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這個上午和以往每一個上午都沒什么区别,只是学生看起来更困盹一些——毕竟,他们已经连着上了七天的课了。
现在一大半的人,心思都飞到了国庆节上。
班级气氛以肉眼可见的毛躁。
第二节课下课是大课间,学生们必须先去操场集合做广播体操。
以往大家都爱动不动,《运动员进行曲》响半天也沒人想出去。
但是今天,几乎下课铃一打,有些人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走走走!”大家互相吆喝着。
還有抱怨声清晰传来。
“实在不想再在教室裡呆下去了。”
“再对着黑板,我觉得我会死掉。”
“這样算来,我們国庆实际上只放了五天。”
哄哄闹闹的声音差点连音乐都盖過去。
班上有個19岁的男生,据說读了三年初三,现如今是他们班唯一一個大步跨入成年阶梯的人。
不過年纪大并不能代表资历老,他是唐放的忠实小弟。
這会儿刷地站起来后,便开始呼喊:“唐放,走了!”
“等下。”
对比对方的热情,唐放反应算得上冷淡。
方棠暂时還沒动,想把手上這道空间几何的坐标系建出来。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大概是唐放在收拾书本。
隔一会儿,椅子脚摩擦着地面,发出“吱——”的一声!
那声音实在是太尖锐刺耳了,方棠手上动作顿时一停!皱了皱眉。
沒人注意到她的不爽。
背后渐渐从吵闹恢复到安静。
在方棠以为人已经走了的时候,又听到熟悉的一声。
“喂——”
经常有人說,唐放這個字念得很帅。
“字念得很帅”是一种什么样的形容,方棠不知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他這個吐字的确很有特色。
和他声音好听与否沒有关系。因为他這個字的发音并不是“wei”,而是更趋近于日语的“oi”发音。像偶像剧男主角一样。
他是在叫自己吧?
方棠扭過头。
却看见唐放食指与拇指捏着個纸团,遮在眼前。
见她转過身来,他另一只眼睛瞄准般的眯了眯,略一挑眉。
手上的纸团以他投篮时的完美抛物线朝她飞過来。
“咚。”
沒有音效,是方棠自己配了個音效。
因为那团白纸正中她头顶。
即使根本感觉不到任何重量,她還是低了低头,感觉那小团掷到她头上后,弹了一下,掉到地面上。
這是……?
唐放斜着肩膀歪歪头,对她勾了下嘴角,沒有任何解释,转身离开。
方棠把纸团捡起来,打开。
上面是漂亮的楷体字。
“国庆去水族馆玩嗎?”
她扭头看一眼,唐放和他朋友已经消失在后门。
天空澄碧如洗,连一丝云絮都沒有。
阳光肆无忌惮地洒落,将纸條上的黑字照得微微闪烁。
方棠手指动了动,想要将纸团揉起,扔进课桌缝隙处悬挂的垃圾袋。
不過指尖触上纸條的时候,又停下来。
《运动员进行曲》還在激昂地回响。
她坐得端端正正,一笔一划,写了很郑重的答复,两個字。
——不去。
上午几节课基本上来說還算风平浪静。
考虑到中午要去自习,她带了几本书,才去食堂。
午餐期间,刘妍又說起了“萧林”。
大概因为来来去去都是帮忙补习、不小心牵手的狗血剧情节,听得多了,黄芷薇就不如一开始热情了。
只是随口附和着。
林澈则老样子坐在方棠斜前方,视线总往她身上转,有事沒事对她傻笑傻笑。
方棠迅速解决完午餐。
“我先走了。”
她說了一声,瞥见林澈也忙不迭地端起了盘子。
两個人都很自然。
一前一后地离开食堂,再一前一后地走进图书馆。
方棠在三楼选了個阳光明媚還空荡的位置。
刚一坐下,林澈就把书本放到了她旁边。
“方棠同学,中午好。”
林澈努力按捺着狂摇尾巴的心思,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一本正经,字正腔圆地来了個开场白。
“中午好,林澈同学。”
方棠学着回了一句。
眼见着林澈的笑意就要咬不住了,她一边把试卷往自己面前摆好,一边慢條斯理地开口:“我先简单說明一下规则。”
“不用,不用,我知道。”
仿佛生怕麻烦了她似的,林澈对她露出個“自己明白”的笑容,非常上道。
“要保持安静,不能打扰方棠同学做题。每次盯方棠同学的時間不能超過五分钟。不能对方棠同学傻乐。還有,方棠同学遇到难题的时候,要及时帮忙解决。就算方棠同学沒开口,自己也要有双善于发现問題的眼睛。”
方棠愣了一下。
前面都对。但是……
“最后那條是我說的嗎?”
“不是。”
林澈眉眼一派郑重,从善如流。
“棠棠你這么通情达理,善良可爱,怎么可能会提出這种要求。”
他翻开书,笑得很甜:“是我自己不顾你的感受,强行加上去的。”
方棠想了想,面无表情:“林澈。”
“在。”
她抿着嘴角:“把你刚才說的那條,加到我的正式版规则中。”
“好嘞!”
林澈立刻答应,并信誓旦旦地保证。
“我会再多想点规定。棠棠,你做题辛苦,這种小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来!”
“嗯。”方棠鼓励他,“再接再厉。”
方棠觉得自己沒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行动派這一点還挺好。
小时候为了争取学美术的机会,成天抱着画笔勤学苦练。现在想要提升数理成绩,她也能够成天扎在习题当中。
光是今天一個上午,就解决了四道大题。
這会儿图书馆安静得不得了,只有笔尖落下的沙沙声。
她把那张试卷剩下的部分全部做完,检查一遍,又对照答案给自己打了分数,然后揉揉眼睛,直起身子。
林澈垂着头,很认真。
窗外倾洒而来的日光柔和描绘着他眉眼的每一根线條,用配色构图都恰到好处的场景,彰显着对他的厚待。
即使是全神贯注,林澈也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他天生就亲和明快。
不知道是不是喜歡美术的缘故,方棠总喜歡去研究分析漂亮的画面。
美术美术,本来就该美好动人。
她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转而落到林澈手裡的东西上。
“你在做什么?”
听见她声音,林澈抬头看看她,微微一笑:“摘抄本。老师让我把古代现代、诗歌散文等等归好类。”
林澈把手上最后一张“欧美文学”的标签贴好,合上摘抄本,稍微压了压封面。
方棠靠近了一点:“你這個好像挺有意思的。我看看。”
她把手伸過去。
不過目标并非林澈的摘抄本,而是桌面上的标签纸。
她划到自己面前来。
林澈给她做的错题册,封面就用這個贴上分的类。
白底,四周有素净的灰边,字可以写在框裡面。
方棠左右看了眼,问他:“我能写嗎?”
“当然,随便写。”
林澈笑了笑,看她将东西摆正后思索片刻,不慌不忙地提笔落字,他立刻一脸好奇凑過去。
“你在写什么?”
然而,方棠却遮掩了一下。
“不告诉你。”
她說着,挪动挪动,背对過去。
“棠棠。”林澈带了点笑音和鼻音,音调婉转,像是在尝试打动她。
可惜方棠无动于衷,重复一遍:“不告诉你。”
“好吧……”
林澈沒辙了。沒精打采地点点头,可怜兮兮地归位。
但是一秒钟時間不到,他又凑過来,摇着尾巴装严肃:“棠棠你不能這……!”
话還沒說完,就是一顿!
林澈睁大眼睛——
說话的时候,方棠已经书写完毕,将那小小一张标签纸揭了下来。
在林澈第二次转過来的时候,准确无误地贴在了他脸颊上!
方棠对他眉眼弯弯笑了笑,似乎很得意。
指腹微热。
触在皮肤上,带着异样的电流。
林澈耳尖不自然地泛起红。
棠棠。你真好看。
林澈咳了一声。
为了掩饰刚才一瞬间的羞涩,他故意若无其事地把方棠那边的便签條撤走。
笑着,迅速写上东西。
然后,在方棠也同样看過来的时候,顺势抬手将写好的标签轻贴在她额头上。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林澈笑容灿烂:“我們现在扯平了。”
方棠摸了摸额头,目光一乜:“林澈,你真无聊。”
她发出一声小小的、表示鄙视的“嘁”。
非常成熟地回到数学题上,决定不再搭理那個非常幼稚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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