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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成双兄弟成亲,胎气坐稳清明踏春

作者:肖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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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大的婚期与裴小定在了同一日。

  弟弟先娶亲,哥哥再迎娶于礼不合。

  若是原先裴大未曾定了亲事也就罢了,如今也有了媳妇人选,就不合适了。

  最后,兄弟两個一合计,干脆一天得了,来個双喜临门。

  虽說时日上是赶了些,可是他们两個无父无母的孤儿,又非大门大户,无那许多讲究,聘礼、家什也皆好准备。

  這一日,裴元修前脚往外院书房去理事,珑玥就召了浣玉四個人陪自己闲聊。

  “你们两個這婚期定在同一日,虽說是好事成双,可主子我還有顾虑啊!這裴大裴小长得一般模样,這若是喜娘送错了洞房,可要如何是好?”

  珑玥掩唇,她如今被裴元修看管得紧,闲来无事,也只剩下逗弄浣玉几人来打发无聊的時間了。

  “主子!”

  浣玉与涤翠皆红了脸,异口同声,一個跺脚,一個瘪嘴。

  洗碧与淘珠倒是跟着捡乐儿。

  浣玉自是不敢动珑玥,只转了身寻了洗碧出气,嗔道:“笑罢,笑罢,风水轮流转,左右有我笑你的一天!”

  “赶明儿個将你配给王爷的侍卫刘海!”涤翠跟着浣玉一起编排洗碧。

  “哎呀!你们两個,都要嫁人了還不矜持些!”洗碧脸红,却也不吃亏,嗔道:“依我看你们還是想法子,莫要认错了夫君,入错了洞房是正经!”

  “不若你们快去与裴大裴小对对口令,只這口令可莫要编得一样啊!”淘珠极为诚恳的出谋划策。

  “淘珠你個臭丫头也来凑热闹,仔细将来配個莽汉子,一天打你三回!”浣玉瞪她。

  “哼!谁打谁還指不定呢!”淘珠不以为然,她這身天生的力气,可不是假的。

  珑玥挑起了争端便不再讲话,只看着几個丫头笑笑闹闹,谁也不肯吃亏,自己则坐在那裡看戏捡乐子。

  一直到裴元修回来陪珑玥用午膳,這几個丫头的官司方告一段落。

  谁成想,浣玉与涤翠還真将珑玥的话往心裡去了。得了空,逮了裴大、裴小两兄弟真就编排了個口令。

  成亲当晚,裴多裴少两個坏小子跑去听窗根儿,后来学给珑玥听,只把她笑得前仰后合。

  同一日裡办了两场喜事之后,日子又清闲起来。

  可珑玥惯来是個闲不住的,从前在京城裡未嫁之时,也是成日裡御书房、坤泰宫、慈恩宫的来回溜达,偶尔再往安王府、平王府或者明府裡小住两日,表兄表姐、堂兄堂弟的陪着玩,自是不会寂寞无聊。

  远嫁来了北疆,虽无這许多去处,平日裡打理完府中之事,便写写画画,抚抚琴,绣绣花,再琢磨琢磨小点心小吃食,日子倒也好打发,偶尔還能随裴元修外出去城郊看看田地与果树,還有蓄水的池子与水渠开凿得如何了,還有何要改进的地方。

  這些事,珑玥可谓半個专家了。

  然而,她现今一有喜,裴元修那個孕爹症候群着实将她看管得紧,所有事情便皆不能做了。成日裡除了吃便是睡,再不然就与他大眼瞪小眼。

  盼来盼去,终于過了头三個月,用老人的话說,這胎算是坐稳当了。

  這一日,珑玥抚着肚皮,瞅着裴元修念叨:“清明都過了好些时日了……”

  清明踏春,是闺中女儿最爱的时节,大门不出二门迈的女眷们只有几個节日可以大大方方的出门来,清明便是一個。

  裴元修听了小妻子幽怨的语气,心中闷笑,挑了眉峰问道:“可是闷了?想出去走走?”

  珑玥巧笑着点头。

  裴元修也觉這些时日来,对小妻子管得紧了,弯了薄唇道:“那便寻了一日往城外去逛逛?”

  听裴元修言罢,珑玥欢喜着刚要点头,忽听他又道:“只,九儿你……”

  “慢步、缓坐,不爬高上低,老实跟在王爷身边!”珑玥弯眉笑答,不用裴元修讲完,她便知晓要說的是何事。

  “不光要口上說,還要记于心中,可晓得?”裴元修宠溺的捏捏珑玥的鼻尖儿。

  “王爷只管将心放于肚子中,妾身省得!”珑玥扬眉,笑回。

  “又淘气!仔细教坏了肚中的孩子。”裴元修笑骂,心中却是欢喜,這才是他一直想要過的日子。

  王妃出游踏青,怎可能少了官员家中女眷的陪伴?

  裴元修定下日子,放出话去,诸官员女眷便纷纷准备上了。

  四月初十,老天爷很给面子的弄了個大晴天,万裡无云,微风徐徐。

  珑玥穿了件银红富贵牡丹的缂丝夹褙子,一條大红月影纱金线绣缠枝石榴纹的如意月裙。首饰头面自是镶嵌鸽血红宝石的牡丹花样。

  虽說是出去踏青游玩,可是一染上官员女眷便不能松散了。

  若是只她与裴元修二人,珑玥自是如何方便如何来,恨不得粗布荆钗的便出去了,可是,于官员面前却要顾忌着裴元修与她那远在京城之中的皇帝爹的脸面了。

  城郊十裡亭外,此时桃花开得正艳,迎春也随风摇摆。

  珑玥被裴元修抱下马车,进了十裡亭中,就见他指四周山坡道:“景色如何?這可是按照你去年裡說的,移栽而来,沒成想竟都活了,开了春儿還开得這般明艳,甚是难得。往年裡,這可是光秃秃的!”

  珑玥笑,离近了裴元修的耳际,厚着面皮道:“我的主意自是好的!”

  “也不害臊!”裴元修宠溺道。

  “嘿嘿!害臊又不可当饭吃!”珑玥俏皮一笑。

  “又淘气!”裴元修嗔她。

  “只对王爷淘气!”珑玥朝着裴元修眨眨眼。

  就此一句话,登时便让裴元修如刚刚偷吃了蜂蜜的狗熊,一直甜到心裡。

  待官员与家眷们皆到齐了,珑玥吩咐下人将早就备下的点心、鲜果挨着桌的摆好,再沏上大红袍。

  只听裴元修道:“今日踏青不分尊卑,只图高兴,诸位大人与夫人、小姐不必拘束。”

  珑玥微微点头。

  官员及家眷们也纷纷应是。

  大家皆是有备而来,惯常踏青之时会有的游戏无非是吟诗对对,抚琴画画。

  這便是大昭中层贵族夫人、小姐们的生活,她们不可能如珑玥這般真正的贵女一样鲜衣怒马,任性而为,只得彰显自己琴棋书画的造诣,来向众人宣示,她们的高雅与知书达理。不知怎的,珑玥忽然想起了她的七姐姐锦鸾,若是面前這些女子,不要說养面首,纵是自她们口中說出,也是天大的罪過了罢!

  這时,一位官员家的姑娘款款施礼后,坐于瑶琴之旁,轻轻拨弄丝竹之音。

  這姑娘年岁不大,也就十三、四岁年纪。

  看她指法,擘、托、抹、挑、勾、剔、打、摘,倒也娴熟,只《梅花三弄》這曲子却是选得难了,泛音弹得不甚流畅,左右手的配合于同步上還欠缺不少。若是换只曲子许還不明显,只這《梅花三弄》是由笛曲所改而来,最具特色的便是這“三弄”的三段泛音。《梅花三弄》虽好听,可如今听来,這位姑娘却是自曝其短了。

  不過,這又不是甚琴艺比试,珑玥也只静静的听了,并不指出,姑娘家面皮皆薄,沒的出来游玩的,却落了人家的面子不是?

  珑玥觉得,自己真是难得的厚道人。

  只是,她厚道了,却有那爱揭短挑事儿的人。

  不知哪位官员的女眷,忽然轻笑出声,“技拙就莫要出来献丑,弹得這般半吊子,不怕污了王爷王妃的耳朵。”声音虽不大,然而,在众人皆静听瑶琴之音时,忽然间传来的话语就太過清楚了。

  琴声戛然而止,抚琴的姑娘满面通红的垂首,肩膀轻轻抖动。

  這,怕不是哭了罢!

  珑玥使了個眼色,让浣玉去领了那姑娘回席。

  心道:這一個弹琴的,一個揭短的,恐是私怨甚深,否则也不至于如此不给人留情面。不過,那揭人短的姑娘也太不懂事,這般闹了让自己与裴元修的面子何在?

  不禁轻皱了眉,却见那两位姑娘竟是一家人,心中又忽然好笑,都說家丑不可外扬,這一家子是要闹哪样?当初七姐姐百般与自己不合,也从未于外人面前相互给過难堪。

  “下官教女不严,還請王爷、王妃恕罪!”

  珑玥转头,只见說话之人竟是疆城知府侯大人。再看裴元修,本来就难得看到笑模样的面庞,此时沉得如同雷雨前夕。

  “是当严加管教了。”珑玥淡淡的道。随后于桌下轻轻拽裴元修的衣袖,恐他动怒败了玩兴。

  裴元修看了一眼珑玥,接着她的话道:“管教子女可是大事,侯大人觉得孤說得可在理?”

  “是是是!下官现在就将小女带回家去严加管教,下官告罪,告罪!”說罢,向着裴元修与珑玥躬身施礼,带着家眷离去了。

  被方才那一闹,裴元修心情自是不痛快,可又顾忌着珑玥,难得带她出来发散发散,故而,大手一挥,道:“這般坐着也无甚意思,不若都散开了,各自玩去罢!”

  语落,拉着珑玥起身离席。

  众人见此,只得不远不近的跟着。

  不過,裴元修此举却是称了珑玥的心思。

  她拉了裴元修的大掌,有广袖掩着,外人看不到异常,缓缓的迈了步子,往桃花林中而去。

  “這桃花开得好,只可惜一阵春风過,辗转做花泥。”珑玥看着似蝶而舞的粉红花瓣,忽而感叹。

  “怎的伤春悲秋了?這可不是我的九儿。”裴元修皱眉,他最是怕偶尔自珑玥口中冒出来的悲戚戚的句子,总是会让他忆起前世种种。

  “我哪裡是伤春悲秋,我只是可惜了這满天的花雨,若是收起做那桃花酿,岂不更好?”

  听珑玥這般說,裴元修又哭笑不得起来,他怎就忘了,自己這個小妻子天生的悠然性子,若不是真的情到伤心处,也不会……

  想到此,裴元修竟又难過起来。

  只是忽而又闻珑玥道:“……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那飘远的心绪又被拉了回来,笑道:“你這句子倒超脱。”他的小妻子总会出人意表。

  珑玥却笑,“我哪裡有這般大才,不過是借别人的拿来這裡念一念罢了!可還应景?”

  裴元修但笑不语。

  “难不成我這般洒脱吓到了王爷?那便换個女儿家的样子来!”珑玥說罢,竟是幽幽唱起了《葬花吟》。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处诉……”

  只此一句便叫裴元修变得煞白,猛的叫道:“停!莫要再唱!莫要再唱!”而后将珑玥紧紧的扣入怀中,语气中带着沉沉的哀伤与心痛,幽幽道:“红不消,香不断,九儿不会有愁绪,我不会让你再有愁绪……”

  珑玥被他搂得险些喘不過气来,虽不明白裴元修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情绪起落,却也能感到他发自内心的不安,以小手攀上他宽厚的背,轻拍道:“有元修在,九儿何来愁绪?王爷家的九儿现在只想着以帕子兜些桃花回去酿酒!”

  “說得這般可怜,等下叫裴多裴小二人来折几大枝子桃花回去便好了!”裴元修缓了心神,說道。

  珑玥一听,轻笑,“哈!我原道自己当初将那丹桂满树繁花敲成了秃子,已是煞风景之最,未成想你倒连树枝子也要截了去,真真是……”

  “真是如何?”裴元修听了也笑。

  “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珑玥眨眨眼。

  “嗯,這话爷爱听!”裴元修揽了珑玥笑道。

  于城郊游玩了半日,裴元修抱着不曾收心的小妻子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珑玥還是很容易满足的,只玩了這半日,连着几日,心情都如那日的桃花一般灿烂。

  這一日,裴元修正陪着珑玥歇晌午觉,裴多有事来回,道:“王爷,府门口来了一位先生与一位夫人,說要见王爷!”

  說罢双手呈上一块玉佩来。

  裴元修见那玉佩登时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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