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高凤竹进门,正赶上妹妹高英兰迎上来。高英兰昨天提前過来,就是为了把娇娇的事提前告诉高母,防着她突然一见外孙女儿激动過头。
這会儿高凤竹拉住妹妹问,“我看還行啊,怎么样?咱妈她昨天沒怎么生气吧?”
“生气倒說不上,”高英兰道,“昨天听我說完她就哭了一场,哭完了就骂了我几句,怨我瞒着她不早跟她說。”
“身体沒啥影响吧?”高凤竹又问。
“一点事儿沒有,說之前我還把速效救心丸放在手边备着,就怕她一激动再犯了老毛病,结果啥事儿沒有!”高英兰回道,“早知道這样,咱何苦瞒到现在?早早告诉咱妈也好。”
“算了吧,”高凤竹拍着妹妹的胳膊道,“前年她突然倒下那事儿我可不想再重来第二遍,還是瞒着她好,保险点儿。”
姐妹俩往院子裡走,高凤竹又想到高母抱娇娇下车的事,问道,“這两天咱妈是不是又抱润润了?你也不說說她,這都多大年纪了,還以为自己跟年轻时候似得身强力壮啊?”
高英兰朝天翻了個白眼儿,嗤道,“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說了管用?我倒是跟润润說了,让他不要给姥姥抱。但他清醒的时候還行,早上刚起床那阵儿,迷迷糊糊地什么都忘了,咱妈去抱他他就老老实实伸手给抱。”
高母的院子在龙口村,這個村子差不多算是沧龙峪的中心地带了。沧龙峪,是一個有山有泉、风景优美的小山谷,属于北京怀柔境内。
高父還活着的时候,老两口就商量好了,等都退休了,就把市区的房子卖了,找個郊区风景好空气好的地方买個小院子,住下来养老。
可惜沒等退休,高父就走了。
過了一年,高母退休,也的确是把房子卖了,但买房子的钱却沒用来买郊区的小院子,而是拿来给女儿救急用了:那一年,正是高凤竹创业過程中最艰难的一年。
后来高母就一直跟着女儿住,住過出租房,住過小公寓,住過小区住宅,最后也住過豪华别墅。
高凤竹已经忘了小院子的事了,毕竟父亲不在了,母亲年纪渐老,她也不想母亲一個人去住远郊。母女一起住挺好的,有個照应。
无奈高母一直记着,念着要买個远郊的小院子养老。
于是,大约5年前吧,高凤竹就陪着高母在北京远郊到处找合适的房子,最后买下了這個小院子。
算一算,连上今年,高母差不多已经在這裡住满5年了。
這地方,就是离市区太远了,高凤竹和凌娇娇早上8:30从云悦国际出发,光开车就开了2個半小时還多,到這儿的时候已经11点了。
午饭很丰盛,满满一桌子菜。
高母从昨晚上就开始准备各种食材了,今天早上更是起了個大早,杀鸡宰鱼,从清早一直忙到快中午的时候。
“尝尝這鱼汤,”高母从鱼汤盆裡盛出一小碗,到凌娇娇面前,“這鱼是昨天去山上现钓的,正宗野生虹鳟鱼。”
凌娇娇好奇道,“鱼?山上钓的?”应该是河裡吧?
“哈哈,我沒說清楚。是山上的水潭裡。山上有泉,水从上往下流,一路聚了不少水潭,每個潭裡都有鱼。”高母哈哈笑着回外孙女儿,還道,“现在太冷,等天气暖和了,我带你爬上去去看看。”
“妈,你又往山上去!”爬山对心脏负荷大,高凤竹为這個劝了高母好几次了,這次照旧道,“你要是想锻炼,门前头沿着路跑跑步散散步都行。你要是想钓鱼,东边山脚下那個水池裡不是一样有鱼?”
“你懂什么呀?越往上水越清水质越好,水质越好养出来的鱼就越好。山脚下那個跟山顶上比起来差远了!”高母反驳完女儿,转头跟外孙女儿笑道,“這就是最高那個水潭裡钓出来的鱼熬的汤,尝尝看好不好喝。”
凌娇娇低头去看,小碗裡乳白色的鱼汤冒着热气,她端起来抿了一小口,抬起头笑出一口小白牙,“好喝。”
高母看她喝了一口,突然意识到少了点东西,一拍头,“哟,忘了放香菜放醋了。”說着拿過放香菜的小碟,问,“娇娇吃不吃香菜?”
凌娇娇赶忙接過来,“吃,我自己放。”
放了香菜和醋,鱼汤味儿闻起来好多了,凌娇娇暗暗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端起碗一口气喝完了。
“再盛一碗吧?”高母說着就要伸手拿過空碗。
凌娇娇赶忙推辞,“不盛了不盛了,一碗就够了。”
一边的程润晨看看新来的姐姐,再看看姥姥,皱着小眉头道,“姥姥,我抗议!你今天都不理我了,只跟姐姐說话。”
话音未落,就被他.妈妈轻拍了下额头,高英兰看着儿子,好笑道,“哪儿来那么多抗议?好好吃你的饭!”
高母则连忙放下手裡的筷子,拿起公筷,眼角笑出数條皱纹,“姥姥的错!不该忽视咱们润润。润润吃什么?姥姥给你夹!”
午后,高英兰带着儿子程润晨午休去了。
高凤竹午饭還沒吃完,工作电话就一個接一個打過来,现在還在忙着接打电话。
凌娇娇不想午睡,也不想打扰高凤竹工作,高母就牵着她往露台上去了。
小院儿坐北朝南的正房,是两层小楼;院子东西两侧挨着正房各建有一间平房,房顶上原本是留着晒粮食用的。
高母住进来之后,看东面那间房房顶视野开阔,就花钱請人改造成了封闭露台,也就是玻璃阳光房。
這個完全透明的露台很大,顶棚也挺高的,只是裡面比较空荡,只有一把红木躺椅,一把竹编摇椅,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放着一叠报纸。
“這裡面好空啊,”凌娇娇推门进去时,不由這么叹道,她扭头跟高母建议道,“姥姥,我觉得可以在這裡面种几盆花,会好看很多。”
“花长在地裡才好,种在盆裡就沒那股蓬勃劲儿了。”高母回道,“而且,有花在会挡视线。這么空荡荡的视野才好。”
凌娇娇四处一望,果然视野极好。
含着层层沉云的天空,远近错落有致的苍冷山头,一览无余。
甚至来时那條公路,站在這儿也能清晰地看到它由远及近盘曲蜿蜒的轨迹,像一條银灰色的长蛇。
看凌娇娇环顾四周望风景,高母道,“這时节不好,要是春天,每個山头都在开花,梅花,杏花,桃花,梨花,能一路从二月底开到5月初;秋天也好,黄的红的叶子,蓝的格外透彻的天;夏天起码满眼绿;這会儿,沒花沒叶,只能看看灰突突的树枝丫了。”
“也挺好的,”凌娇娇笑說,“天发灰,山发黑,有一种特别的气势。”
高母哈哈笑,笑過說,“娇娇你先坐,我下去一趟。”
“好,姥姥你去忙吧。”
高母走后,凌娇娇在摇椅上坐下来,脚轻轻在地上一踢,摇椅就晃啊晃起来。
她以为高母去忙去了,短時間内不会再上来了呢。
结果不一会儿,就听见脚步声,扭头一看,就见高母一手端着個蓝塑料盆,一手提着個看起来圆鼓鼓的大瓦盆样的东西走過来了。
凌娇娇忙站起来,快步迎上去想伸手接過那個“瓦盆”。
“不用接不用接,离远点儿,小心烫着你。”高母避开她,紧走几步把那圆“瓦盆”放在两张摇椅中间。
蓝塑料盆放在旁边的八仙桌上,凌娇娇侧头去看,裡面除了一個圆圆的铁網,两双筷子,剩下都是些吃的:两個巴掌大的红薯,一堆儿毛栗子,几根香蕉......
再回過头,高母已经用一根细铁钩把“瓦盆”的盖子揭下来了。
凌娇娇伸头看看,红通通的,“烧的木柴?”她问。
“是炭,這是個炭盆儿,”高母把蓝盆裡的两個红薯拿過来,放进炭盆裡,用铁钩拨拉拨拉埋到炭底下去了。
炭盆放那儿烧着,高母又要下楼去拿东西。
這次凌娇娇跟下去了。
祖孙俩拎了一個暖壶,两只茶杯,一只热水袋,两床薄被子,一塑料袋木炭上来。
“来這儿坐着,這個椅子大,”一上来,高母就把一床薄铺在红木躺椅上,招呼凌娇娇過来坐,還道,“脚冷不冷?把鞋子也脱了吧,把脚缩椅子上去。”
原来被子是用来铺的?她還以为是用来盖的。凌娇娇想着,上前坐下,不過沒脱鞋子。
高母催她,“娇娇,把鞋子脱了,這儿冷,看再把脚冻坏了。”
凌娇娇只好脱了鞋,单穿着袜子收腿踩在椅子上。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