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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蜕变

作者:念央
一只骨节异常漂亮的手伸到面前,被少年那句‘我签’惊到的陆元反应慢一拍的看着对方。

  “给我笔,我沒有笔。”少年說道,见对方還在看着自己,便直接探手拿走他别在西装口袋上的笔,将纸张放在大腿上,刷刷几下,而后交還给他,“你看看還有哪些地方需要我签的。”

  虽然不曾了解夏童,但陆元在进出夏宅时经常能看到站在角落裡看着那一家四口欢笑的他,从对方落寞羡慕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出這個少年对家庭是多么的渴望。

  原以为今天他是当定了逼迫对方签字的坏人了……可现下,自己那些看似劝慰实则暗带威胁的腹稿還沒来得及說出口,对方便已经如此干净利索的在那份断绝书上签了字……

  陆元有些狼狈的接過对方手中微颤的纸张,眼神却随着对方的手移动,直到那双紧握的拳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抖躲在身侧后方后,他才看向纸张,大略看了一下后,略有些复杂的开口道,“沒有。”

  “陆律师。”少年的声线有些不稳,但脸上表情却是一派淡漠,“還有其他的程序要办么?”

  他這是在赶人了。陆元刚想起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公文包内拿出一张纸條递過去。少年楞了一秒,而后接住,见那薄薄的纸张在自己手裡不住抖动,便马上将它放在大腿上。

  “一二三四五……五個零……”他抬眸,陆元又在他嘴角找到一丝自他进房后就不时出现的冷笑,“二十万啊,夏泽章真大方!”

  夏童啊,你這個夏泽章儿子的身份,值二十万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少年的脸色更为惨白了,好像连整個身子都在轻颤。陆元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還是沒有說出来,這二十万其实是夏睿景给的。

  至于夏泽章,在他面前提起少年的次数,仅仅是让他务必完成這件事的那次。

  可能是他的表情将他现下的怜悯透露了出来,少年突然嗤笑了一声,扬了扬手裡的支票,“回去告诉夏泽章,我谢谢他给的钱了啊。正愁着沒钱去买粉呢…”最后那句话是自言自语,声音很小,但陆元還是听到了。

  愕的僵住,他這才明白,原来少年的手之所以颤抖,并不是因为受到了断绝书的打击,而是毒瘾发作了……這样一個剔透的少年啊,就這么毁了。

  陆元突然无法在這個地方坐下去了,立刻从沙发上起身,已经回复了以往大律师的风度,他淡淡道,“既然這样,我先走了。”

  “不送。”少年手裡還拿着那张支票,头也不抬。随着房门关闭的轻响,房中回复寂静。

  夏童,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夏泽章的儿子,不是夏家不能见人的小少爷了。

  ……而是,要好好活下去的陈容!是要永远开心幸福的,活下去的夏童!

  吵杂的车流人声从隔音效果奇差的窗外飘进,沙发上维持低头看着支票的姿势静坐了良久的少年突然倾身拿起陆元临走前放在一旁的纸张,因余瘾而微颤的指肚缓缓摩挲上那几個黑体大字,不由又嗤笑了几声,将手上的纸随手扔掉,拿起旁边的电话。

  “你好,悦来宾馆。”

  “你好,302房,麻烦帮我送一碗桂林米粉上来,对了,记得加辣。”

  說完便挂了电话走到窗前,刺眼但温暖的阳光立即打在身上。

  他這些天吃什么吐什么,即使他不顾恶心往胃裡塞东西,下一刻也绝对会吐出来,所以饭量越来越少,這個宾馆的厨子估计很爱惜粮食,随着服务员收回去的越来越多剩饭的盘子,厨房给他盛的饭也越来越少,以至于今天他终于有点食欲了,却沒办法吃饱。

  在今天之前,這裡的窗帘不管白天黑夜他都关着,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忍受毒瘾发作时的噬骨疼痛,可即使被折磨得恨不能拿头去撞墙;即使夜夜只能坐在黑暗中失眠到天明,他也沒动摇過戒毒的决心!

  一個人如果染上了毒品,那他的人生就已经踏进了坟墓。而他,此时,正如蜕变的蝴蝶般,人生将再次起航!

  “喂……恭喜你,陈容!恭喜你,夏童!”突然将双手圈在嘴旁,他对着天空大声喊道。

  ……

  吃饱喝足之后,余瘾也渐渐平静。夏童拿起扔在沙发上的那张支票起身出门。20万,是笔以前的他就算花上十年也不一定能赚得到的,很大的一笔钱。

  或许以前的夏童不会要這些钱,但现在的夏童却不会不要,他从记事时就知道钱的重要性,所以他绝沒可能拒绝這种送上门的钱。

  走到最近的一家银行将其中的十万打进孤儿院的賬號内,剩下的十万则转进自己的账户,看着存折上的那几個零,夏童就好似有了支撑般,感觉路旁的绿化树都生气勃勃。

  毕竟世事无常,手裡有了钱,以后遇到什么事他就有底气了。

  ……

  夏童就读的学校的歷史,据說可以追溯到百年前,那时候它专为豪门子弟服务。只是后来被一個不知是第几任,但混得特牛的校长大笔一挥,将這個只为接待贵族的规矩删了,以优厚的待遇接收大量成绩顶尖的平民,于是便有了如今的‘极光’。

  极光的学生分为两大类:一类是豪门子弟,进去的根本是大把大把的赞助;一类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进去的根本是异常优异的成绩。

  当然,還有一类人,他们既是豪门子弟又成绩斐然,于是他们便成了整個学校追逐的对象。

  站在校门对面的绿化带前,看着那两個硕大的金黄色‘极光’二字,再看看紧闭的学校大门,夏童有些无奈的转了個方向。

  昨天拖着這具时不时還会有余瘾发作的身体找房子整理新居等事后,实在是累得不行,偏偏新买的闹钟声音還有点小,硬是沒将他闹醒。

  无缘无故翘课接近两周,好不容易上学了還迟到……希望极光的领导不会开除自己吧。

  夏童又叹口气,基本戒毒之后的欣喜已经被前途未卜的学习問題所替代。不過不管怎么說,他都不会退学的!不然学费浪费不說,被退学后他上哪读书去?

  不過,极光不愧是贵族学校啊,连围墙都比别的地方高……

  夏童抬头看着几乎有他两個人高的围墙,第n次叹气,左右看了看,在确定并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小角落后,熟练的爬上一旁的老槐树,而后顺着它开散的枝干爬上围墙。

  熟悉的动作让他有些恍然,以前還是陈容的时候,他就常常因为打工而误了時間,每每为了躲避教导主任,他都是直接翻墙进的学校。

  几年下来,学校裡他最熟悉的地方,就是那棵经常被他当成踏板的树……

  嘴角因回忆而微扬,正想琢磨一下该怎么下去时,眼角余光却突然发现一個修长人影一脚踏上围墙下的大石,而后借力敏捷的攀上围墙,正好撞上被枝叶挡住,刚刚才从树上下来的自己。

  “啊……”不猝防的尖叫被一双大手堵住,只勉强站立的身体立即被人影带来的惯性扑着向围墙外围倒去。

  路面上有石子,夹带着两個人的体重這么掉下去会咯死人的。

  夏童身形不稳间狠狠瞪了一眼還捂着他的嘴,眼中隐着恼怒的青年,来不及也沒有办法将对方拉开,只能使劲一扭腰肢勉强掉转跌倒的方向,两人便直直跌入围墙内的草坪上。

  “呜……”重重跌落在草地上,夏童第一時間就地滚了一圈远离身旁的人,這才闷哼出声。

  “同学,同学你沒事吧?”

  身旁是温温润润,满带关切之意的声音。半倚在树干上的夏童只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便垂下眼眸查看自己的伤势。

  受力最多的背部疼得好像只轻轻呼吸都能带出新一轮的疼痛,手肘也疼得不行,偏头一看,白色衬衫上果然染上了点点血迹。

  幸好极光的环境卫生搞得极好,经過修剪的草地裡并沒有隐藏着小石子,不然两個人跌落的重量压下去,他可就真有得受了。

  天杀的!就算是這样他也痛得想揍人啊!

  恨恨瞪了眼那人,却看到对方眼中浮现惊艳,不由磨着牙捡起掉落在一旁的眼镜戴上。幸好,它沒在刚修好沒几個小时后再次摔坏。

  夏童扶着树干准备起身,一双修长的手适时的伸了過来,同时那個声音又道,“对不起,都怪我沒看到你站在上面,我送你去医疗室吧?”

  看着伸在面前的手,夏童干脆又坐在地上,抬头看向对方。阳光透過树叶洒进来,那点点光斑照在眉眼间泛着几分自责,几分懊恼几分关切的温润青年身上,不由让人觉得,继续让他這么担忧下去,是在犯罪。

  当然,如果刚刚在半空时,对方沒有使巧劲将他压在下方承担所有冲击的话,会更有說服力。

  掩下眼底的嘲讽,夏童冷声道,“不用了。”說完就又撑着树干起身,朝着身旁自若收回被他忽视的手,仍笑得温柔的青年說道,“再见。”

  他這個再见,自然是再也不见的意思。看对方那聪,不,狡猾样,该是能听出来的。察觉身后人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夏童恨恨地咬牙。如果是其他人,只怕被人当了垫子,還会懵懂的向他道谢吧。

  出了小树林,夏童回头看着有些阴暗的身后,咬牙骂了句,“死伪君子!”

  而放弃了逃课,一直慢悠悠吊随在他身后听力极好的青年听到這句话后楞了一楞,而后低笑出声。

  虽然夏童沒有接收‘他’的记忆,但某些记忆深刻的东西在面对了之后還是会有本能的。

  就如他知道一下就能找到日记与照片的藏放地点,下意识就知道该怎么来极光,甚至他不经意间发现,如果写字时沒有用心的话,写出来的字也会与日记本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让夏童多了几分安全呆在极光的信心。

  出了小树林走到宽敞大道后,夏童认真感受了一下,凭着直觉朝极光每個学生都会有的换衣小隔间走去。

  活动着身上肌肉以缓解疼痛,他现在只希望隔间内有换洗的衣裳,不然,今天他就只能穿着這件沾了血迹与青草汁的脏衣服了。

  衣衫不整可也是会引起某些注重仪态的老师的不满的,他可不希望自己被毙在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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