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收获
鱼亮子多数别顺水,但有些技艺高超的人,也会别逆水,一样能抓到不少鱼。
盛希平是别鱼亮子的高手,顺水、逆水都会,而且一次能抓不少鱼。
不過這年月不让做买卖,抓多了只能送人。
况且前川林场离着镇上太远了,出门都得坐小火车,就算是鱼能卖,也不值当跑一趟的。
所以盛希平虽然有這個手艺,却不经常用。
只偶尔抓几回鱼,分给街坊邻居,自家再留些吃。
哥仨打着铁皮手电筒,忙活到快八点,总算把鱼亮子别好,然后回家。
等他们进门,家裡也都收拾妥当了,于是该睡觉睡觉。
明天還得上班、上学呢,睡晚了起不来怎么行?
临睡觉前,张淑珍還不忘了吓唬老儿子,告诉他明早晨就喊一遍。
要是不起来,明晚上做好吃的,就啥都不给盛希泰吃。
盛希泰一听這话,吓的钻进被窝赶紧闭上眼,沒多会儿真就睡着了。
盛希平早晨起来的早,白天又是干活又是进山的,挺累,躺下也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依旧是大公鸡唤醒了盛希平。
他挑着水桶到河边,先把家裡的水缸装满,這才去昨晚上别鱼亮子的地方,看看有沒有收获。
刚一到河边,就瞧见有條鱼,奋力一跃,跳进了柳條帘子下的鱼篓裡。
盛希平心头一喜,忙挽起裤脚下水,往河中央走去,查看鱼亮子裡的收获。
前川林场這條河是三道松花江上游,别看這六月裡天气已经热了,河水却依旧凉的很。
尤其是大清早,不說冰凉刺骨吧,反正能把人冻的一哆嗦。
刚下水觉得冷,往前走几步也就适应了,于是飞快来到河中央。
柳條帘子上,大大小小的鱼儿不停的翻腾跳跃。
熹微的晨光映在鱼儿鳞片上,反射出银色的光芒。
盛希平也沒客气,动手将鱼都捡到水桶裡,划拉了半桶小杂鱼。
接着,又把底下固定的鱼篓起出来。
鱼篓出水的一瞬间,盛希平往裡面看了眼,嗬,鱼儿不少呢,好像都不小。
具体都有什么鱼,倒是看不清楚。
不管怎么說,收获满满,盛希平心满意足。
于是将鱼篓和水桶都拎到岸上去,再回头把柳條帘子收起来,石墙破坏掉。
然后一手水桶一手鱼篓,胳膊下夹着那捆柳條帘子,快步回家。
盛希平走进家门,正好瞧见张淑珍在淘米。
盛希平本想說,他赶紧把鱼挑一下,弄点儿柳根子啥的挤了肚子洗干净。
或是用大酱炖,或是去豆腐坊捡几块大豆腐一起炖。
锅边儿上再贴点儿饼子,今早晨又能好好吃一顿了。
可转念一想,算了吧,昨天炖鸡,盛希泰那熊孩子就迟到了。
今早晨要是再酱個鱼,估计那熊玩意儿還能迟到。
为了盛希泰的老师身体着想,還是随便馇点儿粥对付着吧,别气老师了。
所以盛希平就啥话都沒說,只找了大盆,把鱼篓子裡的那些鱼都倒出来。
其实鱼的生命力挺顽强,别看离水有一会儿了,倒进大盆裡還是活蹦乱跳的。
盆裡大大小小什么鱼都有,最让盛希平惊喜的是,裡头竟然有几條细鳞。
都不算太大,也就一斤多沉的样子。
這可是好东西,非常珍贵的冷水鱼,刺少、肉质细腻、味道鲜美。
不管是清蒸還是红烧都行,哪怕是只用盐简单腌一下,穿树枝上烤着吃,都格外香。
以前他们這些小子淘气,就抓了鱼在野外烤着吃,有一回吃的就是细鳞鱼。
那种雪白细腻的蒜瓣儿肉,老香了。
除了细鳞之外,還有不少柳根子、船钉子、白漂子啥的。
那柳根子都不小,有的快赶上手指头粗了。
這玩意儿搁点儿自家做的大酱,炖上一锅,味道可好了。
其他小杂鱼暂时吃不上的,可以挤了肚子,少加点儿盐,晒鱼干。
等到冬天拿出来,少搁点儿油炸一下,再放点儿辣椒和醋一烹,酥酥脆脆的老下饭了。
“妈,下午酱一個柳根子,再炖個细鳞吧,剩下的那些,你看着安排。”
盛希平倒是会做饭,不過目前家裡母亲当家做主,吃啥還是要跟她商议一下的。
张淑珍這边刚把小米淘进锅裡,又把昨晚就洗干净的天麻也放裡面。
听见儿子的话,她回头看了看大盆裡那些鱼。
“哎呦,這是抓了不少啊。行,你咋說我就咋做,不能给你丢了面子就是。”张淑珍笑笑。
儿子有能耐,成天往回划拉吃的,她就给做熟了,這還有啥困难的?别人家想吃還沒有呢。
“起那么早困不困啊?要不然你再回屋睡個回笼觉去吧,等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张淑珍心疼大儿干活多,就让他回屋去睡個回笼觉。
“不用了,妈,我去趟老胡叔家裡,问问今天队裡都干啥活。”
盛希平看了看表,五点半多了,這個时候還睡啥回笼觉啊。
“那你抓点儿鱼,给你老胡叔拿過去啊,反正這么多呢,咱家裡也吃不完。”
张淑珍瞅了一眼大盆裡那些鱼,提醒儿子。
盛希平一寻思也对,他如今是知青,在家属队干活,归人家管着。
虽說沒啥短处犯在人家手裡,可平常這关系也得维护好了,有用。
“成,那我抓一些给老胡叔送去。”
盛希平說着,就找了個搪瓷盆,从大盆裡捞了些杂鱼,装上大半盆端着走了。
家属队的队长老胡,以前也是林场的工人。
林业企业,特别是林场,一线生产成天跟木头打交道。
而且原始森林采伐下来的木头都分量不轻,碰到伤到都是常形。
老胡有一次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被木头砸伤了小脚趾。
当时正赶上生产大会战,又是一点儿小伤,也就沒怎么在意,简单处理了一下就继续干活了。
可沒成想,患处不小心感染了,最终导致了脉管炎、破伤风等并发症。
最开始小脚趾截掉了,可還是沒控制住继续感染,沒办法把那只脚也截了。
還是沒控制住,最后到省城,又做了手术,好歹在小腿肚以下控住住了。
等老胡出院康复,去沪市安装了假肢,经過锻炼倒也行走如常。
只是不能在一线工作了,于是场裡就把他安排到家属队,领着人干活,依旧照着一线工人的待遇给发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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