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何菁菁一边敷面膜一边催着花芙蓉上床,“你赶快睡吧,這几天的戏份估计得压缩了。”
花芙蓉把自己完全塞进了被子裡,懒懒的打了個哈欠,“怎么了?”
“還能,今天下午摄制组吵了一架,還好你不在。”何菁菁爬上了对面的床,把床头灯一关,舒服的一声喟叹。
花芙蓉侧過身子,想了想,“還是老生常谈啊?”
“嗯,导演组說制片這几天偷页,工作量太大质量追不上。监制反說导演烧钱,资金不足压力太大。這不,你刚好走开了,要不然你這個烧钱的演员之一,也得被针对。”何菁菁一顿,黑夜裡白了一眼,“听說剧组都這样,质量不好监制要說,质量太好又要闹钱。你也别管了,把戏都演好了,下一回他们又是握手言和,有好的角色也能找你。”
花芙蓉觉得好笑,可能是屋裡只有两人,心裡放松了很多,嗤嗤的笑出了声,“就是,就是。”
光是紧张是沒用的,花芙蓉找了一個最舒服的睡姿,心裡一会是海薇,一会是那句明天见。脑袋开始迷糊起来,渐渐睡去。
何菁菁直觉的望過去对面的一片黑色,微皱眉头。
失约
早上四点,花芙蓉蓦然醒后,就再也睡不着。
她的梦越来越详细,甚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续两天反复的看着华芙蓉关着门看着心理学說的影视例子小說等。那個在鲜花鼓掌的背后,甚至几個月都要停止工作,接受心理治疗。
花芙蓉深刻的明白,惊艳和成功,都是需要背后无数的努力。她现在的努力,相比之下還不足够。尤其是,杨导对自己太過友善,面对剧组的冷眼旁观,杨导面对她的表现已经压抑不住,火炮即将开向她的迹象。
睁开眼看着天花板许久,花芙蓉起身披了件外套,站在静谧微蓝光色的阳台上,眼神平静。
五点半,何菁菁起床。
看到阳台上的雕像,抱着床上的被子给花芙蓉裹上,推到床边,“快换衣服。”
時間来不及了,花芙蓉匆匆吃了早餐,化了妆后,正式开拍。
花芙蓉的先天加后天的培养,镜头感很足。熟悉了移动的走位后,花芙蓉完全进入角色之中。果不其然,杨导漫天唾沫,骂了花芙蓉两句。在众人习以为常的态度中,罗海林拍了花芙蓉的肩膀,认可的点头。
杨导沒有說话,花芙蓉扒拉着头发,侧過头来对着罗海林,很低调的一笑。
当一個人忙碌起来的时候,時間是過得尤其的快。何菁菁甚至要几次在花芙蓉耳边喊着,才知道到時間吃饭休息。段建东看花芙蓉這么刻苦,闲着时候也会配合花芙蓉搭戏。段建东怕過犹不及,后来只是问了花芙蓉的看法,相互探讨了一下。
時間,已经晚上九点二十了。
花芙蓉浑身都是干劲儿,一整天都沒离开剧组。
直到半夜回到酒店的时候,花芙蓉回過神来,不发一言的捧着脸,坐在了床边。
何菁菁沒当回事,還以为和早上一样,属于演员特殊的表现的正常行为而已。却不知道,花芙蓉哭丧着脸,很是崩溃。
回来的时候,花芙蓉按例给花妈妈打一通平安电话,巴拉巴拉的說了一通今天的成果。花妈妈耐心的听了十几分钟,平常的說了两句后,就說最近排练這几天過不来了。顺便问一下花芙蓉剧组什么时候换外景,都有哪些地方,說不准能和出差的花爸爸撞上。
花芙蓉当头一棒,想起了一件事,连电话都是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挂了。
霍子清說的明天见,不一定就是今天,但至少是個友好态度,也是对她有個好印象的意思吧。這种一同奋斗,再一起碰個面說几句话,互相勉励的场景,想想都美到冒泡。這可好,這泡還沒美呢,就沒了。现在她甩脸就失约,会不会显得太過礼貌?太不懂事?
還有她這么幸运的等到霍子清主动和她說话,她竟然傻缺的顾着让自己冷静点淡定点,就不知道伸手要個手机……号码嗎?
扶额,好头疼
头上突然罩下厚重的一层被子,“快去洗澡。”
经纪人好像万能助手,天天婆妈催着上床喊着起床。花芙蓉苦大仇深的挪了挪屁股,心情甚差的咬牙,阴气深深的发出桀桀笑声,“你喜歡针還是刀?”
‘啪’
何菁菁对着花芙蓉顶着被子的高耸脑袋,恶狠狠一拍,“什么乱七八糟的,快去。”
演技虚浮到這個地步,自己真是赢了。
花芙蓉心裡凉快到不行,摸了摸自己可怜的脑袋,气若游丝的应了一声,“喳。”
何菁菁拿着毛巾,一面擦头一面看着某人被子都不丢一点起伏都沒有的慢慢挪动。何菁菁看着想笑,但花芙蓉哀气太重,多看一眼就有些气氛诡谲,毛骨悚然。
搓着一胳膊的鸡毛疙瘩,何菁菁黑着脸把被子一掀,拎着花芙蓉的衣服后领子,丢进了厕所裡,“二十分钟洗漱。”
“我要洗头!”
何菁菁吼道,“三十分钟!”
经纪人要了解手下艺人的一些习惯和性格,譬如花妈妈严令花芙蓉要珍惜爱护一头秀发和第二张脸。每天晚上,花芙蓉都要仗着自己年轻,素面朝天的在床灯下,小心翼翼的梳头,再循环的保养小手。
在一個二十几岁,身体條件细胞分解各项指数下降的艰难关头,面对十几岁的萝莉妹纸,何菁菁的心脏平均每天多三條线,一年下来线條组成的皱褶,十分可观。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花芙蓉這才哼哼着脱衣服洗澡。
等出来的时候,迎面而来就是一個吹风机。
何菁菁的脸有些臭,丢给花芙蓉之后,转身又去弄自己的面膜。花芙蓉笑着道谢,晚上着急睡,沒有吹风机是不行的。花芙蓉估计這是隔壁哪個助理带的,喜滋滋的就用上了。
第一天放了鸽子,同理的,剧组人员感到了花芙蓉的认真,也可能是监制方带来得经济压力。花芙蓉前一天忐忑了一会儿,被這么热情的剧组环绕,就是想起来了也根本抽不开身。何菁菁见花芙蓉出戏后就一脸恍惚,厕所为名拉着走了出去。
“你怎么回事?昨天来了点意思,晚上回去就玩闹鬼,今天是一出镜头就恍恍惚惚的?”何菁菁把花芙蓉拉到一個宽敞无人的地方,表情严肃,头一回言辞犀利起来。
何菁菁对人的态度,是花芙蓉最喜歡的。曾经,還为此向花妈妈表示一定的感谢。因为何菁菁能在她的背后,润物细无声的看着花芙蓉。就如花芙蓉和柳江交好一样,何菁菁甚至能早一步的和李金玉熟稔,乃至成长的烦恼裡,也不是沒有何菁菁在裡面捣鼓的原因。
别人对自己好,自己绝不能狼心狗肺。花芙蓉明白這個道理,道理懂,明白的多但经历的太少,花芙蓉第一反应先是低头抠手指,一脸为难,“我觉得有点压力山大。”
压力山……压力大?
何菁菁恍然大悟,松了口气,眼睛始终保持能窥看到花芙蓉脸色的角度,“不好意思,我以为是你觉得受不了,心裡浮躁。”
十几岁的孩子脾气太表面,一浮躁很容易就会被人抓到把柄。這在密封的拍摄环境下還好,之后学校的拍摄,是很容易影响演员的情绪的。何菁菁想到花芙蓉的角色有点重,也犹豫了,“要不,我去和导演商量一下?”
花芙蓉浅笑,“不用的,导演也不会答应。”
“那”
“我等会想出去吃点东西。”
“别吃臭豆腐了。”何菁菁摸着额头,总觉得脑仁疼。
花芙蓉乖巧的点头,两人這才算谈好了。
回去的时候,何菁菁和杨导說了一下,杨导也怕小孩子心理承受太低,便答应了。
何菁菁看着花芙蓉离开时强忍雀跃的背影,脸色一阵古怪起来。
听說花芙蓉喜歡吃花爸爸做的菜,街边的零食最多是偶尔尝尝,怎么最近每天都要吃?何菁菁原来手下的人成功后,或意见不合四处散了,何菁菁能明白這都是成年人作风。有利则聚,不利则散,何菁菁很明白這個现实。但并不代表,自己换了地盘,东山再起的时候,還要把前辈的孩子弄夭折了吧?
到时候自己无颜见江东父老,直接夭寿了!
何菁菁說不出哪裡不对,可就是心裡别扭,整個人痴愣愣的侧目着。
唐安一手报纸戳着圆润的下巴,眼睛跟着看過去,笑道,“看你這眼神深情的,你两搞拉拉也差太大年纪了吧?”
何菁菁心裡一個暴躁,内心一段哔哔声,面上白了唐安一眼,“口味這么重!”
唐安:诶诶,你回来!谁口味重!
。
。
花芙蓉出去一個小时,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大份零食,抱给段建东俞晴等人手一份鸡米花。
俞晴不喜歡小零嘴的东西,但還是高兴收了,吃了一口。
何菁菁接過手裡的奶茶,看着俞晴的动作,提醒道,“你可别想着现在年轻就海吃,对了,走一圈感觉怎么样?”
花芙蓉一顿,面无表情,“好极了,路很宽,风很凉。”
“嗯?可别敞太凉快了!”何菁菁看着花芙蓉的中长袖,从双肩包裡翻出外套,啰嗦起来,“每会走都特着急,穿的這么凉快,感冒了谁帮你?”
“治疗感冒,黑白分明!”花芙蓉挑眉勾唇,咧起笑。
何菁菁手上一顿,把外套揉了揉,扔给了花芙蓉。
花芙蓉闻着一股熟悉的香味,揉着鼻尖,“你用的洗发水能不能换了?香的冲鼻。”
“不换。”何菁菁咬了一口鸡米花,嘎吱嘎吱,一边吃一边走开了。
花芙蓉噘着嘴,回去补妆。
晚上的戏一鼓作气,杨导收回了嘴边的话,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拍的好沒动静,拍的不好就眼神盯死。
那种风雨欲来,预备厚积薄发的气氛,让剧组裡的人开始调侃起花芙蓉来。原来有些意见,也被杨导百分之八十的高压注视所破解。
花芙蓉知道自己最沒经验,杨导挑她也受了一定的质疑。越是压力就越是动力,花芙蓉不断的說服自己专心一点,再专心一点。
晚上回去的时候,花芙蓉不用催,随便把水糊了一脸,刷牙上床。何菁菁看着床上拱着大笼包,又上前提醒花芙蓉睡觉不要团缩着,影响发育和明天的脸部問題。
花芙蓉不置一词,躺的笔直。
她在想一個問題,關於自己的心态,還有霍子清。
下午過去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开始散场的影视城裡,游客已经三三两两的离开。那條街道上,休闲吧都关了门,小摊阿姨懒洋洋的收摊。
见到花芙蓉過来,小摊阿姨笑着招手,說是有個小伙子昨天等了一会儿,被电话叫走。临走前,和阿姨转达一声,要是那個近期光顾鸡米花的小姑娘来了,就說不用等他,快点回去。
“那阿姨今天看到他了嗎?”
“看见了,不過走的挺急的,沒說上话。”
“哦,那阿姨再要一份鸡米花。”
花芙蓉拿着阿姨送的鸡米花,再加自己硬要买的一份。磨磨蹭蹭的又要一份,阿姨对此笑了笑,看着她就像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花芙蓉抱着吃的眼神放空,坐了一会儿,才吐了口郁气。
她现在需要分散注意力,认真拍摄之外,還要找一個正确适合的方式,减轻心裡的愁绪和压力。
再见
花芙蓉捏着泡泡,眼神放空。
段建东侧目。
啪嗒啪嗒。
“哪裡拿的?”段建东听的手痒痒,忍不住询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