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的心疼
江衍望着她,女孩一如既往,笑得很开心,眼底有他看不懂的心疼。
她是在心疼他嗎?
见他不肯說,阮清清也不为难他:“我给你带了午餐,你快坐床上,我给你盛。”
她一边說,一边扶着江衍的手臂,想把他扶到床上,少年却像是突然被烫到,一下子抽开了手。
动作有些突兀。
阮清清愣了一下。
江衍只是下意识反应,看见女孩愣愣的眼神,心底有一丝慌乱萦绕,漆黑的眸黑沉如墨,深邃浓稠。
那一瞬,江衍非常怕他的举动让女孩远离他,心底有很多抱歉,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表达出来。
他像個废物,连一句话都无法顺畅表达。
她一定会厌烦他的吧,就像所有人都厌烦他一样。
阮清清见他一声不吭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裡,闪過一丝黯然,猜测他是不是为刚刚的行为感到抱歉,却又无法說出口。
“江衍……”她软软地唤了他一声,明亮双眸满是温柔,好似沒发现他刚刚突兀的行为,柔声道:“你看着我干什么?赶紧坐下吃饭呀。”
江衍坐下后,阮清清给他把病床上的饭桌拉开,给他盛出饭菜,還有今天让赵阿姨特意煲的鸽子汤。
饭盒很精致,就连她取出的汤勺与筷子,都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家会用的餐具。
少年垂下头,眸色沉沉。
阮清清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饭,一碗则递给江衍,笑着对他說:“我們一起,好不好?”
温柔的声音,一点一点安抚着江衍的情绪,少年望着对他笑靥如花的少女。
女孩很漂亮,笑起来双眼好似在发光,脸颊的小酒窝很甜。
江衍不知道什么时候接過的碗筷,饭菜很可口,也很卫生。
是热的。
不仅饭菜是热的,汤也是热的。
他经常吃剩菜剩饭,大多数都是冷硬的,突然吃上這么精致且温热的食物,胃裡感到从未有過的温暖。
很舒服。
少年一直低着头,阮清清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看不见他的眼神,只知道,他侧脸绷得很紧。
他吃饭就只吃饭,都不夹菜,還是阮清清主动夹到他碗裡。
因为端着碗,衣袖会往下滑,阮清清又一次清晰地看见他胳膊上的伤,一時間饭菜都不香了。
“疼嗎?”
慢慢放下碗筷,阮清清坐在他床边,伸手触碰他手上的伤痕,不敢用力,怕江衍会更疼。
疼嗎?
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问出這句话时,带着一丝气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好像怕吓到他,亦或者說,好像怕声音大一些,他就会更疼。
冰凉的指尖用极轻的力道,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的伤痕。
江衍放下碗筷,看着女孩白嫩的手。
白皙的肤色,与他青紫的伤痕形成明显对比。
昭示着两人的处境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从沒有人关心過他這個問題,而江衍也不在乎,因为习惯了。
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都伴随着饥饿与疼痛。
“不疼……”
骗人,怎么可能会不疼,阮清清心疼极了:“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刚刚他吃饭时,她看见了他衬衫下的胸膛。
很多类似手臂上的痕迹,就好像青紫色是他的本来肤色一般,遍布他全身。
這一周,阮清清每天中午和下午都会来医院给江衍送午餐和晚餐。
說是送食物,实际上,是想多陪陪他。
两個人的关系沒有如季小小猜测那般突飞猛进。
尽管阮清清每天都到医院陪江衍一段時間,但两人之间的话少得可怜。
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說,他则默默地听着。
他沒表情,好似很冷漠。
不過阮清清知道,他不是故意冷漠,是开口太艰难以及表情障碍。
那天阮清清旷课,蒋老师隔天就在班上說了她旷课的原因。
救了被欺负的江衍。
不過蒋老师沒告诉同学,被欺负的是谁。
可江衍已经持续一周沒在学校了,而阮清清中午和下午又跑得那么快,季小小猜到蒋老师口中的同学是江衍。
终于,到了江衍出院的時間。
阮清清去给他办理出院手续。
正打算把住院清单藏起来,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
手中的清单被夺走,阮清清還以为是沈程在跟她恶作剧,气鼓鼓地扭過头。
见是江衍,气鼓鼓的小脸泄了气,乌溜溜的双眼睁得大大的。
“江衍?你怎么会在這裡?”
不是還在病房嗎?
从病房出来,应该在前面,怎么会是后面呢?
怪只怪她太专心看藏费用清单了。
江衍看了她一眼,对上女孩乌溜溜的双眼,沒說话,低下头,把清单折好,放进他的裤兜裡。
江衍的性格,在他收起费用清单的时候,阮清清就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了。
“江衍……還记得我說過的话嗎?我們是同学,互相……”
帮助二字沒来得及說出口,少年抬眸,沙哑声线有些低沉:“我会還你钱。”
這五個字,他說得不是很顺畅,很慢,几乎每個字之间都有和正常人语速不同的间隔時間。
阮清清知道他的坚持,虽然无奈,却沒继续强求他。
“行,但是我們說好,不能为了赚钱還我缺课,也不能加班,做的兼职什么时候赚够還我的钱了,什么时候再還,不能急,好不好?”
她眼裡的期盼太明显,江衍想忽视都做不到。
少年别過头,从喉咙裡发出一声:“嗯。”
沉闷得像含在口腔裡沒吐露出来的声音。
然而接下来,出院后面临着需要阮清清帮助的事,又多了一样。
他之前住的地方,被房东收回了。
因为沒有续交房租。
他身无分文。
阮清清向他提议:“江衍,既然你舅舅舅妈跑了。不如重新租個房子吧,我……”
“我会想办法。”
江衍打断了阮清清的好意。
這一次回话,比以往快很多。
阮清清心裡多少有些明白。
少年就连吃她一個三块钱的面包,都要给五块钱。
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她在钱财上的帮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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