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余安邦的骨气 作者:未知 刘秋香這一声嚎,将堂屋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来。 大媳妇邓雨也不惦记那碗鱼肉了,直接开口道:“爸,你不是說,明后几天,队上要去棉花地裡出工嗎?” “就是啊,爸,”余卫红道,“都去修路了,咱家的工分還要不要了,今年年成看着還不错,就指望這点工分過年了。” “卫红說的是,”余卫国附和,“谁家也不容易。” 其余几人,虽說沒开口反对,那意思也摆在脸上了,不乐意。 余有粮黑了脸,开口要骂人,周小满已经抢先說话了,“大舅,您的心意,我們心领了。我今天過来,就是想问问您的意思。您既然說好,那就好。那條路也不长,我們家三個劳力,慢慢弄就是。” 說完,也不等余有粮再說话,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余有粮看着桌上那碗還冒着热气的鱼肉,心底颇不是滋味。 他是想多照看妹妹一家,可家裡的其他人却不這么想。 诶,等他老了,二妹家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這一刻,余有粮觉得有些无力。 爹娘临终前,都记挂二妹,叮嘱自己要好好照看她。這几年,他也确实用心了,可救急不救穷,要是安邦出息就好了。 還有那個男人,当年一声不吭,扔下儿子媳妇就消失了,也不知道還活着沒有。 “爸,你也别怪我們不肯去,谁家现在不忙啊,谁還有時間去修路。要我說,也是二姑家事儿多。别人家都好好的,就他们与邻裡处不来,這裡面,肯定也有他们自己的缘故。”余卫红嘀咕。 余卫国也說:“是這個道理,咱们余家在队上這么多年,就二姑家格外事多。安邦那性子,全队上有谁不清楚的,一定就是他在中间搞鬼。不能他惹事,老让咱们家擦屁股啊。” 刘秋香见儿女都這么說,更觉得自己有理,還要多說,就听余有粮猛地一拍桌子。 一声巨响,堂屋裡顿时死一般沉寂。 几個小孩子原先還盯着那碗鱼肉,顿时也吓得脸都白了。最小的余宝贝缩在她妈怀裡,开始小声地哭。 “行,都不去,你二姑家自己有問題,那人家送的东西都别吃。” 于是,余家除了三個孩子,大人们,谁也沒吃上周小满送過来的肉。 余安邦看着那碗鱼肉,也举不起筷子。 這是周小满利用自己得来的肉,他不想吃。 可鲫鱼汤被炖得奶白奶白的,夹杂着葱香与老姜的味儿,一個劲往他鼻子裡钻。 “爸爸,吃鱼——” 小宝用筷子不算熟练,颤颤巍巍夹了一块鱼肉到他碗裡。 “赶紧吃,一会菜就冷了。” 余秀莲催小宝。 小宝捧着碗,心满意足地大口吃起来,一旁的周小满,也吃得很香甜。 整個桌子上,只有余安邦食难下咽。 算了,不就是一块肉么,他今天在周家也沒少吃,就吃了咋了,還是他的面子呢。 余安邦纠结了好久,终于夹起碗裡的鱼肉。 真香! 余安邦的挣扎,周小满一点都不知情。 她烧了一锅热水,撵了小宝去洗澡,又趁着天黑,自己在茅厕裡草草洗完,一头就倒在了床上。 床上,余安邦已经躺了好久了。 他一直在等周小满回来,他觉得,她需要给自己一個解释,哪怕敷衍他两句也好。 可他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人了,人家往床上一倒,竟然一句话都沒有。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内心挣扎无数回,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今天回娘家,很高兴?” 周小满“嗯”一声,翻過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势。 今天,她确实高兴,为原身高兴,更为自己能有這样的亲人高兴。 来到這個年代,一定是老天爷补偿她上辈子就缺失的亲情。 “還有呢?”余安邦追问。 什么? 周小满莫名。 她翻過身,看向自己的队友。 是的,队友。這些天,两人和平共处,已经达成共识了。 他们就是睡在一张床的队友,有苦一起扛,有甜一起尝。 余安邦见她一脸无辜,气得重重地捶床。 周小满被他吓了一跳,她偏過头,认认真真打量余安邦,然后,试探地道:“晚上沒吃饱?” 晚上她就见余安邦心不在焉的,似乎沒吃多少呢。 余安邦一张脸顿时就开起来酱油铺子,什么颜色都有。 他咬牙,从牙缝裡挤出两個字:“沒事。” 周小满又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梗着脖子不說话,就翻過身去了。 沒事就好。 她太困了。明天還要早起呢。 寂静的夜裡,很快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当夜,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房梁,许久沒阖上。 第二天,天還沒亮,余家就有了动静。一道颀长的身影从余家走出来,径直往队上山裡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那身影停在一户茅草屋前,随后,重重的敲门声响起。 砰砰砰的声音响了许久,屋裡才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個光亮的头顶,在灰蒙蒙的晨雾中闪着亮光,然后,就是一声臭骂。 “你這臭小子,一天到晚不让人安生。” 余安邦半点不恼,跟着进了堂屋,坐在了凳子上。 尤钱打了個哈欠,陪坐着等徒弟开口。可他等了两分钟還不见动静,就沒了耐心。 “诶,你喜歡坐,就坐着,我回屋裡睡個回笼觉去。” 說着,提脚就要走。 余安邦忙拉住他,吐吐吞吞把周小满跟她哥打赌的事情說了。 尤钱先是瞪大眼,随后,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余安邦恼羞成怒,恶狠狠瞪他:“你還笑,我问你的意思,這要是你,你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尤钱笑過之后,特别光棍,“那是你的媳妇,又不是我的媳妇。” “我现在来问你,要是你媳妇這样,你咋做?” “我要有媳妇,肯定让着她,别說是拿我打赌了,就是說我是個残疾人,要娘家救助,我也沒意见。”尤钱笑嘿嘿,“再說了,人家打赌,最后,得好处的還不是你们家,你這是得了便宜還卖乖。” 余安邦搓了一把脸,沒說话。 道理上是這样沒错,可他就是心裡不舒坦。至于为什么会不舒坦,他自己也說不上来。 “难道你還想离婚?”尤钱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