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賢妻 第57節

作者:未知
“……好。”霍棲啞了啞。二人間安靜了會兒, 霍棲又說, “我能求你件事麼?” 裴硯:“你說。” 霍棲道:“這到底是詔獄, 沒見過有幾個活着出去的。殿下雖有心救我,但萬一力不從心……” 裴硯:“你是想讓我去說情?” “不,不是。”霍棲搖頭,面上的慌張淡了, 也沒再見從前那副吊兒郎當,倒是一副認真的模樣, “我、我有個外室, 還有……還有兩個孩子。但這外室出身不好, 我父母嫌丟人, 不肯給名分。我先前也沒覺得有什麼,但若我不在了……” 裴硯瞭然:“我知道了。萬一你真有什麼閃失,我必親自將他們送去昌宜伯爵府,立勸昌宜伯收留他們。” 這當是最易想到的辦法,可他話音剛落,霍棲就搖了頭:“不……” 裴硯皺起眉,霍棲似乎也覺得很難開口,躊躇了半天,才艱難道:“我母親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待庶出子女刻薄,他們便是進了伯爵府的門,也沒好日子過。” 裴硯不解了:“那你想怎麼辦?若不送他們回去,他們孤兒寡母,怎麼過日子?” 他剛問完,就見霍棲擡起眼睛,乞求地望着他。 裴硯一時還是沒明白:“你看我幹什麼?你說個法子,我幫你辦。你若沒法子,我總不能替你的妻兒安排去處。” 霍棲終於磕磕巴巴地啓齒:“若是、若是我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能不能……能不能求你看在同窗多年的情分上,收留……收留他們?” 裴硯整個人都懵了:“你說什麼?” 霍棲不再多說,也不再看他,逃避着他的視線,面上盡是無措。 裴硯懵然望着他落魄的樣子,恍惚了半晌,終於慢慢相信,他是認真的。 也是,得凡入了詔獄的人,大概都會覺得自己必死無疑。現下即便太子說要救他,他們也都拿不準到底能不能行。 那若他真的要死——此時一味的恐懼固然在情理之中,但爲妻兒想想後路更是該有的擔當。 裴硯於是不得不思索起他所言之事的可行性,接着就意識到,此事好似並無什麼難度。 雖然他和沁沁前些日子還在爲錢發愁,但說到底,大頭的開支是他與同僚的應酬、還有逢年過節的各種走動,相較之下養孩子花的反倒有限。 更讓人爲難的反倒是如何掩人耳目。 裴硯想了想,便道:“好,那我今日就接他們去我那裏。若你真出不去,他們便就此在我家住下;若你平安歸來,我再將他們送回去。” 這倒讓霍棲一怔,他啞了啞,搖頭:“也不必……不妨等個結果。” 裴硯坦誠道:“若你前腳人頭落地,我後腳就接他們回家,不免太過巧合,顯得蹊蹺。萬一被好事者翻出個究竟,便不免節外生枝。但現在你剛入詔獄,在旁人眼裏你又有太子做靠山,遠還沒到託妻獻子的時候,我此時帶他們走,誰也不會輕易想到你身上。” 霍棲恍悟,點了點頭:“有勞了。” 裴硯緩了一息,又說:“你還需坦白告訴我,你這外室和孩子,都有誰知道?我心裏得有個數。” “沒有誰了。”霍棲輕言,“外室的事,我爹孃知道,但孩子我與爹孃都沒提,生怕他們覺得這是伯爵府血脈,硬要接回去卻又不肯善待。現下知道得這麼清楚的,除了你,只有她院子裏的下人了。” 裴硯這才輕鬆了些:“如此便好。” . 這日下午,悶了已久的天上終於下起了急雨。太子不好擅自離京,只得着人將新寫的奏章快馬加鞭地送去行宮。 這份奏章絕口沒提霍棲之事,只仍在議京中衛戍的歸屬,全然沒顧皇帝讓他別多管閒事的話,措辭反倒更凜冽了些。 奏章出宮後,太子獨自立在毓德殿的殿檐下觀了許久的雨。 他反反覆覆地回想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想父皇病中的變化,甚至還想了想一直與自己相爭的長兄。最後,一切情緒都化作一種無措,無措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他剛開始以爲,那是害怕。可後來仔細分別,他似乎並不怕,只是自從懂事以來,他就幾乎再未與長輩頂撞過。 父皇母后都通情達理,有什麼事總是能好好說的。現下要他明知父皇動怒還逆勢而爲,他心中頗有一種不適應。 只是,霍棲命懸一線,去賭一場也值得。倘若父皇當真只是在歷練他,他就不能讓不相干的人爲此搭上性命。 而若他賭錯了…… 太子眉心輕跳,狠狠斬斷這念頭,不再深想。 . 街巷上,裴硯出了詔獄,就按着霍棲給出的地址,去尋花痕的住處。 花痕本是青樓樂伎,霍棲給她置的宅子卻在離青樓雲集的平康坊最遠的坊裏。霍棲說,她不喜歡平康坊。 裴硯趕到宅院門口時已是傍晚,雨下得愈發急了。他上前叩門,前來開門的是個七八歲的小廝,眯着眼睛透過雨簾打量他:“請問您是……” 裴硯並不廢話,遞上了進出東宮的腰牌。那小廝知道霍棲也是東宮的人,又聽他報出了花痕的名字,就不再多心,讓開門請他進去。 裴硯於是邁進院門,剛一擡眼,就見廂房的窗紙後人影一晃。他舉步上前,叩了兩聲門,裏面卻無人應答。他喚了聲“花痕姑娘”,裏面還是沒有動靜。 裴硯見狀知道她存着警惕,便不再耽擱,退開兩步,直接一腳將門踢開。 房中響起一陣婦人與孩子的驚叫,裴硯信步進屋,便見二十上下的女子滿面是淚,卻還是自己擋在了前頭,將兩個孩子護在了身後。 隔壁的婢子聽聞聲響也跑過來,見有個生人在,當即驚慌失措地撲跪在地:“大人,我們娘子……我們娘子不是昌宜伯爵府的人,伯爵府不認她的!求您看在稚子無辜的份上放她一馬吧!” 那婢子說罷就連連磕頭,撞在地上嗵嗵直響。裴硯伸手擋在她肩頭,沉了沉,道:“你說得對,你們娘子不是昌宜伯爵府的人,日後也記住這句話。” 婢子聞言一怔,滿目惶惑。裴硯不再與她多言,幾步走到花痕面前,頷首道:“我是定國公三子裴硯。霍棲如今生死難料,讓我先帶你走。來日若他平安,我自會送你回來與他團聚;而若他出了閃失……”他語中稍頓,目光投向花痕身後那兩個驚魂不定的孩子,“人前人後,這兩個孩子,便是我的孩子。” “什麼……”花痕一時回不過神,某一剎間突然意識到他的話意味着什麼,驀地搖起頭來,“若、若他走了,我們母子就隨他去!” “他將你們託付給我,便是想讓你們好好活着。”裴硯溫聲,轉念想到事情未有定數,便也不急於再勸,“無論如何,先隨我走。去我那裏安心等他的消息,免得節外生枝。” 花痕遲疑着點了頭,就要帶着兩個孩子隨他走,但剛走了一步又警惕起來:“我怎知……我怎知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裴硯無奈,只得再度摸出東宮的腰牌給她也看了。花痕不似那小廝一看就信,接過去摸索着仔細分辨了半天,覺得與霍棲身上那塊別無二致才總算放下了戒心,又低着頭輕聲解釋:“公子恕罪,妾身自己的生死沒什麼,但妾身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不得不謹慎行事。” “我知道。”裴硯不在意的笑笑,伸手一引,請她先出去,“馬車就在門外,你去車上等我。” 花痕不再多問什麼,點了點頭便依言出門。裴硯睇了眼那婢子,吩咐她爲花痕收拾些日常所用的東西帶走,又命那小廝將院子裏餘下幾個下人也都喊了出來,最後找了他們一干人的身契,這才舉步出去。 花痕坐在車中心神不寧,片刻的工夫裏就揭開窗簾往外看了好幾回,只覺得那雨幕都讓人心慌。好不容易等到裴硯出來,她莫名安心了些,總算定神做好。然而卻不見裴硯進車廂,再往外一瞧,就見裴硯已在車轅上坐定了。 花痕一時不太好意思,張口就說:“公子不進來坐?” 裴硯偏了偏頭,但沒看花痕:“男女授受不親。” 花痕一怔,這才恍惚自己所言不妥,頓時面紅耳赤,不再說一個字。 . 宅中正院裏,楚沁望着窗外的雨簾,心底莫名的不安。這種不安惹得她心慌,她本以爲是孕中的不適,後來卻漸漸發覺似乎與孕事無關,只是一種說不清的難過,虛無縹緲,摸不着邊際。 她於是只得自顧自地緩着。明明母親就在身邊,安氏也在不遠處的圓案旁做着女紅,她卻不好跟她們說什麼。 如此一直到了臨近晚膳,安氏先一步告退回了西院,郭大娘子瞧了瞧時間,起身走到她身旁:“該用膳了。” 楚沁面前回身,輕道:“娘先回去和爹爹一起用吧,我還不太餓……一會兒等等裴硯好了。” 到底是活過一輩子,遮掩一點小情緒對她來說還是不難的。郭大娘子便沒有多心,只笑了笑:“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瞧裴硯近來忙得很,若他回來得太晚,你多少先喫一些。” “我知道。”楚沁抿着笑,讓清秋撐傘送母親回去。等郭大娘子一走,她就又繼續發起了呆。 雨下得夠大的時候,天地間都會被水霧籠罩,那水霧透着寒氣,遮擋視線,讓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的,連面前這方小小的院子都變得一眼望不到盡頭。 楚沁覺得發冷,不是身上冷,是心底冒着涼。 她不受控制地冒出虛汗,卻無意喚人進來侍奉,只生出說不清的探究,想爲這種感覺尋到一個來處。 這種感覺,似乎有點熟悉。 她茫然望着面前的一切,眼看面前的雨霧隨着夜色漸深越來越暗,忽有一剎,腦海中電光火石驟然一閃! 她想起來了,這雨似乎很像上一世他帶外室回來的那一晚。 那時他們還住在定國公府裏,所以她印象中周遭的一切都與現在不同。 可雨是一樣的。同樣的夜雨、同樣的寒涼,讓她難受到骨子裏,她記得那晚她躺在睦園正院的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一邊覺得自己並不在意那個外室,一邊卻又彆扭極了。 後來,過了很多年她才明白,她在意的原是他從前沒有告訴過她。如果他早就跟她說清究竟,她大概也不會在意那個外室的存在。 這輩子,應該不會那樣了吧。 她想他這輩子或許沒有外室,因爲他待她那麼好,幾乎有點閒暇就都守在了她的身邊,看上去都不像有工夫去見外室的樣子。 再說……萬一不是這場雨呢? 楚沁忐忑不安,心下自說自話了許久,反反覆覆地告訴自己,應該沒事。但在清秋執着油紙傘回到房裏後,她還是一眼看了過去,鬼使神差地告訴她:“你去門房等一等三郎吧。” “啊?”清秋擡頭,面有詫然。楚沁凝神,解釋道:“雨太大了,你迎一迎他。” “哦。”清秋瞭然一笑,“好。”說罷就拿着傘再度出了屋,去門房候着。 楚沁心下的不安並沒有因爲這道安排而平息,清秋一走,她就又胡思亂想了起來。末了她只得強自別開雜念,開始給自己找事幹。 可看書看不進去、做女紅更難以靜下心,楚沁思來想去之後,就帶着清泉去了膳房。膳房裏,小章已基本歇下了,只等着各院過來提膳,冷不防地見她親自撐傘過來,倒嚇了一跳,顧不上下雨就從房裏跑出去迎:“娘子怎的親自來了?這麼大的雨,您還有着身孕。” 楚沁神色若常,嘴角猶掛着笑:“雨下得太冷了,我閒來無事,又沒胃口用膳,來給公子烹個湯。” “?”小章免不了疑惑了一下:這雨,冷嗎? 到底是入夏了。在他看來,這雨只是讓原本悶熱的天氣舒爽了些,遠遠沒夠上“冷”的程度。 但轉念一想——小章很快給這事尋瞭解釋:楚娘子有孕了嘛,聽聞孕中時常感受奇怪,這會兒覺得冷倒也正常。 小章便沒再多想什麼,問了問她想做什麼湯,就過去準備食材。 楚沁在廚藝上並不算拿手,聽聞今日又有新鮮的羊肉,是打北邊草原上來的,便與小章要了塊羊腿肉,又要了半截白蘿蔔。 小章一看這兩樣就知她要做什麼,手腳麻利地切起了菜來。 羊腿肉要去骨切方塊,小章挑的幾乎是淨瘦的,切完只其中四五塊連着點肥,燉湯正可讓湯麪上浮出一層油花。白蘿蔔去了皮,也切方塊。外頭許多酒樓頓蘿蔔羊肉湯愛將白蘿蔔切薄片,但其實這樣燉出來的白蘿蔔口感軟糯,若是切薄片倒吃不出來了,便失了些風味。 切完蘿蔔又切蔥姜。姜就一份,攏共四五片,給羊肉焯水去血沫時用;蔥要兩份,一份是大蔥的蔥白段,另一份是小蔥的蔥花,蔥白段也是焯水時用,蔥花等着湯燉好再撒進去提鮮就行。 他忙這些的時候,楚沁就在旁邊尋了個小木凳坐着。等他忙完,楚沁上前一看,留給她的活就剩兩樣了——一是焯水,二是燉湯。 焯水這活簡單,就是把蔥姜與羊肉扔進鍋裏,再稍加一小勺料酒。等水燒開,血沫一撇,羊肉撈出來即可。 燉湯更簡單,焯好的羊肉和切好的蘿蔔扔進鍋,先以大火煮開,然後換小火慢燉,在出鍋之前就都不用管了。 這般沒難度的事情,其實不足以讓她分神。可許是因爲到膳房來終究換了個環境,楚沁心情還是暢快了些,忙了一刻等湯在竈上燉起來,她就又落了座,無所事事地跟小章聊天。 聊了沒幾句,外面跑進來一個小丫頭。小丫頭左手撐着傘,右手拎着食盒,跑到門口就嚷嚷:“哥哥你怎麼還不回去!我給你把晚膳拎來了,你快喫!” 說完,她才注意到楚沁在屋裏,嚇得面色一白,趕忙見禮:“楚娘子安。” “免了。”楚沁抿着笑,想起這小丫頭自己也見過。那會兒他們還住在定國公府裏,她叫了燒烤,便是這丫頭跟着小章一起來忙的。 她便問小章:“這是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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