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敌暗我明
听完陈立秋的讲說,长生越发好奇,“三师兄,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和尚道士都不受朝廷待见?”
“受不受待见得由皇帝說了算,”陈立秋随手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裡,“眼下的這個皇帝登基不久,還不知道他对和尚道士是什么态度。”
对于和尚道士的境遇长生不是很关心,他好奇的是道士究竟会不会炼丹,“三师兄,道士真的能够炼出长生不老的仙丹嗎?”
“喏,”陈立秋冲李中庸撇了撇嘴,“你问老二,他天天捣鼓這些。”
长生转头看向李中庸。
“嗯,”李中庸清了清嗓子接過话头儿,“炼丹一事古已有之,绝非江湖骗术,旨在通過丹鼎炉火汲取天地灵物之精华,融阴阳,调五行……”
“烧房子,炸客栈。”陈立秋坏笑插嘴。
“啧。”李中庸皱眉咋舌。
“啧什么啧,你是沒烧過呀,還是沒炸過?”陈立秋撇嘴揶揄。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都是需要漫长的演练和揣摩的,”李中庸争辩,“更何况我所揣摩钻研的也不只是炉火之术,更多的還是机关造物。”
“我們乃是习武之人,你成天捣鼓這些纯属不务正业。”陈立秋說道。
“见异思迁,处处留情就是务正业?”李中庸笑道。
“你俩都不务正业,”巴图鲁瓮声說道,“师父說過,人這一辈子只能干好一件事情,你俩都不专心。”
巴图鲁是大师兄,李中庸和陈立秋還是得给他点面子的,他既然开口了,二人也就不吵了。
众人何时休息,何时吃饭并不是固定的,遇到合适的落脚点就会歇歇脚,如果遇不到就会一直赶路,大部分時間一天都会吃上两顿饭,有时也可能只吃一顿。
在众人打坐练功的时候长生都会远远的避开,他虽然已经开始接触练气心法却沒有正式练武。
长生有個习惯,沒事儿时就喜歡在树林裡闲逛,倒不是游山观景,而是寻找可以充饥的东西。
此番他再度看到了那只猴子,猴子坐在一棵大榆树的高处,手裡拿着一個什么东西。
长生发现猴子的时候猴子并沒有发现他,长生自远处观望,发现猴子藏的非常隐蔽,而且所在的位置恰好可以清楚的看到众人歇脚的山洞。
他上次看到這只猴子還是在四天前,当时他還以为這只猴子是自耍猴人处逃出来的,现在来看貌似不是這样,這只猴子很可能一直在暗处跟着他们。
由于沒有被猴子发现,长生便自暗处观察了许久,而观察的结果也证实了他的猜测,這只猴子一边吃东西,一边探头探脑的打量众人落脚的山洞。
确定猴子形迹可疑,长生便捡了几块石头,蹑手蹑脚的来到树下,由于猴子在大树的高处,他自忖扔石头打不着,便顺着树干往上爬。
但他小看了那只猴子的机警程度,沒爬多高便被猴子发现。
见他正在树下往上爬,猴子急忙将手裡的东西朝他扔了過来,趁他歪身躲闪的间隙急蹿而下,跳下大树,跑进了密林深处。
长生扔了几块石头,未能砸到它,只得自树上退了下来。
自树下他看到了猴子砸他的东西,竟然是個拳头大小的松塔,猴子先前吃的就是松塔裡的松子儿。
松塔就是松树的果实,寻常的松塔跟鸡蛋差不多,但這個松塔足有拳头大小,裡面的松子儿也有指甲大小。
发现异常,长生立刻带着松塔回到了山洞,向林道长說明了先前的所见所闻。
林道长拿着松塔观察打量,神情很是凝重。
“师父,這么大的松塔绝不是产自登州。”李中庸說道。
林道长点了点头,指着松塔的尾部說道,“這松塔想必是去年秋天采摘的,果蒂整齐,不是拧下来的,而是被人用锐器砍割下来的。”
“老五先前看到的那個猴子是有主儿的,”陈立秋說道,“這個松塔很可能就是猴子的主人喂给它的。”
林道长缓缓点头。
见众人表情很是凝重,长生也认识到了問題的严重性,他上次见到這只猴子還是四天前,也就是說這只猴子至少跟了他们四天了,這么长時間的观察监视足见猴子的主人处心积虑,是朋友的可能性小,是敌人的可能性大,而敌人自暗处跟踪的原因只有两個,要么是寻仇的,要么就是想要抢夺众人的武功秘籍。
“师父,我們在登州好像沒得罪什么人。”李中庸說道。
“猴子的主人不是登州人氏,”林道长摆手說道,“老五是四天之前发现的那只猴子,却不能說明猴子是四天前开始跟着我們的,也可能它跟踪了我們很久了,只是我們一直不曾察觉。”
李中庸說道,“猴子的主人应该也在附近,但他为什么不露面?”
“不到露面的时候,”林道长說道,“可能是沒有等到下手的机会,也可能召集的帮手還沒有赶来。”
听林道长這般說,众人无不心中凛然,陈立秋扔掉了叼在嘴上的狗尾巴草,正色问道,“师父,咱们应该如何应对?”
林道长眉头微皱,沒有接话。
陈立秋又转头看向长生,“老五,你先前扔石头打中那只猴子不曾?”
不等长生回答,李中庸便接過了话头儿,“不管老五打沒打中那只猴子,猴子都已经受惊了,势必会将先前的遭遇告知它的主人,不出意外的话,猴子的主人应该已经知道我們有所察觉了。
“知道又能咋样,敢找咱们麻烦,打的他老娘都不认得他。”巴图鲁握拳抬手。
林道长摇头說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不要与他们冲突结仇,走吧,离开此地。”
听林道长這般說,众人便开始收拾行李,此时是午后未时,担心被猴子尾随跟踪,一行人便离开山林,挑选空旷的路径一路疾行。
登州多有丘陵,即便众人选的是空旷的官道,也不见得能够甩掉猴子,因为猴子可以自远处的林中暗中跟踪。
一口气走出二三十裡,到得傍晚时分,众人离开大路,穿過田地进入官道南侧的山林,官道两侧都是田地,很是空旷,倘若猴子想要继续跟踪,势必要穿過這片田地,而猴子只要穿越田地,众人就能发现它。
自林中观察片刻,不见猴子跟来,众人开始自林中向西南方向移动,走出两三裡后,前方出现了一條小溪,溪水潺潺,清澈见底。
众人先前一路疾行,都有些口渴,发现小溪之后巴图鲁大步上前,放下挑着的木箱,俯身牛饮。
众人也纷纷走到溪边喝水,田真弓随身带有陶钵,便用钵盂盛了溪水,呈给林道长。
长生也很口渴,就在他俯身想要喝水之时突然发现了异常,“咦,這裡的趴地虎怎么不怕人。”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转头看他。
“你說啥?”巴图鲁用袖子擦嘴。
长生撸起袖子,自水裡捞出一條小鱼,那條小鱼不過食指大小,出水之后自长生掌心扭动挣扎。
长生托着小鱼冲众人說道,“這鱼我們這裡叫它趴地虎,最难捉了,见人就跑,你们看,现在我伸手就能捉到它。”
“你的意思是水裡有毒?”陈立秋猜测。
“啊?”巴图鲁愕然瞠目,不管水裡是否真的有毒,对他来說都沒什么意义了,因为在长生示警之前他已经喝了。
李中庸抬手摘下头上的银簪,沾水检试,“银针并未变色,不似有毒。”
“吓死我了,”巴图鲁如释重负,指着溪水說道,“如果水裡真的有毒,鱼早就被毒死了,想必是天冷,鱼不爱……”
巴图鲁话沒說完就打住了,因为他所指的地方恰好有几條翻肚儿的小鱼自上游漂了下来。
见此情形,李中庸急忙放下包袱,自包袱裡拿出一件酷似折扇的事物,铺展打开,取了溪水逐一滴在不同颜色的五根扇骨上,转而定睛观察,“不是火属毒药,不是金性毒药,不是水毒,亦不是土毒和木毒,水裡真的沒毒啊。”
“那鱼啊,啊,咋,啊回事?”巴图鲁有些口齿不清。
林道长一直端着田真弓递来的陶钵未曾饮用,思虑過后轻抿了一口,但他并未咽下,而是自嘴裡品了品就吐了出来,“不是毒药,是麻药。”
“此物名为醉鱼草,常见于江南地域,北方不得生长,”林道长正色說道,“醉鱼草虽然不是剧毒之物,却能令人四肢麻痹,不受指使。”
林道长言罢,巴图鲁想要接口說话,但只這片刻工夫,他已经言语含混,难能分辨了。
田真弓拿過陶钵,将裡面的溪水泼掉,转而出言问道,“师父,如何是好?”
“你们喝下溪水不曾?”林道长沉声问道。
田真弓摇头,李中庸和陈立秋也摇头,长生自不必說,是他最先发现异样的,自然不会饮用溪水,几人之中只有巴图鲁喝了,而且還喝的不少。
此时巴图鲁已经身形不稳,摇摇欲倒,李中庸急忙扶住了他,转头冲陈立秋說道,“老三,你带上木箱,我背着老大。”
“還是我来背吧。”陈立秋迈步走向巴图鲁。
“你们背不动他,”林道长沉声說道,“事已至此,就留在此处吧,该来的迟早要来……”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