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抹黑
周南挥了挥手,头也不抬地继续吃早餐。“我仅仅可以交流,却根本不认识法语。”
埃廷尼這才反应過来,义愤填膺地說道:“《世界报》竟然在报纸上說你是纳粹余孽,并且呼吁全体法国人抵制你的书。他们不知道从哪裡找了一個据說在阿纳姆待過的法国人,信誓旦旦地說你在荷兰期间,参与了多起针对荷兰人的暴力事件。你留长发的原因,就是因为曾经受伤留下的罪证!”
施托尔科拉开了窗帘,看了一眼外面,回身說道:“现在外面云集了不少的记者,应该都是被這個新闻吸引過来的。约纳斯,我需要你說实话,你在荷兰期间,除了正常的商业行为,有其他任何亲近德军和针对荷兰人的行为嗎?”
周南摇了摇头问道:“你也不相信我嗎?”
“不,我只是需要确定的信息,然后才能做出下一步的判断。现在我們需要的是澄清,要不然,這件事绝对会引起法国人民对我們的抵制。”
施托尔科显得有些焦虑,来回走了几步,又坐在了周南的对面說道:“也许,我們先要做的是给《世界杯》发一封谴责信,让他们停止现在這样无证据的报道。這不是一件小事,名声問題足以让我們做的一切都成为无用功。”
周南笑着說道:“這個問題我們不是早就考虑過了,有了应对的预案嗎?虽然世界报的底限低了一些,但是并不能影响我們的应对策略。施托尔科,我們自己首先不能自乱阵脚。甚至,我們還要感谢他们的沒有底线……”
房门被敲响,埃廷尼過去打开了门,进来的是费弗尔和他的一位助手,還有一個斯特拉斯堡学校的宣传官加斯东。
“约纳斯,世界报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虽然我不能相信你這样一位专心研究的学者是纳粹,但是,我們绝对不能跟纳粹扯上任何的关系!”
看到门外偷听的旅馆服务员,埃廷尼先過去关了房门。周南這才說道:“世界报的报道完全是诬蔑,虽然我曾经在阿纳姆待了三年,但是我却沒有伤害過一個荷兰人。這一点,只要去了阿纳姆,就能了解到。而且,我的未婚妻就是一個阿纳姆人,如果我真的镇压過荷兰人,你认为她会成为我的未婚妻嗎?”
想到周南的未婚妻就是阿纳姆人,费弗尔有些相信了,自言自语道:“难道《世界报》是在编造谎言?”
這個时代的人還是比较相信媒体的报道的,因为媒体代表的就是一种公信和公知。但是媒体从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就充满了虚假和谎言,只是普通人很难分辨。
十九世纪,美国的报纸就信誓旦旦地刊登了一條外星人住在月球的新闻,竟然让所有人都相信了,一直到四天以后,他们才刊登了一條道歉信。
還有报道纽约动物园的野兽逃脱,结果整個纽约的市民要么逃出纽约,要么隐居在家裡,曼哈顿的大街竟然一时之间空无一人。
最著名的就是38年的奥森威尔斯的恶作剧,为了宣传一位作家的新書,他用通报的方式报道說外星人要来攻打地球,结果吓的数百万人逃离家园。
正因为现在的民众了解外界信息的渠道不多,所以现在的媒体的影响力,也远远大于后世。
這并不是這個时代的人更愚昧,完全是一种信息的不对称形成的。当然,這裡面也有时代的局限性,毕竟科学的发展才经历了一個世纪。
這個年代的电视发展刚刚起步,最具公信力的就是电台,其次就是报刊。
既然《世界报》现在出招了,那也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经历了后世媒体轰炸的周南,自然也有一套对付媒体的方法,并且跟自由民主党达成了共识。
针对造谣生事的媒体,周南需要抓住一点,不扩大反击范围,只进行深度反击。
不扩大反击范围是因为周南的身份在欧洲根本不可能得到公平的待遇,這個时代,种族歧视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想要拿這個做文章,根本不可能得到一点同情。
在种族歧视盛行的年代,一個东方人想要得到平等对待,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就只能从事件本身的谬误来反击,并且要一击成功。
在费弗尔他们那裡,周南也了解了一些世界报的底细。
前年才成立的世界报可谓是法国知识分子和公知的大本营,当然,這個时候,公知還不是后世的那种贬义词。
這家报纸是在戴高乐的支持下创立的,那么立场自然是偏向中左。而且,他们也是整個法国唯一不是由资本家控股的媒体,而完全是两百多個记者持股,也就是沒有资本方。
对這些人影响最大的,当然就是他们所代表的知识分子们。包括费弗尔也是這家报刊的拥趸,這也是他一开始就相信的原因。
也就是說,這家报纸虽然成立的時間不长,销量也不是最大,但是立场却是最坚定的。他们出手对付周南,当然不可能是因为立场原因,唯一的可能就是法国的学者们,不想周南在法国扩大影响力,所以才尽力抹黑他。
了解了這些情况,周南问向导皮埃尔:“法国哪一家报刊的销量最大?我需要找一家立场跟《世界报》对立的媒体。”
费弗尔却插话說道:“如今的右翼哪有可能還有生存的土壤,销量比《世界报》大的媒体不少,但是立场都比较接近。唯一能够压制《世界报》的报刊,也就是《费加罗报》了。”
《费加罗报》和《世界报》都是周南熟悉的报纸,一直到21世纪,《费加罗报》仍然是法国销量最大的报刊。
越是了解情况,周南越是觉得《费加罗报》是一個合适的合作对象。
22年,《费加罗报》被香水商人弗朗索瓦科蒂收购。科蒂使得《费加罗报》重振声威,却又于28年放弃了该报,转而投资另外一张报纸《人民之友》。
這是因为科蒂和法国的极右翼势力关系非常密切,尤其是同法国的诸多法西斯团体之间有许多背后交易。但是因为德国撕毁了一战的赔偿协议,右翼团体在法国的日子不好過,所以科蒂被迫放弃了《费加罗报》。
但是到了四十年代,科蒂重新入主了《费加罗报》,這個时候,他放弃了自己的政治主张,让温和的吕西安罗米埃担任了总编一职。
保持了中立的《费加罗报》销量迅速提升,如今每天的销量超過了二十五万份,是销量最大的报纸,在法国媒体界独树一帜。
“埃廷尼,你去外面看看有沒有《费加罗报》的记者,我可以跟他到巴黎后做一個专访,只要他们能保证我的话不被曲解和删改。”
“那其他人怎么办?”
“告诉他们,今天晚上我会在巴黎召开记者招待会,届时会接受采访,并且针对《世界报》的报道做出回应。”周南又回头看了看费弗尔說道:“费弗尔先生,很抱歉,今天的报道影响到了我們的安排,恐怕也会直接影响斯特拉斯堡大学学生们对我的感觉。”
加斯东故意装作不在乎地說道:“只要能够及时澄清,学生们也是不会被蒙蔽的。”
這话很有意思,到底是不是被蒙蔽,谁能說的清楚呢?這样的报道一出来,肯定是站在哪边都有,恐怕也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周南也不可能一個個去確認,他能做的并不多。
但是,他有一点是可以做的,那就是直接拿起法律手段,控告《世界报》。
在如今的這個年代,虚假新闻是不用承担法律责任的,但是会被勒令在报纸上道歉更正,严重的会面临停刊的处罚。
但是,并不是說周南就沒有更有效的方式。除了针对媒体的控告,還可以直接把矛头对准撰稿记者,因为這件事已经涉及到政治倾向和人身攻击。
欧洲有一项法律就是专门针对這一点,那就是诽谤罪,只要這個控告能够被证实,那么首先撰稿记者会面临法律制裁,其次报刊也会面临严重的处罚。
埃廷尼前往酒店外面去应对那些记者,皮埃尔也在周南的安排下联络瑞士的党部,准备让他们派一個律师,或者是联络以为法国的律师。
施托尔科则在联络巴黎方面的关系,准备到了巴黎以后在舆论上把這件事炒热。
虽然這件事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周南的法国之行的效果,但是如果故意把這件事炒热,并且紧追不放,也等于是在给周南做宣传了。
他现在最大的不足就是名气太小,虽然自由民主党大力扶持,但是瑞士是個小国,自由民主党也是一個小党派。
处理具体事务上,他们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在舆论宣传上,還力有未逮。宣传這方面靠他们,還不如靠周南自己。
打官司,永远是炒热新闻,炒热一個人的最佳方式。
有了名气,不管是好是坏,首先就让民众认识了你。這個时候,周南不管做什么动作,都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当然,這些只是手段,想要让《世界报》为此付出代价,更重要的是立即安排人到阿纳姆去,在那边先帮周南争取到民意的支持。
所以,他的电话打回了家,赫姆斯特拉夫人也立刻收拾行李,准备返回阿纳姆发挥她的作用。
临走之时,她考虑再三,還是决定让奥黛丽請几天假,拜托让诺德将她送去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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