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賢妻 第62節 作者:未知 楚沁一怔:“你怎麼了?” “沒怎麼。”裴硯一哂,悠然坐在書案前直視着她,“她有霍棲,我有你。霍棲若在,咱們一起用膳也就算了。裴硯不在,我跟她一起用膳?算了吧。她可是個花魁,你就不怕我見色忘義?” 楚沁翻了個白眼:“我不怕。你敢見色忘義,我讓我爹爹揍你!” 裴硯嗤笑,還是搖頭:“你們喫吧,我自己用。” “好吧。”楚沁不再強求,“那我叫上安姨娘。” 裴硯“嗯”了聲,楚沁就張羅着讓膳房備膳去了。 其實若按她自己的心思,她心情不好的時候肯定願意來個涮鍋或者烤肉什麼的,要不弄個烤全羊也很好,自己上手撕肉多痛快啊? 可考慮到自己跟花痕還不太熟,她又覺得這事還是算了。若真上那些東西,只怕最後的結果就是安姨娘和花痕手足無措地看着她喫。 楚沁於是便吩咐小章備了個正常的席面,就是涼菜熱菜湯羹點心一應俱全、還要有幾個看起來特別熱鬧的硬菜的那種。 這種席面,很容易讓人覺得“好看卻沒喫頭”。 除非廚子水準過硬。 小章就是那個水準過硬的廚子。 宴席設在花痕院中,花痕一連三天沒怎麼喫東西,見楚沁突然安排席面,她也明白楚沁是想哄她好好喫飯。她不想掃楚沁的興,上菜時就在心下有意說服自己桌上的菜有多好喫,以便讓自己顯得胃口好些。 等菜上齊,楚沁先動了筷子,安姨娘與花痕便也各自執箸。花痕先夾了近前的一道涼菜嚐了口,瞧着只是普普通通的藕片,結果一片下去,就惹得她真有點餓了。 一則是這藕片夠嫩,夠脆爽,咬在齒間幾乎全然吃不出梗牙的紋理,舒心可口就讓人食指大動;二則是這菜調味用的是白米醋、白糖,兼以一點點先姜芽擠出的薑汁,不能太多,有點姜香就行。 如此喫的時候看不出裏頭又姜,一口進去先是酸甜溢開,而後再是一點點姜香。最後隨着咀嚼,嫩藕本身清甜蓋過先前的滋味在齒間蔓延,藕香沁人心脾。 連續三天沒好好喫東西,任誰開了胃都要食指大動,花痕喫完這一片就不由自主地又伸了筷子,再夾了一片來。 等她喫到第三片,楚沁看得笑了,拿起瓷匙給她舀了勺別的菜送來:“別隻盯着一個喫。家裏的廚子還不錯,你都嚐嚐看。” 跟着又關照安姨娘:“這冷喫兔是你一貫喜歡的,你多喫。” 安姨娘乖乖地嗯了聲,就去夾了一小塊兔丁來。冷喫兔也是個極開胃的菜,酸、辣、鹹、香兼具的醬汁均勻地包裹在兔肉上,將兔肉鍍上一層膳桌上最易令人食指大動的焦棕色,可謂色香味俱全。 就這樣,楚沁一邊喫一邊關照大家。安姨娘其實不必她費什麼心,就着自己喜歡的菜,一小碗米飯很快就下去了,後來還又添了小半碗;花痕的胃口依舊不算太好,但到最後也將近吃了一碗飯,更重要的是桌上的菜她多多少少都吃了些,還有兩道她明顯喜歡。 至於楚沁自己……不好意思,她還是喫得最痛快的那個。像四喜丸子這種硬菜,拳頭大的丸子安姨娘和花痕倆人才分了一個還沒喫完,她自己不知不覺就吃了一個,碾碎的肉糜澆些湯汁一起拌飯真的很香。 相較之下,獨自留在正院用膳的裴硯就顯得悽慘了些。他晚上只吃了一碗素面,因爲晚膳前他打算趁楚沁不在再去見見岳父岳母,結果又被拒之門外,弄得他一下子沒了胃口。 他本以爲自己能不拿這些當回事,想着長輩生氣那就生氣嘛,不料他們大門一關索性不見他竟這樣讓他難受。 他再想想郭大娘子前陣子無微不至的關照和每天晚上他回家都能喝到的湯,就更難受了。 是以楚沁開開心心回到正院時,就見裴硯沒精打采地仰面在拔步牀上躺着,雙目空洞無神。 “?”她立在幾步外不明就裏地望了望他才繼續走過去,坐到牀邊推一推他,“怎麼啦?” “沒事……”裴硯低語呢喃,下一瞬卻忽然翻身,雙臂摟在楚沁腰間。 楚沁聽到他發出一聲嗚咽,繃不住地笑了:“讓我猜猜……可是太子殿下交待的差事太難,讓你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裴硯的臉紮在她腰際,搖頭。 她想想,又道:“那難不成……是我們三個今天一起小聚,留你獨守空房,你難過啦?” 裴硯還是搖頭。 那今天還有什麼事兒? 楚沁皺着眉想不出了。忽有一瞬渾身慄然,又心驚肉跳地問裴硯:“不會是霍棲沒了吧?!” “沒有。”裴硯低語,接着深吸了口氣,躺回枕頭上,怔怔地看她,“沁沁,你跟爹孃說說,讓他們若真生氣,就揍我一頓吧,行不行?鞭子板子我都認,別不理我。” 他說頭一句話的時候,語氣多少還有點說笑,可說到後面越來越認真。 楚沁啞了啞:“這麼難過呀?” 裴硯沒吭聲,沉默地躺着。 楚沁想想,知道爹孃的反應怕是陰差陽錯地觸到他兒時的舊傷了。做父母的若有心刻薄孩子、卻又不想讓外人瞧出端倪,私下裏的冷待就是最簡單的。胡大娘子行事那麼精明,讓小孩喫閉門羹這種事,她想必能做得周全。 楚沁不由心下一喟,俯身伏到他身上:“那明天一早,咱們兩個一起去爹孃那裏。只是我爹真的很生氣,便是有我攔着,他說話也不會好聽,你可想好了。” “嗯。”裴硯應得很快,楚沁撐起幾分,在他下頜上親了一下:“那先不要想這些了,好好睡個覺。” 說完她就一溜煙地跑了,跑去廂房沐浴更衣。等再回來時,裴硯還是那麼怔怔地躺着,她徑自爬到牀榻裏側,躺下來沒話找話:“今日太子殿下怎的突然想起要過來?是有事?” “嗯,議了些緊要的事情。”裴硯凝神想了想,“倒有個好消息可以告訴你。” 楚沁:“什麼?” 他說:“霍棲大概沒什麼大礙了。” 楚沁一愕,心裏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啊?! 霍棲上輩子絕對是死了,不然花痕和兩個孩子就不會一直留在他們府裏,現下怎會突然起了變數?! 她便追問:“陛下下旨放他出詔獄了?!” “那倒沒有。”裴硯忖度着說,“我也說不準,但我感覺他應該能活着出來。因爲早幾日陛下曾下旨讓太子殿下去審霍棲,太子殿下在我的勸諫下沒理會那道旨意,只繼續上疏說京中衛戍交由勵王不妥。陛下的硃批今日發了回來,說讓太子殿下另外挑選人手接替勵王,至於霍棲的事……陛下雖沒說放人,卻鬆口說不必審了。” 從審到不審,這自是有所好轉。楚沁聽了卻顧不上這些,驚坐起身:“你怎麼敢這樣勸諫太子?!” “?”裴硯盯着她,“不是你說的嗎?!” 楚沁更害怕了:“我什麼時候說了?!我哪敢讓太子忤逆聖旨?!” 裴硯也坐起來,卻不慌,雙手握住她的雙手:“你之前不是跟我說,陛下這般行事,或許是爲了歷練太子?我便找了個機會將這話跟太子說了,太子也聽進去了。” “……”楚沁後脊冒出一層涼汗。 誠然她當時跟裴硯說那些,就是覺得自己從上輩子摸出了些門路,想讓裴硯跟勸勸太子,或許便能走不一樣的路。可現下聽聞裴硯真說了,她還是止不住地害怕起來,怕自己出錯了主意,甚至還有點懷疑自己,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自以爲是了? 裴硯眼看她臉色發白,笑了聲,傾身摟住她:“怎麼還慌了呢?不怕不怕。我沒提你,若來日太子殿下平安地渡過難關,要論功行賞,我再告訴他這主意本是你出的。若後頭發現主意錯了,你只管放心,這話就是我說的,太子怪罪不到你頭上!” “……誰說這個了!”楚沁狠狠一推他,裴硯嬉皮笑臉:“又這麼兇!” 楚沁瞪眼:“你正經點!” 裴硯立刻正襟危坐,笑意也強行斂去,一派嚴肅地看着她。 楚沁這才繼續說:“朝政大事,你別太掉以輕心,總不能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萬一釀成大禍,咱們只怕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裴硯一聽,知她是真的擔憂,認真起來:“我心裏有數。那些話雖是聽你說的,我也是認真權衡過纔會跟太子殿下開口,並沒有聽風就是雨。” “那就好。”楚沁點着頭,鬆了氣。 裴硯又笑起來,食指刮過她的鼻尖:“不過我還是要說,我家娘子冰雪聰明。能在朝政之事上出謀劃策,有幾家娘子能做到?” “嘁。”楚沁翻翻眼睛,躺回去了,“誰要你誇我!快睡覺,明天還要挨我爹的罵呢,你趕緊養精蓄銳!” 兩句話間,她已翻身背對着他。裴硯賤兮兮地往前湊,扒着她的肩頭問:“知道我明天要捱罵,娘子再多哄哄我唄?” 楚沁口吻生硬:“不哄!你自找的!” “哦……”裴硯碰了一鼻子灰,但自知理虧,也不好說什麼,只好聽她的話,躺下去睡覺。 作者有話說: 還債(2/3) 本章隨機50條評論送紅包,麼麼噠 第42章 酸辣粉 圓圓的紅薯粉煮得夠軟,酸和辣都放了十足的分量,那股濃烈的香味剛端到房門口,就刺激得楚沁餓了。 翌日一早, 楚沁與裴硯就都早起了些。趁楚贇還沒去戶部,兩個人就結伴去“問安”。 東院那邊,下人們知曉楚贇最近有多生氣, 都不敢觸他的黴頭, 遙遙一看裴硯來了就有人趕過去擋。然而這回他們夫妻兩個一道過來,上前擋駕的小廝就不免有些爲難, 打量着楚沁的臉色小心道:“娘子,大人說了……近來沒心思見姑爺, 您看是不是……” 楚沁含着笑:“我知道爹爹生氣, 可今日我們是有正事。你就別擋了, 若一會兒爹爹動怒,自有我勸着, 怪罪不到你頭上。” 她這樣說, 當下人的自就安了些心。那小廝略作躊躇便退開了,楚沁拉着裴硯的手繼續往前走,邁進院門, 就見院中四處掃地的、澆花的、給水缸添水的下人都在望見裴硯的剎那低下頭, 滿目驚恐地屏住了呼吸。 “……”楚沁不禁神情複雜地扭頭看看裴硯, 意思是:瞅你混的。 裴硯挑眉回看,眼底有那麼點悲慼。 兩個人再繼續往裏走,一前一後地步入堂屋,楚沁在臥房門前停住腳, 擡手叩門:“爹,娘。” 裏面很快響起郭大娘子的聲音:“沁兒?進來吧。” 楚沁定了定氣, 將房門推開, 便拉着裴硯一起進去。 房中正一片清晨起牀後獨有的安寧, 這份安寧持續到兩個人繞過門前屏風——幾是裴硯露臉的同一瞬間, 楚贇已暴跳如雷:“出去!” “爹……”楚沁鬆開裴硯的手,徑自走向父親,挽住他的胳膊道,“一家人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不能總這樣賭氣。” “誰跟他是一家人!”楚贇一味地怒瞪裴硯,口中跟楚沁說,“我們只是來陪你安胎的,本與他也沒什麼相干!若爹孃這般態度讓你爲難,那好,咱們就回自己家安胎去!左右我們楚家也還沒落魄到露宿街頭,女兒便是被休了,我們也養得起!我們不受這個委屈!” 楚沁大驚:“爹爹這是什麼話,裴硯只是……” 楚贇卻不肯再聽她說,怒火中燒地指着裴硯:“你出去!” 楚沁:“爹!” “你走不走?!”楚贇氣得身上都在抖,下意識地抄起手邊的東西,“滾!” “爹。”裴硯定住心神想要解釋,然而他這一聲喚卻恰到好處地擊破了楚贇最後的冷靜。楚沁只看父親的手猛然擡起,伴隨着一聲氣沉丹田的“滾!”字,一團白色倏然飛出,直擊裴硯面門! ——那一剎間,楚沁來不及做任何反應,驚吸着冷氣眼看那東西砸向裴硯。 “啪”地一聲脆響,嶄新的碎瓷盞子落在地上。裴硯驀然低頭捂住額頭,楚沁眼瞧着鮮血從指間滲出來。 “裴硯!”楚沁驚呼出聲,疾步上前查看他的傷勢。郭大娘子也倒吸了口冷氣,不禁沉喝:“楚贇!” 楚贇自己心裏也是一驚,自知做得過了火。卻強撐住了,冷哼一聲,鐵青着臉坐到兩步開外的椅子上。 楚沁急急吩咐清秋:“快去喊大夫!” 清秋這纔回神,跌跌撞撞地趕出去。楚沁用力想挪開裴硯的手:“我看看!” “……沒事。”裴硯聲音平靜,卻不想把手挪開,主要是知道出血了,怕嚇着楚沁。 “你先坐下。”楚沁四下看看,將他往茶榻那邊扶。幾步外,郭大娘子看看他們,緊鎖着眉頭走向楚贇,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