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狠心弃子而去,陆氏夫妇善心收养
憋屈了许久的刘海傍晚时分下了差事,将写好了的休书揣进怀裡,打算将這起子糟心的事彻底有個了结。
临自卫所出来,沈三儿与老吴拍了拍他的肩膀,甚也未說,可多年過命的交情,一切也尽在了不言中。
刘海抿唇拱手,往家中去。远远就见奶妈正抱着孩子站于院门处,焦急往外张望。看到刘海走過来,脖子一缩就退回了院中。
刘海皱了眉,紧走几步,追入院内。
這個奶妈是莫氏此次回家时带来的,当初莫氏嫁過来之时,带了一個老妈子,一個小丫头。在两年前,莫氏不告离家之后,刘海觉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家中沒個女主子,留着丫鬟婆子不方便,就全打发回莫氏的娘家了。
要說這莫氏也是殷实商户的家的闺女。士农工商,商人于大昭国地位虽不高,然而日子却富裕,而莫氏当初设计惊马一事,想要嫁给裴元修,不過是相中了他的地位尊贵,纵是嫁他为妾也要比商人之女地位要高上许多。
谁成想,王爷未设计成,反倒被他的侍卫救了。莫氏的爹虽为商人,脑子裡却装得尽是些老八股,女儿被男子抱了,往后還如何嫁得出去?
于是,莫老头便将闺女塞进了花轿,嫁给了刘海。
那莫氏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哪裡能踏实的和刘海過日子?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莫氏打嫁過来就和刘海打打闹闹的,不消停。
“莫氏呢?”刘海进了门便粗声问道。
奶妈犹豫着道:“夫人两個时辰前說要回娘家看看,当时小公子睡着呢,便独自一人走的……”
“走时带了何物?”刘海扫一眼奶妈,再看她怀裡抽噎着的小小子,想必是睡醒了沒见到娘哭嚎来着,此时两只眼睛通红,小身子還一抽一抽的捯气儿,看着怪可怜的。
“這……”奶娘小心看了一眼刘海,道:“带了一只包袱……”
莫氏怕被浸猪笼,娘家也未敢回,包袱款款的逃跑了,留下了两岁的孩子。
這可愁煞了刘海。
要說孩子无辜,可他一個大男人单不說会不会带,只看到他便像见到自己头顶上有個翠**滴的帽子,心裡就膈应得紧。
沈三儿给他出主意,连孩子带休书一齐送回莫家。
刘海觉得可行,拿了休书于知府衙门留底、盖印,而后收拾了莫氏的嫁妆与奶妈、孩子一同送回了莫家。
這莫家别看是商户,却也明理,休书收下了,嫁妆却是退了回来,莫老爷子打发来的人学话道:“家门不幸,得一孽女,累及夫家,休书自当收下,只這嫁妆却是无颜再要,就全当是补偿罢!”
刘海想要推辞,然而,那莫府家人留下话就逃也似的跑走了。沈三儿劝他,“给你便收着,有甚不好意思?那婆娘如此折腾,也该她家给些好处!”
刘海不置可否的苦笑一下。他本以为這糟心之事就此完結,谁成想,晚上交了差事回家时,就见奶妈抱了孩子坐在门口,瞅到刘海回来,只将孩子往他怀裡一塞,道:“差爷啊,你与夫人之事与我无关,如今這小公子他外家不肯收留,将我們赶了出来。我本便是被夫人顾来当奶妈子的,又有男人孩子在家裡等着,小公子给您留下,工钱我也不要了,您只放我离开就好。”說着,在這院门口就跪了下来。
“哎!你……”刘海抱着孩子急道:“你起来,起来,我放你走,走罢,走罢!”說着自怀中掏出五两银子来,给了奶妈,再道:“這银子你拿着当路费罢!”
奶妈接過银子千恩万谢之后,走人了。留下刘海与小小子大眼对小眼。
“哇……”小小子瞅了刘海片刻,便大哭起来。于他来說,刘海只是一個陌生人,此时,娘沒了影,奶娘也走了,他岂有不怕之理?
刘海傻眼。
他哪裡会哄孩子呢!
正在這时,洗碧给浣玉送吃食,自他家门口路過。见小小子哭得可怜,而刘海手足无措,也沒想起来躲他,接過了孩子便哄。
待小小子不哭了,洗碧问明了因由,道:“你打算如何?”
“能如何?”刘海苦笑,“左右不能扔在大街上不是!”
洗碧白他一眼,“真是個呆子!這孩子方才两岁,吃甚喝甚?他与大人吃的可不一样!再者,白天你去当差谁人来照管?”
刘海被洗碧问的一愣,可說的呢,這些自己皆未想到!
洗碧叹了口气道:“我又不便带他回走,不若劳烦一下陆夫人罢,她是個热心肠。”
“姑娘說得有礼,谢谢姑娘提点!”刘海拱手,就要接過小小子来。
谁知那小子搂着洗碧不放手,刘海是练武之人,力气大,這一接,就连孩子带洗碧都拽进了怀裡。
“哎!你……”洗碧红着脸,急忙站稳身形,离开他三步远。
“在下唐突,姑娘见谅!”刘海自然也尴尬非常,忙作揖道歉。
而小小子在脱开了洗碧的手之后便“哇哇”的大哭起来。
洗碧嗔刘海一眼,“给我罢,左右我当一回圣人,便送佛送上西天罢!”說着,接過了小小子,与刘海一同送去了陆先生家。
回了靖北王府,洗碧将這事一五一十的皆与珑玥叨念了。最后补了一句:“這刘海看着是個精明的,谁成想竟是個呆子!”
珑玥笑,“他是厚道人!莫氏有眼无珠错失了這金镶玉!依我看倘若哪個姑娘嫁了他,必是個有福气的!”
“正是,這刘海是個好的!”
珑玥话音刚落,裴元修正好进门,接過话去。
洗碧见此,福身退出房去。
“那孩子說来也是皇族血脉,九儿想如何?”待听過事情始末,裴元修问道。
珑玥浅笑,道:“這莫氏還真是個心大的,当初竟然是给李禄当了外室,如今這孩子怕是李禄留下的唯一血脉了。若是将他送回承郡王封地,怕是活不到成年。咱们若是可怜他,想养他,這身份自然要過了明路,到时李寿那裡自是恐孩子将来成了咱们手中的棋子,想方设法的讨要了回去。你我有心却也是留不住,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倒不如寻了平常人家收养了,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方是最好!”
“一会儿的工夫,你竟已想得如此周全。”裴元修笑說。
“我不過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罢了。”珑玥帮着裴元修换了家居常服,再道:“只是上哪裡去寻這样合适的人家。”
“我這裡到是有一户人家。”裴元修撩袍裾坐下。
“何人?”珑玥于他边上落了座,吩咐摆晚膳。
“九儿觉得陆夫人如何?”
“陆夫人?”珑玥倒是听闻早年她曾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陆先生也是個有学问的,且为人风趣,不拘小节,家中人口也简单,倒不失是一户好人家。
裴元修微微颔首。
珑玥轻道:“只是不知陆先生夫妻作如何想了!”
“明儿個我问上一问罢!”裴元修道,“只這孩子的身世……”
“自然要断得干干净净,再不提及,這孩子便是陆先生夫妻亲子!”珑玥眨了眨眼道:“左右他亲爹已死,亲娘又将他扔了!且,若是他的身世传了出去,恐亲生的叔伯就得要了他的命!”
“如此再好不過!”
晚膳摆上来,裴元修给珑玥布了两個她最爱吃的菜。
转過天来,裴元修叫了陆先生将此事提了一提。
陆先生道:“待学生与内人商议之后,再来回禀王爷可好?”
裴元修欣然点头。
陆先生回到家去,与陆夫人一說。
陆夫人自是欣喜非常,她最大的遗憾便是膝下无子,如今白捡個大儿子,因何不喜。况且,這孩子两日来一直是自己照顾,生的甚是讨喜,脾气也不犟,好哄得很。如今只两岁還不记事,好好教管,再将他的身世隐去,那不就如亲生子一般嘛!
翌日,陆夫人就与陆先生一同入了王府,去拜谢王爷、王妃。而后,抱着孩子开开心心過日子去了。
乌飞兔走。
日子高兴了就总觉過得飞快。转瞬裴兆霆就满了周岁。
靖北王府的园子裡,珑玥命人于草地之上铺了一大块儿波斯地毯,将诸如:毛笔、书卷、金印等各式寓意吉祥的小物什胡乱摆于上面。
正当一群人围了霆哥儿,准备看他抓周之时,忽然有小厮来报,平王世子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大嗓门喊道:“九姐姐!”
珑玥寻声望去,不是李隆彻又是何人!
浅笑着看着他走近,珑玥拉了他的手臂左看右瞧,最后吸吸鼻子,道:“高了,也黑了!這牙倒是衬得更白了!”
本来温馨的姐弟久别相见,让她這一句话,将這好好的气氛毁了個尽。
李隆彻一下子便苦了脸,“九姐姐這话好不煞风景!”
一年多前,他随着徐敬海换防去了边境上,一走就是许久,纵是小外甥出生、满月、百天也不能赶了回来。
不過,那边境倒是個好地方,时有好事的游牧部族来犯,让他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此次是徐敬海有军务公文要送与裴元修,特意派他回来的。
珑玥睨着他道:“如何?你還想看九姐姐抹眼泪不成?”
李隆彻“嘿嘿”笑两声,而后看向裴元修,道:“姐夫,莫将我九姐姐宠坏了,往后受罪的可是你!”
裴元修笑了刚要开口,就听珑玥啐他:“浑說!找打!”
“看!看!”李隆彻笑着缩到璎珞姑姑身后,对着她怀中的霆哥儿挤了挤眼睛,笑道:“霆哥儿,你的娘亲与我母妃不遑多让啊!是不是?是不是?”
霆哥儿也不认生,看着他的“鬼脸”咧开嘴就乐。
裴元修出来打圆场,嗔他道:“大老远的赶回来,就莫要再气你姐姐,過来看霆哥儿抓周!”
李隆彻笑道:“正是呢,我快马加鞭就为了赶上這一日,来来来,我有好东西让霆哥儿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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