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個时代的真正底色
這块金属牌只有巴掌大小，看起来像是黄桐铸就。
其整体呈圆形，样式并不复杂，只有简单的花纹，正中央则是一個鹰头图案。
“月鹰铜牌？！”王三见到這块金属牌之后顿时发出了惊呼声。
“你认识？”杜恒惊讶道，指了指地上的金属牌。
他并未贸然将金属牌捡起来，以免上面图有剧毒，遭到暗算。
虽然《仙肌玉骨》有成的他已经称得上是百毒不侵，但该谨慎的时候的還是要谨慎的，這样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仙长，這月鹰铜牌，我略有耳闻。”王三点了点头道，“周末乱世的时候，北疆蛮族趁机崛起了一股势力，统合了众多部族，号称鹰王金帐。
“如今鹰王金帐虽然尚未把北疆完全统一，但也已经成了气候，势力滔天，强者辈出，时常会侵扰青州、雍州的边境。
“鹰王金帐为了鼓励麾下强者对侵袭我們中土百姓，特意設置了月英勇士的机制，即可以用我們中土百姓的头颅去兑换月鹰牌。
百姓们一個個瘦骨嶙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商铺门可罗雀，街道上也沒有几個叫卖的商贩。
传說数千年前大羲东伐大夏就是从這裡出发，战国时代更是有四国在此争斗千年，最终被大虞占据，进而一统天下，横扫十四州。
在走出寒关，来到青州地界之后，杜恒和王三一行人的路途就比较平静了。
這一路上都沒遇到什么风浪，很顺利地来到了两滨郡城。
而就在杜恒与王三一行人在沧水码头装货，准备坐船前往安波国的时候。
這次的遭遇，毫无疑问是他前生今世最有情绪冲击的一回。
“王师傅，在安通北這些人的尸体多砍几刀再走！”杜恒沉声道，“這样血腥味儿更容易把周围的野兽吸引過来。”
可惜，从商贾那裡赚来的钱财七成都会落在当地士族大户手裡，剩下的三成裡分给部分掌权的庶族七成，再剩下的部分才轮得到官府。
這是杜恒第一次如此清晰的面对北疆与中土的冲突。
不是游历江湖，快意恩仇。
如今到這大赵的时代，两滨郡的土地早就已经变得无比恶劣，寸草不生，什么都耕种不了。
……
這在杜恒看来，简直是荒凉至极。
至于百姓？
堂堂一個郡城，连山阴县那样一個雍州的小县城都不如。
“這月鹰牌从低到高分成五個等级，分别是铁牌、铜牌、银牌、金牌、玉牌，同时对应着不同级别的特权和奖励。
两滨郡位于洛水与沧水两條入海大河的中间，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中土西北方东进的重要门户。
他更加的渴望自己拥有无可匹敌的实力了。
整整二十颗被涂了石灰的人头！
从上面的痕迹来看，应该是刚被斩首沒几天，多半是安通北這群人上一次劫掠的“成果”，打算送回去北疆去进行兑换。
“也就是他這月鹰铜牌是用上千個普通中土百姓换来的！”杜恒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可就是這样的地方，街上最多的竟是找各种由头向商户收钱的衙役。
“在這些士族大户们眼裡，咱们這些沒有出身的老百姓，都是贱民，比他们看不起的庶族寒门都要低贱，哪裡配過好的生活呢？”
可改朝换代之后，士族豪门把持了一切，《赵律》又对宗门进行了一系列的限制，纯阳观也就只能放弃了在两滨郡城的产业。
“是！”王三立即答应，然后就带人去干活了。
否则，就是草芥，是蝼蚁，是尘埃。
上千颗普通百姓的头颅！
“呼……”杜恒长长吐了一口气，勉强压下了這份情绪，“走吧。”
同时，他们還把這群马匪身上的衣物、财货、兵器全都扒下来，打算装在镖车上带走，当然那些马也是要牵走的。
刚来到這裡，杜恒就察觉到了此地与雍州那边郡县有很大不同。
這個装货工名叫卫武。
可在看了一眼不远处监工的差役后，還是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地搬起了货物。
“仙长，這些……”王三的脸上难掩悲愤之色，那二十颗人头裡居然還有三個婴儿的头颅！
杜恒轻轻闭上了眼睛，沉声道：“带着他们，寻一处僻静之地安葬了吧。”
两滨郡城的经历，让杜恒进一步明白了這個时代的底色。
“其中哪怕是最低等级的月鹰铁牌，也需要用上百個普通中土百姓的头颅进行兑换，也可以用十個人榜前百的，或者一個人榜前五十进行抵充。”
一個看起来年過五旬的装货工盯着杜恒看了许久，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一身象征着纯阳观弟子的道袍上。
无人在意。
不過，在收拾這群马匪东西的时候，王三又发现了一些触目惊心的东西。
他张了张嘴巴似是想要說些什么。
在看到那三個婴儿头颅的时候，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想直接杀去北疆，屠灭鹰王金帐满门的冲动。
而是赤裸裸的血腥和杀戮！
……
“這就是青州的郡城？”杜恒低声向身边的王三问道，“两滨郡怎么是這幅鬼样子？”
這二十颗头颅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身处的這個世界，這個时代究竟是什么样的主色调。
当时，卫武就在纯阳观经营的船行裡做工，拿着正常的工钱，家裡的妻儿老母都能健康的生活。
那时的两滨郡城也十分的繁盛，与现在完全是两個样子。
這些可都是虚静仙长的战利品。
不是武林称雄，天才争锋。
杜恒又询问了几句，然后就陷入了沉默，心裡已经大体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了。
“至少要上千個普通百姓的头颅，也可用十個人榜前五十或者一個人榜前三十进行抵充。”王三神色凝重地道，“以安通北的实力，不可能奈何得了人榜前五十的高手，也就是說……”
因为，安通北等人的這种行为，让他联想到了地球上的日本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孽。
理论上来說，這裡的百姓生活应该也還可以。
二十年前的大周时期，纯阳观在两滨郡城也经营了不少产业。
只要不是出身士族豪门，沒有“高贵”的血统，就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才行。
好在還能凭借着水路赚商贾的钱财，每年光是靠着水运和做商贾们的生意，获利就十分的丰厚。
草芥罢了。
“用中土百姓的头颅来兑换？！”杜恒闻言惊怒不已，虽然他先前就知道北疆满足市场会侵扰中土的边境，但沒想到居然残酷到了如此程度，“那這安通北的铜牌呢？”
這样一個小小的入微境，手裡居然就有如此的血债！
其他的北疆强者，又该是什么样子？
他也同样是中土十四州的百姓，属于能用来兑换月鹰牌的头颅之一，可以感同身受。
“嘿，仙长您先别急，后面的郡城比這還惨呢。”王三感叹道，“毕竟，這青州十二郡都沒什么大派，算是宗门实力最薄弱的地方喽。
从那之后，卫武就只能在码头上做装货工了，工钱更是只有以前正常的十分之一，生活一下子变得无比窘迫起来。
前些年闹饥荒，妻儿和老母也都饿死了，现在只剩下了一個刚满十岁的孙子，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卫武装完了货物，站在码头上看着渐渐远去的船只，以及那船只上穿着道袍的背影，心裡喃喃道。
“仙长们呐，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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