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中秋
鬆翎等人上了茶水後,就帶着婢女都退到了一旁,涼亭中只剩下謝玉照和姜亦棠二人。
姜亦棠肩膀懨懨地耷拉下來,秋日暖陽落她臉上,將小姑娘襯得秀目娥眉,面若桃花,明暗光線間門仿若綽綽生輝,煞是好看,她越發長開,讓人根本移不開視線。
小姑娘蔫吧地嚥着糕點,心不在焉地想着什麼,連眼前人拿走她的糕點,她都沒注意。
謝玉照眯眸,敲了敲她面前石桌:
“想什麼呢?”
姜亦棠剛要開口,倏然又頓住,她彎了彎杏眸:“不告訴你。”
她纔不要告訴謝玉照,自己在想怎麼才能讓姜霜鳶不舒坦。
在姜家倒臺前,她的確是不想搭理姜霜鳶,但如果能給姜霜鳶找點事,姜亦棠也是樂意至極的。
但這些隱祕的小心思就不必要告訴謝玉照了。
小姑娘某些時候還是很在乎自身形象的。
她笑得杏眸彎彎,聲音都很甜軟,但謝玉照被她這四個字卻堵得有點憋屈,他語氣看似平靜中透着點些許不滿:“宴會結束後和我回去。”
言下之意,不許回尚書府了。
要是平常,姜亦棠就答應他了,但現在,她一心給姜霜鳶找麻煩,忙不迭地搖頭:
“不行,我要在尚書府住一段時間門。”
謝玉照臉有點黑。
他原本以爲姜亦棠一段時間門?
謝玉照斂下呼吸,他坐直身子,不着痕跡地抿平脣線,聽不出情緒地問:
“一段時間門是幾日?”
姜亦棠啞聲,她一時間門還真說不出來,頓了頓,她給出了個時間門界限,遲疑道:“半個月?”
她自己都不確信。
謝玉照抿脣不語,半晌,他斂下眼瞼。
姜亦棠一懵,心虛地喊了聲:
“謝玉照,你怎麼了?”
眼前人頭也未擡,只是語氣中透着點不易察覺的低落:“沒事,是我考慮不周,忘記你在太子府也會待煩。”
聞言,姜亦棠有一剎間門的頭皮發麻,她隱約察覺到謝玉照是故意的,但來不及細想,她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怎麼會!”
姜亦棠趕緊安撫謝玉照:“你別多想,我只是回去處理一點事情。”
謝玉照擡眼,問:
“我替你處理,不行嗎?”
姜亦棠懨懨地睜着一雙杏眸看向他,可憐兮兮的。
最終還是謝玉照退了一步,他悶聲問:
“要多久?”
半個月是不可能的,他回來後,還沒和小姑娘分開過那麼久。
姜亦棠只好把時間門一縮再縮,她伸出手比劃了個數字,趴在石桌上,癟着脣問:
“七日!七日行不行呀?”
好半晌,謝玉照才皺眉頷首。
姜亦棠鬆了口氣,有點哭笑不得,這一世的謝玉照怎麼會這麼粘人呢?
前世謝玉照雖然霸道,但根本沒有這麼粘人過。
否則,褚櫟秋等人也不會找到謝玉照不在的時候對她說那些話。
姜亦棠腦海中一閃而過困惑,但來不及多想,她的想法被打斷,鬆翎來催她們要趕去太和殿了。
這次中秋,姜亦棠是和尚書府一起來的,她的位置自然還是在姜夫人旁邊,和姜諳茯同桌而坐。
姜諳茯見她來了,推了糕點給她。
見狀,姜亦棠想起去年中秋時,因她多吃了兩塊糕點,姜諳茯把她自己的那份推給她的場景。
姜諳茯是個很難讓人討厭她的人,就像姜亦棠明知姜諳茯對她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友好,而且還經歷過前世一事,但她對姜諳茯仍舊情緒複雜。
姜諳茯很注意細節,讓她很容易洞察人心,就彷彿現在,她只是有一次貪吃了點糕點,姜諳茯就記到現在,如今順手推給了她一盤糕點。
彷彿只是隨意的一個動作,卻讓人極其容易對她生出好感。
姜諳茯招呼她坐下,和她打趣般道:
“又和殿下一起來,三妹和殿下感情真好。”
她話中不如其餘人那般摻着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例如嫉妒、不忿,她只是尋常打趣的口吻,不自覺拉近了關係。
姜亦棠心中感慨姜諳茯的爲人處世,所以沒有聽出來姜諳茯話音中不着痕跡的試探。
她只作紅臉,彷彿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輕聲:
“長姐別說了。”
姜諳茯掩住脣角作笑,覷見小姑娘臉上的緋紅時,她才略放下心。
如此看來,三妹也並非真的沒對殿下起心思,到底年齡小罷了。
姜諳茯朝褚櫟秋看了一眼,結果正好撞到褚櫟秋的視線,褚櫟秋若無其事地對她舉杯,輕輕抿了一口。
姜諳茯輕勾脣,也抿了口酒水,淡淡果香溢滿脣齒。
但姜諳茯今日真正關注的並不是褚櫟秋,而是另有他人,這個人說起來,姜亦棠也認識,且不陌生。
正是榮凌郡主的嫡兄,曲陽王府世子,謝鬆笵。
榮凌郡主今年十八,姜諳茯和她同齡,哪怕姜諳茯自己願繼續拖下去,但府中和世俗眼光也不允許她再這般繼續下去。
會注意到謝鬆笵的原因很簡單,殿下身份高不可攀,看褚櫟秋鬧笑話就罷了,她卻懶得自討沒趣,除卻殿下,再看京城其餘人,既然尚書府綁上了殿下的船,她對其餘皇子都沒興趣。
家世出衆者,論顧閣老、褚丞相,顧長澤對榮凌的心思怕是隻有當事人看不出來,而褚倰旭和宮中后妃有染,前程算是盡毀,壓根不在姜諳茯的考慮中。
而謝鬆笵和殿下是堂兄弟,而曲陽王府的站位,謝鬆笵必然日後會得殿下重用。
其次,顧長澤對郡主的心思,一旦兩府真的聯姻,曲陽王府的地位只會更上一層樓,姜諳茯思來想去,卻發現謝鬆笵居然是卻合適的人選。
最重要的是,謝鬆笵還未有嫡妻。
姜諳茯覺得她未必不可一試,近來府中的變化,讓姜諳茯也意識到,有時過於穩妥只會讓機會流失。
姜諳茯下定決心後,注意力一直若有似無地落在謝鬆笵身上,等看見他不勝酒力退出去後,她也隨意尋個藉口出了太和殿。
姜亦棠見她離開,朝她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視線,她正一門心思在謝玉照身上。
哪怕離得有點距離,她也看得清楚,謝玉照喝了不少酒。
她有心想叫謝玉照少喝一點,但此時二人間門的距離讓她的想法只能落空,姜亦棠眼睜睜地看着謝玉照來者不拒,愣是喝了不少酒。
姜亦棠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哪怕她說只在尚書府待七日,對於謝玉照來說,也是一個不滿意的結果。
臨近宴會將散,姜諳茯纔回來,姜亦棠注意到,姜諳茯的鞋襪好像有點潮溼,她朝姜諳茯看了一眼,卻見姜諳茯神情如常,還問了她一句:
“三妹怎麼了?”
姜亦棠搖了搖頭,她對姜諳茯的事情不關心。
宴會散後,姜亦棠糾結了一番,還是上了尚書府的馬車,她偷偷看了眼謝玉照,最終沒能放心,讓常樂跑了一趟,吩咐鬆翎照顧好謝玉照。
回到尚書府,姜亦棠招來青粟和冬兒吩咐了一番。
最主要的是冬兒,畢竟論在府中認識人,青粟是不如冬兒的。
青粟驚訝地看向姑娘:“姑娘讓冬兒引二姑娘出來做什麼?”
常樂也很意外。
姜亦棠垂着眼瞼,情緒平常:
“姜霜鳶向來心高氣傲,她往常最是看不慣我,如果她知道那枚玉佩是姨娘的,你覺得,依着她的性子會做出什麼?”
青粟一怔,想到往日二姑娘的性子,眼睛一亮:
“她肯定會鬧翻天!”
姜亦棠和她對視一眼,青粟意會,對冬兒道:“你找個相識的人,到時只需要透露姑娘叫走了四姑娘即可。”
青粟輕哼:
“二姑娘可受不了這個。”
四姑娘和二姑娘一貫交好,二姑娘向來霸道,她不喜四姑娘和自家姑娘交好,一旦被她知道姑娘和四姑娘私下談話,她一定會追來的,因爲她受不了這種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姑娘搶走的感覺。
冬兒鬆了口氣,遞句話倒不是什麼難事。
日落餘暉未盡,剛到傍晚,府中衆人就齊聚榮紛院,這次,姜霜鳶也沒有缺席。
讓姜亦棠意外的是,她被關了許久,臉上居然沒有頹廢之色,坐在位置上,看見姜亦棠時,只是扯脣冷笑一聲,沒讓其餘人發現。
姜亦棠只是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這個中秋很是熱鬧,姜昃旼特意讓姜夫人準備了煙花,如今煙花難得,早有婢女候在後花園處,等着看煙花,飯後,沒人落單,都跟着圍到了後花園。
青粟小聲嘀咕:
“往日可不見府中這麼大動靜。”
冬兒偷笑道:“往年府中也沒有一位太子妃啊。”
等煙花開始後,姜霜鳶下意識地去找姜亦棠,想看看姜亦棠是不是一臉得意,卻在場內沒看見姜亦棠的身影,她皺了皺眉,難道是回去了?
就在這時,姜霜鳶聽見身後婢女道:
“奴婢剛纔好像看見三姑娘和四姑娘一起離開了。”
姜霜鳶臉色陡然一變,她扭頭看去,果然沒看見姜玵妢,一想到往日對她百般討好的姜玵妢也會去討好姜亦棠,姜霜鳶臉色就青了下來,她冷聲問:
“她們去哪兒了?!”
那婢女被嚇得一跳,顫聲道:“竹、竹林。”
姜霜鳶眉頭一皺,這兩人沒有回院子,而是古怪地去竹林,難道兩人要密謀什麼?
一想到這裏,姜霜鳶按捺不住,立刻轉身朝竹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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