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誘惑
連載那邊貼不上啊,還是等明天吧。
許樂天終於還是把賬簿交給父親大人,用他的話?說,“老頭子親自護送上京”。
肖文沒有再發表意見,許樂天既然說找人看過賬簿,專業人士肯定比他更有發言權,這本賬應該是真的。
他現在最大的疑問在朱程。
或者說,六年來他所有疑問的焦點都在朱程。
許樂天賴在肖文家一整天,除了用電話遙控外面,其他時候都緊緊的粘着肖文,甚至肖文洗澡,他也會在門外恭候。
至於他爲什麼沒有破門而入……只能說肖文積累了太多經驗教訓……
從白天到黑夜,肖文做飯時,許樂天站在廚房門口看;肖文打掃時,許樂天覷他的臉色打下手;喫飯時肖文挾菜,許樂天趕緊記下他喜歡喫的東西;肖文在角落裏看書,許樂天坐在電視前?巴巴的回頭看他……翻書的間隙,肖文偶爾擡起頭,在溫柔的檯燈光照下,許樂天的側臉的輪廓清晰卻又柔和,他就有種錯覺——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和他依然在二00六年裏幸福的生活。
一瞬間的迷惘過後,是更深的疲憊。
許樂天看到肖文第四次摘下眼鏡揉着鼻樑,忍不住起身走過去,肖文睜眼就覺得光線變暗,擡起頭,那張背光的臉如此英俊。
在許樂天眼裏,肖文的神情,比燈光更溫柔的目光,叫做“誘惑”。
於是他俯下身……數分鐘後,他們又回到牀上。
肖文再次醒來,已是第二日清晨。許樂天終於走了。
他躺在牀上想了一會兒,看着天花板上晃動的陰影,因爲陽臺門開着,風一陣一陣拂動着窗簾。
肖文腦子裏還是一團混亂,他從來做事謀定而後動,很少讓情緒支配理智,因爲這些“很少”,每次都後果嚴重。
前?世爲李睿出頭,遇到許樂天,愛上他,現在又和另一個許樂天走到這一步。
是,他愛許樂天,可是,明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明知道再多的愛也只會換來背叛,他爲什麼還要蠢得一頭栽進去?
肖文擡手抹開額發,遮住眼睛。
“重生”並沒有給他更多力?量抗拒“誘惑”。
九點鐘,肖文準時出現在朱程集團總部大樓,雖然朱程通知的會議時間是在昨天的九點。
總經理祕書面無表情的向他道了早安,通知他其他人已經在會議室裏等?他——朱總把會期改在了今天。
慢慢的走向走廊盡頭的會議室,肖文想不出這個時候開會能夠解決什麼問題,許樂天的攻擊持續不斷,朱程集團因爲前段時間的退縮損失慘重,C城大半地盤已易主。
連賬簿都交了上去,如?果那是真的,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真的,朱家將很快以一種狼狽的方式被攆出C城。
在這種時候,朱程能做什麼,想做什麼?
會議室的大門先一步打開,大熊站在門口衝他齜着牙笑,退開一步道:“還是程哥耳朵好,我就沒聽到肖小子的腳步聲。”
肖文略停了停,擡眸越過大熊,他身後那人明明比魁梧的大個子矮半個頭,卻是任何人第一眼的目光凝聚處。
光鮮整齊的朱程站在窗前?,飄飛的窗簾之間,一手揣在褲袋裏,側首看他,微微一笑。
肖文眼前晃過前?一夜憔悴的朱程,與面前的人重疊,又分裂成截然不同的兩個虛像。
到底誰纔是真正的朱程?
會議不出所料的乏善可陳。
朱程的兩個叔叔叫囂着要向許樂天覆仇,大熊聽得熱血沸騰,幾次想要出聲附和,忽然想起什麼,偷看了看朱程,又把話?憋了回去。
朱程坐在長桌一端,微笑着聽着兩人的發言,右手放在桌面上,拇指和食指輕輕磨擦。
肖文坐在另一端,一聲不吭。
朱程的兩個叔叔這些言論他是聽得多了,毫無可行性,朱程失蹤期間他們倒是鼓動下面的人實行了幾次所謂“復仇”,不但引來許樂天更瘋狂的攻擊,更差點釀出大禍,引來警方的視線。
事後市裏某位負責人打電話來朱程集團總部,語重心長的說了一通,不外乎做事要有度,儘量不要牽涉普通市民,內部矛盾內部解決之類,還是肖文應付了過去。在朱程和許樂天這些特權階級面前,國家機器唯一的作用就是對特權的範圍進行限制,肖文冷笑,倒也不錯,總算不是“天然保護區”,還算個“動物園”。
要折騰可以,別出籠子。
肖文正在出神,朱程叫了他兩聲才聽到,他望過去,朱程卻沒有下文。
肖文有些奇怪,朱程欲言又止,笑了笑,似在嘲笑自己,揮手示意散會。
朱程的兩個叔叔不滿的嘀咕了兩聲,不情不願的站起身。
肖文也跟着起身,卻沒有離開,因爲朱程向他走過來。
他的位置接近窗邊,更接近,或者說隔壁那個位置就是那夜裏朱程強吻他的地方。他站在原地,看着朱程不緊不慢的走近,神色平靜。
光線從敞開的窗口投射進?來,朱程的臉在陽光下,越來越近,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也清清楚楚。
肖文奇怪的感覺更甚,是因爲那個吻,還是朱程的表情,他有話?要說,肖文知道。
他甚至有一種近乎直覺的認知,朱程要說的話?很重要,或許,所有的謎底都會在這刻解開。
呃……那本漫畫叫金田一還是柯南?
會議室並不大,長桌隔開了朱程、肖文和大熊、朱程的二位叔叔,肖文擡了擡眼鏡。
朱程停在肖文前?方,他站立的位置就是那夜強吻肖文的地方,他凝眸看着他。
肖文心中一動,他記得這個眼神,這一世初次面對面,朱程帶人趕走許樂天手下鷂子,就這麼隨意的站着,噙着點笑意,看着他。
……然後伸出手。
朱程伸出手。
……朱程。
肖文垂眸看着朱程的手,依然修長白皙,許樂天掌心有厚厚的繭,朱程的手卻和他的人一樣,像個貴公子。
……六年了。和眼前這個人,和許樂天,失去安吉,已經六年了。
重複的畫面讓肖文剎那間真切感覺到時光流逝。
朱程道:“我——”
鈴聲打斷他的話?。
不只一個鈴聲,長桌對面的大熊和他一位叔叔身上同時響起大哥大刺耳的鈴聲。
兩人同時接通,大熊叫道:“程哥,找你的。”
朱程頓了頓,又看了肖文一眼,轉身走過去接電話。
朱程叔叔接電話簡直用吼,“啊?”“什麼?”“你肯定?”,末了變聲叫了一聲:“太好了!”
會議室內朱程以外的所有人都看向他,他顧不得掛電話,把磚塊大哥大死死貼在耳邊,眉眼都在笑,發出的聲音卻帶着從齒縫間逼出的煞氣:“剛收到消息,抓到小昭那賤人了!”
肖文心裏咯嗒一聲,眼角掃到大熊,憨厚臉孔上眼睛瞪得快要脫窗,飛快轉頭。
肖文知道他看向那裏,因爲他也轉頭看向同一個方向,同一個人。
朱程剛剛低聲講完電話,擡起頭,臉上表情無?波無緒,肖文卻敏銳的察覺到變化。
一刻鐘之前?觸手可及的真相再一次遠離,肖文扶了扶眼鏡,迎着朱程的目光。
因爲那個電話嗎?
沒有風,卻有云移動過來遮住了太陽,會議室內光線忽然暗了,拉遠了距離的兩人看不清彼此眼底的神情。
肖文開始懷疑,剛剛的峯迴路轉或許只是自己的錯覺,朱程只是朱程,仍然是那個高深莫測的對手。
他花了六年也摸不透的對手,未來,還需要多久?
一個永遠在前方的不敗之敵,又何嘗不是一種“誘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