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人情可欠大了
眨眼已過月余…
在這期间,纪伯常闲来无事闭关了数日,将未来两三年的《桃源游记》章節补了出来,当做存稿交付到墨云轩掌柜的手中。
老掌柜接到那厚厚的一叠存稿,眼珠都差点瞪了出来…
再三询问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要不要先支点银票灵石之类的话。
毕竟以前的《桃源游记》他是求爷爷告奶奶才求得月更,就着還经常拖稿,如今纪伯常一下交了两三年的存稿,由不得他不紧张…
都是多年老相识,纪伯常也沒和他客气,将他墨云轩中的百余块下品灵石老底套干才溜走。
从‘春音巢穴’历练完后,他神清气爽的回到家中。
本想着养养神的,不曾想推门便看到温茹玉在自己的卧室中,坐在窗台边,品着茶水,看着自己闲暇时所写的修行小练。
“回来了?”
温茹玉淡然的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合上书册后端着杯盏抿了口茶水,自顾自的說道:“你這修行小练写的倒也有趣。”
“……”
纪伯常见她看到不是什么《桃源游记》,当下也松了口气,应道:“晚辈修为浅,见识薄,闲暇时写些东西聊以自娱罢了。”
“是個好习惯。”
温茹玉微微颔首,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卧室的布置后似笑非笑地问道:“我记得上次来,你這床头還有些偃术傀儡的,怎地就不见了?”
“我……”
纪伯常闻言脚趾蜷曲的恨不得扣破鞋底,讪讪地解释道:“那個,那些偃术傀儡其实是晚辈的一個朋友订制的。”
“朋友订制的?”
温茹玉惊疑一声,意有所指的笑道:“你和你那朋友的关系倒是不差。”
“是不差…”
“我看那些傀儡做工精细,配套的那几款衣物连针脚都难见,看得出来你为你那朋友也是下了心思的。”
“朋友嘛,自然不能糊弄人家……”
纪伯常只觉得头皮隐隐有些发麻,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取出一袋灵石抖了抖,說道:“這不,前些日子他来提走了,甚是满意,临走還给了百十块灵石作为报酬。”
“哦~”
温茹玉见那一袋灵石少說也有百余块,也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未多說什么。
“炼制傀儡所需的材料我已经凑的差不多了,由桐心木所炼的核心我也托人炼制了。”
“……”
纪伯常似是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的问道:“应该不便宜吧?”
“是不便宜…”
温茹玉点点头,似是缅怀,又似是感叹的說道:“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還欠了個人情,着实不便宜啊。”
“……”
纪伯常闻言不由一愣,随即眉头微蹙的问道:“恕晚辈多嘴,就为了一個傀儡,值得嗎?”
“沒退路的,你不懂。”
温茹玉见他還在关心自己,只笑着摇了摇头,却并未多解释什么。
随手将個储物袋抛到他手中,說道:“不浪费時間了,裡面都是我收集来的材料,准备开始吧。”
“……”
纪伯常拎着手中的储物袋,只觉得沉甸甸的,有种压人心魄之感。
之前应下此事只是想着能卖個人情,并未多想,但如今看来,這件筑基期的傀儡对她似乎有着别样的意义……
他也叹了口气的不再多想,拱拱手說道:“我需得闭关一個月就材料设计图稿,就不多打扰了。”
說罢刚准备转身离开,身后便传出一声‘等等’,回头便发现四個玉瓶自温茹玉手中横空飞来。
他手忙脚乱的接過几個玉瓶,這才发现是都是丹药,一瓶辟谷丹,一瓶凝气丹,两瓶培元丹。
“這……”
纪伯常挑着眉头问道:“不是說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嗎?”
“是变卖了。”
温茹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用揶揄的口吻打趣道:“你是不是以为這几瓶丹药是我专门留给你的?”
“……”
见其不說话,她嗤笑一声的将目光撇向窗外,神色戏谑的說道:“别做梦了,這几瓶丹药不值钱,沒人要所以才留下来的。”
“……”
纪伯常面色一僵,随即冷哼一声的拂袖而去,只是走的时候嘴裡還嘀咕着:“普信女…”
“嗯?”
温茹玉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目光中,回過神后秀眉紧蹙的嘀咕着:“普信女是什么意思?”
……………
静室中…
纪伯常盘膝坐在法坛前闭目养神,待精神调整至最佳状态才睁开双目。
筑基期的傀儡,哪怕刨除核心,只是辅材也不是他一個炼气二层小修士能完全拿捏得住的。
两世为人,他清楚的知道,改变命运的机会很少很少!
温茹玉性格温婉,为人和善,在修行界中都极为难得,而更难得的是她如今恰好对偃术有要求!
還样的机会自己若是抓牢了,不說飞黄腾达,至少也能少走三十年弯路;
若是不努力试试,任由良机错失,那老来躺在床榻上便是咽气了都不甘心!
纪伯常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随即将辟谷丹、凝气丹、培元丹各自倒出几枚,仰头塞进口中。
他长长的舒缓一口气,便是面颊上也随之涌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将偃术师的面具贴在了脸上,挥袖一摆,法坛上的蜡烛自行燃起,随后从静室角落中抽出一摞稿纸…
在烛光的照耀下,他那摇曳的阴影犹如一只初露獠牙的野兽……
時間飞逝,转瞬已過月余。
期间他或是将玉简贴在眉心细细观摩,或是寻出古籍一页页翻阅,或是翻找辅材,或是持碳笔在稿纸上疾书作画。
那张提神醒目的面具就如嵌合在他面颊上似的,除了往嘴裡塞丹药,就沒摘下過。
以至于此时的他双目中都充斥着一层细密的血丝,猩红的有些骇人。
而带来的诸多辅材,也被他分门别类的堆放在法坛前,有的是矿石,有的是一截木料,有的是妖兽皮革、筋骨,有的如一坨铁锭。
每种辅材下面都压着一张或者数张稿纸,其上图文并茂的写明了辅材的特性、熔铸或者锻造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需要打造成的模样和尺寸…
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而此时的静室外…
温茹玉神色茫然地看着房门。
她是筑基期修士,神识可以透過房门‘看到’裡面的场景…
起初看到纪伯常将一把丹药塞进嘴裡时,她就想出面制止的,因为這种吃药方法药效虽猛,但同样也会伤身,甚至于伤了根基。
但考虑到傀儡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她還是忍住了。
她本以为纪伯常只是头脑发热,待热情過了便会冷静下来。
却惊异的发现,日复一日,他的头脑似乎一直处于发热状态,即便到现在都沒冷静過。
温茹玉清楚的知道纪伯常不是傻子,反而還非常精明,所以心头的疑惑也随之浮现。
他明明和自己无亲无故,为什么拼着根基受损也要這样帮自己?
就为了自己所說的人情?
值得嗎?
而自己就站在门外眼睁睁的看着他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明明能制止却不制止,又是何其自私?
她内心备受煎熬…
眼看一個月闭关期限已過,他却丝毫沒有要出来的意思,仍扑在稿纸上。
温茹玉抿了抿唇角,决定直视自己的内心,上前推开房门說道:“時間還宽裕着呢,要不先休息休息?”
“……”
纪伯常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瞥了眼,恰逢阳光顺着门缝照进静室,闭关月余只有烛火相伴,乍显的阳光刺的他眼泪直流。
他蜷缩在法坛前,用手臂遮着双眼,加之泪水横流的姿态,身形狼狈的像個在狱中关押多年,突然重见天日的牢犯…
“你沒事吧?”
温茹玉见他這般姿态,也知道自己贸然推门定是惊扰到他了,紧忙踏入静室掩上门户。
“沒…沒事。”
纪伯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只觉得自己的嗓子犹如火烧,說话的声音就像两块老树皮摩擦似的,很是难听。
他放下手臂,摆摆手,示意自己沒什么事儿,不必担心。
温茹玉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猩红双眼,听着他說话时怪异又难听的音调,面有不忍的柔声宽慰道:“身体要紧,先去休息休息吧。”
“也行……”
纪伯常微微颔首,支起身子后笑道:“温仙子,我能做的已经做了大半,剩下的可得…可得……”
后半句话還沒說出口,他便感觉脑中天旋地转,脚下一软的栽倒在地…
“纪伯常…伯常!?”
温茹玉见状面色一变,紧忙上前将他扶起,確認他生息未绝,只是精力损耗過度昏迷后才松了口气…
待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下,见其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溢血,眼角還有湿漉漉的泪痕,不禁有些失神…
良久,她才回過神来,声若蚊蝇的呢喃着:“這人情,可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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