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賢妻 第59節

作者:未知
可才吃了兩口,楚沁就又想起了剛纔說及的大事,忙喚來清秋,吩咐道:“將這湯盛一些,給花痕和兩個孩子各送去一些,安氏那邊也送一盅。還有我爹孃那邊……”說到一半她頓住聲,轉而又搖頭,“算了,爹孃有了歲數,晚上喝羊湯只怕上火。你讓膳房另外奉兩盅湯過去吧。” “諾。”清秋低眉斂目地應了,可在她往外退的時候,楚沁看見她忍無可忍地狠狠剜了裴硯一眼。 楚沁沒說什麼,挑了挑眉。背對着清秋的裴硯卻跟長了後眼似的低笑了聲,轉頭見清秋已然出去,便又轉回頭,道:“挺好的,這說明你身邊的人對你忠心。” 楚沁眨眨眼,湊近兩分,託着腮問:“這事現在除了我,還有誰知道?” “霍棲知道。” “廢話!”楚沁瞪眼,“別人呢?” 裴硯又往嘴裏送了塊又熱又香的白蘿蔔:“沒了。” 她怔了怔:“那就都不說?我爹孃那邊……” “別說了。”他一喟,“到底關係重大,知道的人多了,我怕事情蓋不住,反倒給一家老小惹麻煩。不妨先瞞一瞞,倘若霍棲能逢凶化吉,這事自然真相大白;若不能,讓裏裏外外都自此覺得大人孩子是我的,他們也好太平度日。” “那……行吧。”楚沁緩緩點頭,面上卻仍存着遲疑。 裴硯直言道:“你有什麼疑慮?你說。” “也沒什麼。”楚沁低頭抿了抿脣,“畢竟我爹孃在這兒呢,我就是怕我爹聽說這事……又得氣得揍你。” “揍就揍吧,這事我捱揍不冤。”裴硯說着有些懊惱,嘖了聲,“這個霍棲,唉……” “算了,別想了。”楚沁搖搖頭,“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願他好好從詔獄出來吧。” 話雖這麼說,但楚沁私心裏覺得,霍棲應該是出不來了。 因爲上輩子他就死了呀,所以花痕的兩個孩子纔會成了裴硯的“庶子”。這輩子她就算已經改變了不少事情,也總歸沒道理改變到霍棲身上。 . 就這樣,楚沁在不絕於耳的雷聲雨聲中一如往常一般窩在裴硯懷裏睡了個好覺。 但次日天一亮,他們還沒起牀清秋就進來了,立在牀帳外頭都不敢擡地稟說:“大人聽聞了……聽聞了昨晚的事,直接摔了茶盞,大娘子也氣得說不出話,娘子快去看看吧。安姨娘那邊着人來回話說,姨娘本是和大娘子說好了,今日還一同幫您肚子裏的孩子做些小衣裳,可大人氣急了連她一起罵,她也不敢走……” 楚沁聽得一懵。爹孃突聞這等變故難免生氣,她是料到了的,誰也受不得女兒在眼皮子底下受委屈。但安姨娘會受牽連她卻沒想到,心裏不禁替安姨娘喊了聲冤,跟着就碰了碰裴硯:“我先去看看,你只管安心去東宮。” “好。”裴硯銜笑打了個哈欠,便也徑自起身。楚沁坐到妝臺前梳妝,清秋盯着鏡子,眼看裴硯去屏風後更衣了,語不傳六耳地道:“娘子還待公子這麼和善,那邊孩子都那麼大了,娘子就這麼把這事放過去了?” “那不然呢。”楚沁擡眸從鏡中望着她,渾不在意地笑道,“以他的身份,妾室總會有的,接回來一個已經生養的又有什麼要緊?” 她說得挺像那麼回事,就好像昨天晚上撲在裴硯懷裏嚎啕大哭的不是她似的。 裴硯立在屏風後聽得一清二楚,想笑又不好出聲,只能盯着房頂舒緩情緒。 約莫三刻之後,夫妻兩個各自出了門。裴硯要趕去東宮,楚沁就往東院折。 剛一進東院的院門,楚沁就看見安氏跪在院子裏。 她趕忙去扶了一把,手指觸碰到安氏的瞬間,安氏纖弱的肩頭輕輕一慄,擡眸看見是她才重重舒了口氣:“娘子……” “快起來。”楚沁邊扶她邊往屋裏掃了眼,小聲問,“怎麼樣了?” “不知道……”安氏低着頭,“妾身剛纔一進門,就被大人罵了出來。聽着好像……大人氣得頭暈,今日連戶部也去不得了,已着人告了假。” “我知道了,你先回吧。”楚沁拍拍她的手,“若心裏不安生,你就去正院等我,沒事的。” “多謝娘子。”安氏垂眸一福,瑟縮着告退。楚沁沉一口氣,提步走向房門,步入堂屋側耳一聽,臥房裏,母親正在勸父親:“你生氣就生氣,拿谷玉開刀做什麼?這孩子是個懂事的,近來幫了我不少忙呢。” 楚贇還在吹鬍子瞪眼:“我可沒爲難她,是她自己要跪在那裏!難不成還要我去勸?!” “你這副樣子嚇死人了,沁兒看了都要害怕,何況她呢?”郭大娘子責怪地一睨丈夫,轉而自己也嘆了聲,“不過,裴硯這事做得是不地道。現下沁兒懷着身孕,他若要去見安氏,咱攔不住,可他偏要再弄回一個外室,唉……”郭大娘子怨惱得一拍大腿,“那外室孩子都有兩個了,可見已在外頭養了好幾年,我就不明白,他怎的非得這會兒把人帶回來?哪就急這一時呢?等沁兒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再說不行嗎?平日裏看着多端方的一個人,怎的偏在這種事上犯渾!萬一沁兒有個什麼閃失,這……” “爹,娘。”楚沁垂眸邁進門檻,房中怒於輒止。 夫妻兩個相視一望,郭大娘子勉強地堆起笑意:“我正說一會兒去看你,你倒醒得早。你……” 郭大娘子一邊說,一邊膽戰心驚地打量她的氣色。 楚沁低頭上前,握住母親的手,莞然而笑:“娘別擔心我,那些聽我都聽裴硯說了,我……不怪裴硯。” 夫妻二人無聲地交換了一下視線,楚贇好歹剋制了幾分怒火,從牀上撐坐起身:“爹孃不是不講道理,只是生氣他偏在這時候將人帶回來!明明知道你正懷着孩子!” “女兒明白。”楚沁面上的笑容一成不變,坐到父親身邊,緩緩道,“可是人已經在了,什麼時候回來,又有什麼分別呢?況且,那兩個孩子……”她語中一頓,“大的那個都三歲了,可見早在我與裴硯成婚之前,他們二人就已有了情分。若如今爲了我不顧舊人,這人才真薄情得讓人害怕。所以,爹孃也別生氣了,只要裴硯日後還待我好,我就容得下他們母子。” 她這番話說得心平氣和,一點不滿都沒有。 ——沒有不滿是當然的,因爲她自己心下清楚這後頭的隱情。至於這番話,她摸索着上輩子自己勸自己的那些心思去說,聽着就還挺像樣的。 楚贇和郭大娘子的臉色還是很不好看,寂靜持續了半晌,郭大娘子眼看楚贇的怒色還在一陣陣地涌,私心裏怕攪得楚沁也難受,索性挽着她的胳膊帶她出去:“走,娘陪你用早膳去。” 楚沁反將母親的手一握:“娘多陪一陪爹爹吧,女兒沒事。”她邊說邊勾起一縷笑,那副輕鬆瞧着倒真比楚贇強些。 可郭大娘子自然還是更擔心她一些,正要再勸,楚沁又說:“爹孃先用膳,我先去看看花痕。” 這話反倒將郭大娘子噎住了。她雖心裏不高興,卻終是不好跟着楚沁去看花痕。又因楚沁的身份放在這裏,她也不能攔着楚沁不去見。 楚沁於是就這樣走了,郭大娘子看着她這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心裏倒是好受了些,但坐到牀邊時,還是嘆了聲:“唉……” 她緩緩搖頭,沉默了良久,自言自語般地呢喃:“還是不該把她交給我娘,硬生生教成了這麼個逆來順受的性子。” 郭紀氏教女的路數,郭大娘子身爲她的親女兒可太清楚了。只是郭大娘子脾氣硬,對那些話左耳進右耳出,又因自己沒受太多影響,便想當然地覺得,自己的女兒也不會喫什麼虧。 誰知短短三年,楚沁就被教成了這樣——說什麼不在乎?昨日還柔情蜜意的枕邊人,今天就突然帶了一個外室兩個孩子回來,郭大娘子不信能有人不在乎。 在她看來,楚沁與其這麼生生受着,還不如去跟裴硯鬧一場! 原本一腔怒火的楚贇突然聽她提起郭紀氏,不由一怔,繼而那火氣就散了些,化作一縷心疼,伸手摟住妻子:“不必去想那些了。”他嘆息搖頭。 那時他們將楚沁獨自留下,本是因爲楚沁那陣子身子不大好,他們怕她受不得回鄉奔喪的顛簸。若知後來是這樣,他們必然會將她帶在身邊。 可現在,說這些也晚了。他們做父母的改變不了過去,只能幫孩子謀劃將來。 楚贇一聲長嘆:“好在……咱們如今住在這裏,裴硯就算心裏存了別人,也不能做得太過。只是,唉……”他連連搖頭,“咱們先哄着沁兒吧。” . 下午,快馬不顧風雨地踏過京郊山林,一路向北疾馳。 他其實自昨日傍晚就已出了宮,馬不停蹄地趕路,足足趕了一夜又一天,纔在次日傍晚時奔入了行宮大門。行宮門口駐守的侍衛瞧出他的服色,未趕阻攔,他翻身下馬,又半步不敢停歇地向裏奔去。 如此一直到了清涼殿前他才放緩腳步,一壁平復呼吸,一壁低眉順目地往前走。 守在殿門處的宦官一看東宮來了人,立刻折入殿中,不敢驚擾聖駕,就將御前掌事的梁玉才請了出來。 梁玉才也是約莫兩個時辰前才趕回行宮的,聽聞太子這就遣了人來,不由心絃一提,趕忙迎出去,上前阻了那人的去路。 那人本也沒打算進殿,見到梁玉才,就客客氣氣地將手中奏章遞給了他。 梁玉才點點頭,未置一詞,就此折返,餘光卻不住地往側邊看,眼瞧那人走了,他才避着人翻開奏章掃了眼,一下子冒出了冷汗。 宦官做到他這個份上,本也是有資格看奏章的。他大致判斷出輕重緩急纔好呈給陛下,緊要的朝政要第一時間遞上去,無關痛癢的請安摺子倒可壓一壓。 所以他冒這冷汗並不是因爲看奏章生出的心虛,只是因爲奏章裏所寫的事情。可他再心裏叫苦也不能將太子的摺子扣下,只得硬着頭皮進殿。 清涼殿中,外殿與內殿都空着,皇帝正在寢殿裏用膳。寢殿裏一張長方形的大桌上,珍饈美味琳琅滿目,皇帝原一語不發地用着,餘光忽而睃見梁玉才捧着本奏章近來,就放下了筷子。 若非要事,奏章不會這時候送到他跟前。 他便問:“何事?” 梁玉才強定心神道:“是太子殿下的摺子。” 說罷又上前幾步,到了還餘兩步的時候,皇帝一伸手,就將摺子拿了過去。 梁玉才只覺手中一空,心底的不安頓時升到了極致。按理說這不是他多嘴的時候,可他掂量幾番,還是小聲說了一句:“奴……知會了殿下陛下的意思,也囑咐過殿下,讓殿下謹慎行事。” 言下之意,太子如今還揪着京中衛戍的事上疏,可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皇帝讓他傳旨告訴太子不要多管閒事,他帶到了! 然而話音未落,卻聞皇帝朗聲大笑:“哈哈哈哈哈——” 梁玉才毛骨悚然,但短暫的窒息之後,卻覺得不對。 他擡起頭,皇帝笑音已盡,但面上笑意仍未散去。不僅如此,梁玉才還覺得,他好像連眸光都清亮了些。 梁玉纔不覺訝然,半是不敢相信自己在皇帝面前侍奉了大半輩子,竟仍有會錯意的時候,半更是好奇,不解皇帝究竟什麼意思。 但皇帝一時沒理會他,就這麼一邊繼續讀着奏章,一邊吃了口面前碟子裏的雞丁。 然後梁玉才就聽他說:“今日這道雞丁做得不錯。” “奴記下了。”梁玉才忙道。 能得天子這麼一句,廚子就能得賞。 可梁玉才怎麼看都覺得,這廚子好像是白撿了個便宜呢? 那就是一宮保雞丁,宮裏廚子閉眼都能做的菜,能做出什麼稀奇口味來?! 他一壁心下揶揄一壁垂眸靜等,終於等到皇帝讀完了那本摺子,神清氣爽地舒了口氣:“你瞧瞧太子寫的這奏章,這風骨、這文采……” 梁玉才一聲都沒敢吭。 “哈哈。”皇帝又情不自禁地笑了兩聲,手指敲在紙頁上,“看看,他還罵了朕兩句。” 梁玉才低下了頭。 原本心情舒暢的皇帝發覺周遭過於寂靜,總算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不說話?” “……陛下。”梁玉才小心翼翼,“奴愚笨,奴不大明白,陛下明明說不讓太子再說這京中衛戍的事,太子卻仍舊這樣上折,措辭還比先前那一道更爲凌厲,陛下怎麼反倒高興了?” 皇帝手中的奏章“啪”地一合,看傻子似的看他:“你不知道朕是在歷練太子?” “奴知道。”梁玉才躬身,思量着老實說,“可奴以爲,事情到了這一步,陛下讓奴傳話回去,想看到的是太子嚴審霍棲,從而摸到張宗奇,再探到後面的勵王。” 皇帝沒有否認:“不錯,朕原本的確是那樣打算的。坐在這個位子上,什麼同窗情兄弟情,都不值一提。” 梁玉才愈發不解:“那現在……” 皇帝指着手中的奏摺:“他一心只想着將勵王手中京中衛戍的權力奪下去,可在意霍棲了麼?” 梁玉才這才恍悟:“怪不得。” 皇帝幽幽續道:“身爲儲君,便該知曉事有輕重。他知道京中衛戍之事重於霍棲的性命,也是朕想看到的。” 梁玉才釋然長揖:“恭喜陛下。” 跟着想了想,又小心探問:“那若太子殿下既沒上這道摺子,也沒直接去審霍棲,而是上疏爲霍棲陳情呢?” 皇帝的眸光驟然冷下去:“那朕,便會殺了霍棲。” 殺了霍棲,再將張宗奇的底細明明白白地告訴太子,也是讓他知道朝堂殘酷的一種辦法。只是那樣,終究是平白摺進去一條人命,後面更要費心思去安撫昌宜伯爵府,太子也不免要對他心生怨恨,局面就遠不如擋下了。 “你下去吧。”皇帝又自顧吃了口菜,梁玉纔剛要往後退,卻被喊住,“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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