的身影颓废无比。
如果他知道何家姑娘是特意回来报复他的……
水理甩甩头,搞不懂他们的爱恨纠葛,出了院门。
李岱凌在门口等她,两個人要去水库那边拿食材過来。
路上,李岱凌让人牵着他袖子,又一遍嘱咐水理,什么事不要做、什么地方不要去。
水理觉得他像個男妈妈,唠叨得可以。
她撒着娇求他不要說了,她都知道,但最终比不過实际行动上一個悄咪咪的吻。
男人止了话,又有些欲言又止,无奈得可以,不闭嘴都不行。
他不敢问水理什么时候愿意和他回家,回他们两個人的家。
如果沒有他的谋划,那会是多久?
他真猜不准。
到了水库,李岱凌先把人抱在怀裡亲热一顿,虽是新婚,但两人是分开住的,李岱凌到底想给她一個正式的婚礼、婚宴,水理单纯觉得住到水库不合适。
待到险些擦枪走火,水理才捂着肿了的嘴,不让李岱凌亲了。
“等会儿要被他们看出来了。”
“好。”
李岱凌的唇也红红的,喉咙发痒,但什么都应她。
水理看他禁欲的样子,在他腿上突然凑近他。
“李岱凌,你……”
“嗯?”
“算了。”
水理還挺着迷他這样被自己撩拨得上头却拿自己沒办法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好坏。
自然不知道李岱凌都在后边等她。
她人還要在知青院待着,收拾行李的只李岱凌一個人。
饭桌上,大家聊多了,都问水理怎么沒想着走,嫁了军人,還是副营长,随军就可以不用在乡下待了。
“当然是等他回去修好窝,筑好巢,我才飞過去咯。”
自然是背着李岱凌說的。
所以等李岱凌给水理拿了水壶出来,众人都看着他笑。
“李营长,李军官,你可得照顾好我們知青院這只小喜鹊,等他飞到你那儿了,可得接好了呀。”
李岱凌虽不知道前后语境,但意思领悟到了,正经地点点头。
“自然是如此。”
毕竟,這可是他的新娘——
李岱凌一把举着人、抱到了大床上。
“我們……做嗎?”
李岱凌摇摇头。
水理想了想,伸手戳着他额角:“李岱凌,你這個人怎么那么奇怪。”
“不是奇怪,是很坏。”
“看不出来。”
他埋到她脖间:“以后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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