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六章 隔岸观火,反客为主
整個河谷剧烈晃动,无数小碎石抖落的声音,在魔气迷雾中从四面八方传来。
大部分弟子都脚下重心不稳,一個個晃动着胳膊腿,四仰八叉摔在地上。
朦胧中八道血光冲天而起!
虚极子顿感吃力,好像自己陷入了泥沼,整座大阵都在针对自己,要把他抽血炼化。
“逆徒尔敢!”
他托着点苍石峰重重扔向天空,但被看不见的阵法血幕弹了回来。
下方极罔子、极元子、极康子三人不敢耽搁,全都冲上天一起阻拦,不想让他逃走。
“所有弟子听令,启动阵法,封锁河谷,全力维持,不得怠误!”
鹿吾峰的弟子基本都是百年内新招的,只识现任峰主不认上任师祖,自然都听命行事。
一時間阵法稳固,河谷停止晃动,天上的血幕更加深沉。
虚极子多次冲突不得,只得调转下来和三個徒弟交手。
不過令他有些意外的是,
自己竟然能够以一敌三,和他们打個平手!
“是我太强了么...”
他心中震动,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原来我突破了元婴期,竟然這么强大???
“力量...這就是力量!”
他紧握手掌,喜极而泣。
星府中的林山听了直翻白眼。
对面三個元婴初期的萌新,估计比你突破也就早個十来年,修为根本就沒有比你深厚多少,還用的劣质古宝,沒有镇派神通,那可不是让你装了一波儿嘛!
要不是他在暗中指点,這家伙估计早在先前就走火入魔死翘翘了。
虚极子振奋不已,发现這個状况后,精神焕发,睥睨四方!
“一帮孽徒,還有全峰上下助纣为虐的执事弟子,今天就让我来肃清门户,欺师灭祖,十恶不赦!”
他一发威,周身七十二道山峦虚影疯狂旋转,压的三人手忙脚乱,被打得抱头鼠窜。
极罔子等人简直不敢相信,三打一還有阵法优势,竟然打不過這老狗,怎么可能?
极元子和极康子也懵了。
不由得回想起了当年虚极子凌压自己师兄弟的那段岁月,深深恐惧烙印心间,在元婴期之后首次再度袭来。
天上這场大战持续了很久。
魔雾腾腾,声势浩大,绵延十裡,整個河谷隆隆作响!
对面的高峰上的青盟众人都发觉不对劲儿了,一個個努着脖子伸头观望,怀疑是不是内讧了。
“少公子,万蛇前辈,這可是天赐良机啊!”
九幽门众人忍不住再次进谏,询问要不要趁机进兵。
郝运沒有抢话,而是看向万蛇真君。
“不要轻举妄动,這有可能是对方演给我們看的,故意勾引我們上当,此乃請问入瓮之计,万万不可中招!”
万蛇真君稳如老狗,眯着眼睛看向对面。
“我們只需守好一亩三分地便可,坐观他们耍猴戏,想必演累了自然就会停下,再观察观察,三思而后行。”
众人将信将疑,不再多言。
鹿吾峰内战打了足足两刻钟,场内局势终于出现了变化。
虚极子毕竟是一人在对抗整座道脉上千人,有极罔子三個同阶牵制,下方還有大阵针对,慢慢感觉到力不从心。
尤其是当归尘血祭阵开始发力,把他体内精血渐渐抽干,丹田中的血婴贫血,虚弱无力脸色苍白,极大影响了战力。
“林小子,你有什么办法,快点使出来,本座要撑不住了!”
星府中的林山闻言,懒洋洋躺在院子藤椅上。
“刚刚是谁在力量力量的鬼叫呢?你不是强得沒边嗎?”
“我是强,但我才刚刚突破,還沒来得及巩固境界,不然這帮乌合之众如何是我对手?”
“你们元婴期的战斗,我区区一個金丹期怎么帮你,可别病急乱投医了。”
“你要想好,咱俩是一條绳上的蚂蚱,我死了你也不好過,趁现在扛得住,你出来去下面给我破坏阵法也算!”
虚极子求援也无比硬气,竟然用一种近乎命令的语气威逼林山。
“你现在沒有選擇,要不下去帮我,要不就呆在星府裡等死!”
林山丝毫沒有被他威胁,瞥了眼下方河谷两岸平摊的上千人。
“我如果下去给你破阵,你的徒子徒孙们反抗怎么办,难道全杀了?”
“杀!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虚极子脸色呈现病态的潮红,体内的血婴却愈发萎靡,這是压榨透支的表现,到了這时候根本顾不上什么弟子了,全都杀了换自己一命也好!
林山不由摇了摇头。
他可是要在鹿吾峰阵营呆下去的,想方设法苟到丹鼎圣地打开西谷通达道,进入虚空迷宫搜寻黯星踪迹。
你這直接把鹿吾峰给灭了,不相当于把我的藏身之处给毁了么?
虚极子目前,還是相当于隐藏身份之一,固然给了他自由,但他還沒有意识到自己是個傀儡。
林山叹了口气,索性让虚星盘指出归尘血祭阵的弱点,教导虚极子如何破阵。
“看到坎方位右上侧那個点位沒?猛击三下!”
“干什么...”
“听就完了,废什么话!”
虚极子死马当作活马医,连忙腾出手来按照他說的做了,整個阵法突然颤抖了两下,大量血气嘁嘁嘁冒出,怪瘆人的。
极罔子等人一脸懵逼,不明觉厉。
“看到地面坤位地煞第七节点沒,那是天杀星对应所在,击破它!”
虚极子依言出手,下方大地隆隆声炸开,好几個弟子鬼叫着被炸上了天!
整座大阵又摇了三摇。
极罔子等人眼睛都直了,跟见鬼一样!
“中枢层看到那個虚影轮廓交汇位沒,天罡第三十六位天巧星对应之处,名为阴阳眼,隔空给他打通!”
虚极子尝到了甜头,对林山所言不曾有疑,立马调转矛头出手!
此处明明空空如也,被他真元贯穿之后,突然整個河谷发出了剧烈咆哮,天幕一阵阵沸腾翻涌,浓重的血色渗透染红,所有魔气也沾染了血腥味。
极罔子等人看向下方,鹿吾峰弟子们一個個挣扎,還是沒能把持得住,被阵法之力反噬全都崩飞吐血,地动山摇之后听到咔咔咔一阵脆响。
“怎...怎么回事?”
明明曙光就在前方,马上就要镇压虚极子,突然出现這等变故!
归尘血祭阵在破了三個漏洞之后,终于還是难以继续维持,被众多外界的魔气侵蚀浸染,自发爆裂破碎!
瞬间失去了对场内的牵制。
虚极子一下子手脚轻快了起来,感觉到沒了束缚,当即自信又回来了!
手上举着点苍石峰,对着逆徒们反守为攻。
“不可能,归尘血祭阵是五阶阵法,我們在魔渊亲自聆听宗师教诲,這阵法别人不可能看破,除非你也是阵法宗师???”
三人简直不敢相信,虚极子刚刚還不過金丹期,现在一突破元婴简直飞上天了,能压着他们三個人打還不說,连五阶大阵都能破!
這不符合常理,严重超出他们的预估计划。
虚极子哈哈大笑,手上不留情就算了,嘴上也恬不知耻。
“沒错,师傅今天就给你们好好上一课!”
“凡是自身底牌,一定要牢牢保密,藏七露三,方才能在每一次逆境中化险为夷。”
“阵法宗师這個身份,为师一藏就是数百年,平日裡不显山不露水,就是为了关键时刻拿出来翻盘!”
“现在知道什么叫,姜還是老的辣了么?”
三人大惊,如同惊弓之鸟。
“!!!”
這老鬼竟然隐藏如此之深?
因为被声势夺人,加上吓破了胆,三人逐渐落入颓势,已然不可逆转。
虚极子别看又扳回了主动,实则也快要油尽灯枯,一切都是假象。
他心肠百转,快速权衡利弊得失。
现在如果想走,沒人拦得住,但就這样放弃了大好局面,未免很不甘心。
更重要的是他内心中,正在为接下来怎么打算纠结不已。
就此脱离阵营去投奔青盟?
九幽门這個死敌一定不会同意,从中作梗之下结局难料。
留下来掌控鹿吾峰?
现在实力尚且還差一点,关键是跟三個弟子撕破了脸皮。
正当他骑虎难下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一排大浪,沿着滚滚魔气排山倒海般涌来,当近之时才发现是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小蛇!
深处有一声苍老的大笑:
“好一個师徒相残的戏码,四位演得的确卖力,老夫也忍不住上钩了!”
下方的河谷也突然传来喊杀声,郝运带领九幽门大军一拥而入。
万蛇真君老辣无比,先前一直忍着沒有出兵,待看到裡面确实打了很久,双方气息一落千丈,甚至五阶大阵也被实打实破除,才果断下令出兵!
虚极子匆忙组织抵御,但仅仅第一個回合就被击破了神通,七十二座山峰虚影被无数小蛇啃食殆尽。
紧接着两條斑斓巨蟒,从茫茫云雾中滑出。
喷出澎湃的黄绿色毒气开道,摇头摆尾缠绕而来!
“快跑,你不是对手!”
星府中的林山蓦然大吼提醒,看出了场中形势不妙。
虚极子也认识到双方差距,万蛇真君是老牌的元婴中期,自己巅峰时刻尚且不是对手,更别說现在了。
再回头一看,极罔子、极元子、极康子三個逆徒,早就第一時間收拢心腹开溜了!
下方战势更是一边倒。
鹿吾峰以及数千的炮灰弟子,在九幽门众人以逸待劳之下,各個斗志全无,被打的抱头鼠窜,哭爹喊娘。
“唉,罢了...”
虚极子意识到现在其实是自己力挽狂澜的机会,三個徒弟临阵脱逃,如果他能稳住大局,必然可以名正言顺夺权,但可惜他做不到。
只好化作一道血芒遁走。
万蛇真君追了沒多远就回返了,显然对方也知道击杀元婴期修士的难度,所以沒有在這上面浪费心思和冒险。
谜伦河谷全线丢失。
鹿吾峰大败亏输,残兵撤到了北境丹鼎圣地临时大营,被总揽北线战事的智萱宗师接收。
大帐中,无声的压迫让人难以喘息。
“所以,你们自己内部,起了一场内讧,让对方摘了桃子?”
极罔子、极元子、极康子三人低着头,個個默不作声,不敢說话,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還时不时偷偷观察旁边。
虚极子一個人站在一边,竟然也出现在了這裡!
智萱宗师脸色凝重,一步一步从他们每個人身边经過,仔细打量了许久。
沒有做出什么处罚,而是挥挥手叫来一個弟子:
“发传信,让西谷大营留守的神悟真君速来此地见我,就說看看他们虚神山的人干出来的好事!”
此人领命而去。
鹿吾峰四人额头冷汗滚滚,像极了外面闯祸被叫长辈来擦屁股,不慌就有鬼了。
他们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只能强自忍着。
看智萱宗师在沙盘上推演了一番,随后叫来丹鼎圣地某位元婴修士,让他带人去谜伦河谷走一遭。
半日后。
神悟真君匆匆自后方赶来。
一进营帐就看到了智萱宗师,顾不上风尘仆仆,连忙上前询问出什么事了。
“你自己问吧。”
智萱宗师态度冷淡,直接拂袖离去,留下他们五人大眼瞪小眼。
神悟真君转身看到极罔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而后又看到了虚极子,一眼就看穿其体内气息有变。
“血婴丹?”
虚极子心中一凛,不愧是虚神山大长老,這眼光果然独到犀利!
连忙点头称是。
神悟真君紧紧一扫就能猜到,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耽搁,而是坐在台子上,直接吩咐四人。
“說吧,你们几個到底捅了什么篓子,惹得圣地使者大发雷霆。”
“......”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沒敢先出口。
气氛一時間十分尴尬。
神悟真君脾气不是很好,本来就看鹿吾峰這几人不待见,现在又因为他们被圣地呼唤而来擦屁股,当即被這态度惹怒了!
“怎么,敢做不敢說?你们究竟搞出什么幺蛾子,是捅了天還是裂了地了,有這么难开口的!”
极罔子看到這架势,知道自己别无退路,索性恶人先告状。
“大长老,事情是這样的,我們本来在谜伦河谷好好的,接连进攻数天节节胜利,眼看就要打败青盟拿下防守阵地,我师傅虚极子在关键时刻,突然声称要突破元婴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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