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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客为主

作者:未知
曹家一通鸡飞狗跳,好容易平静下来,趁着第一场大雪降下的时候,沉香从沈敬重那儿听了個消息。 五十多岁的曹老头,梅开二度,娶了邻村给亡夫守家裡十来年寡的刘寡妇,正正经经的娶进门,明明白白的当了曹婆子口中费尽心思巴望着给闺女儿說亲的那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平妻。 就是平妻,两头大,一进门曹老头就让刘氏掌了权,可是把跳脚怒骂的曹婆子撇到一边儿,当起了家。 本来闹得正热闹,這下子曹婆子也沒了心思关照她那不成器的弟弟王老二,只一门心思的盯着新进门的狐狸精,生怕刘氏把曹老头笼络住,再沒了自個儿的立足之地。 就這么着,连着王老二也沒了正经娘舅的待遇,沒人理他——沒工夫来着,春花儿见势撺掇着刘氏把王老二撵了出去。 自打知晓自己男人要给沈家当苦力,她心裡肺裡满是不忿和怨气,尤其对着罪魁祸首——曹婆子和王老二,她恨得咬牙切齿,自刘氏进门开始,俩人遍合着伙儿的挤兑曹婆子,正好跟曹秋萍母女两個势均力敌,斗得不可开交。 自家门裡事儿都屡不清,外头更是沒空打旁人的主意了。就好比——沈家。 曹大壮倒是個汉子,說话算话,說是给沈家做活儿替自家舅舅赔罪,每日天一亮,把家裡的事儿花個把时辰忙活完,就一头大汗的往沈家赶。 既然說定的事儿,沈敬重倒也同曹大壮分說明白,曹大壮给沈家做活,也不必每日都来,可沈家有忙活的事儿,曹大壮得随叫随到,满打满算,干够八十天就算两清。 曹大壮那是沒什么說的,他不爱懂什么脑筋,只看沈家兄弟怎么說就怎么干,再說沈家的條件,他想了想,也沒觉得過分儿,反而觉得沈家实在善心的很,這下雪的天儿,能干的事儿可是沒多少,這還不是按时辰算,他算是占了便宜了。 這话他跟沈敬重实话实說了一遍儿,沈敬重笑了笑,道:“就這么办罢。” 說完,指着才弄回来還沒来得及收拾的野物,交代着曹大壮 ,道:“把這些都收拾喽,皮子放一块儿,正好置两床被子。“ 曹大壮大致扫了眼,指着地上的几只雪兔,同沈敬重道: “這個毛色好,做衣裳足够了,当被子可惜了。” 到底是靠着后山,一眼看见是個什么东西,這雪兔,浑身毛色雪白,很是漂亮,可就是难逮的很,谁家裡头给闺女儿弄個雪兔毛做衣裳领子做嫁妆,可是叫人羡慕的很。 說完,又指着两只狐狸,接着道: “這個做皮子的手艺,我倒是会,沈兄弟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把這些都给弄好了,你看成不成?” 当然沒有不好的。 沈敬重真是不会干這個,原先還想着拿银子請人做好了,不想竟還有意外收获,不由得,看着曹大壮得目光更加和善了些,笑着拍了拍曹大壮得肩膀,笑的那叫一個和气, “成啊,交给你了,大壮。” “哎,你就放心吧。” 被人信任的感觉那叫一個舒坦,曹大壮有心干事儿,见此更是笑得一脸爽快。 看着曹大壮忙活,沈敬重也不乐意站在那儿碍事儿,转身进了屋子,一抬头就看见沉香呲着牙哼笑, “哼哼,见着人家有用,立马改口,叫的那叫一個亲近哟!” 沈敬重面不改色的从沉香身边儿走過,接過圆儿手中的小木碗,拿着小木勺一勺喂儿子,一勺喂闺女儿,那叫一個细心耐心哟! 沒人理会,這戏就唱不下去了,沉香又是哼哼两声,拿過另一個小木碗,揽過闺女儿专心喂起来,還不忘跟沈敬重轻描淡写的說了句,“别让人亏了。” 沈敬重漫不经心的应道:“知道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频繁的上山下山,拉回来的野物一股脑的交给曹大壮处置。 要說這曹大壮也是個能成事儿的,他心裡自有本账儿,沈家的事儿,他在沈家干了什么,不论谁问那都一個字不露,就是媳妇儿儿春花儿跟他打听,他也只是摇头,问的多了就急的瞪眼骂人,骂了几次,春花儿也是不敢问了,更不用說是旁人啦! 八十天的日子实则沒多长,到了最后一天,沈敬重叫出要回家的曹大壮,把半只狍子丢到曹大壮肩膀上,淡淡的說道: “過年时候,给家裡添個菜。” 說罢,不管曹大壮急急忙忙的往回送,只挥手关门,“好走,不送。” 說罢,转身就走,再不管后头如何叫喊呼唤。 本来是想给一只的,看后来想了想,到底不妥当,村裡人都瞄着她们呢,给的多了,反而不好,索性也就是個意思,就這么着罢! 三個月的時間,雪越下越大,等到過年时候,出门那雪都快到膝盖了,若是不扫屋顶,怕是得把屋子给压塌喽! 幸好,沈武两家倒是沒有這样的顾虑,早先修房子时候,早将這一点儿考虑了进去。 沉香穿着厚厚的棉衣,站在院子裡,仰头看着屋顶,插着腰,洋洋得意,十分敬佩当初自個儿的先见之明, “哎哟,哎呦,怎么能這么聪明?怎么就這么聪明呢?啧啧,真是沒法子呀!哈哈——” 圆儿疑惑的从她身边儿经過,顺嘴问了句,“姐姐,您說谁呀?” 沉香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往自個脸前一指,鼻孔朝天,“我!” 圆儿:…… ”哦!“ 說罢,垂着脑袋過去了。 沉香瘪嘴:……這是哪個意思?哪個意思?哪個——? “喂,你哦個什么劲儿,哦是什么意思?說明白点儿。” 沈敬重看了会儿,不禁失笑,拉着沉香往屋裡回,实在不好這么丢人啦, ”她能有什么意思?沒什么意思,不過是你问一句,她答一句,随口应得话,不值当你气一回。“ 他也难啊!总不好說人家沒夸沉香,人家都不对吧! 這种沒什么道理的话,他实在說不出口! 再者,他的小女人這么個样子,傻了三四天了,每天都這么来一回,他也实在是够了。 有人泼泼冷水,其实挺好的! 可越是实话越不能這么說呀,沈敬重费劲巴拉的哄着闹脾气的小女人, “你不是說想养狗么?我到县上打听了,跟人家订好了,這两天就去取回来,咱们就在前头屋裡给狗搭窝,你看好不好?” 沉香噘着嘴,眼珠子转了转,倒是回了话, “好吧!”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家裡几人都闲下来,倒也沒什么大事儿,可到小年夜那日,看着家裡来的這俩不速之客,沉香僵硬着嘴角,怎么也弯不了。 沈敬重往日军中的袍泽前来拜访,同沈敬重叙旧,沉香作为当家的女人自是该准备一桌席面的。 ——来看望沈敬重的青年叫陈凌,是往日沈敬重麾下校尉,既得這时還能来看望沈敬重,沉香不得不道一句有心了。 可問題是,問題是,你来就来吧,你带着你妹子作甚?带着妹子就罢了,你妹子眼珠子都不转的盯着我男人作甚? 好吧,你看就看了,還时不时的扭头朝着我翻白眼儿作甚?哎哟哟……你以为你眼裡鄙视的目光我瞅不见不是? 真是,真是……忒放肆啦! 沉香笑眯眯的,却是眉眼阴沉的盯着這位名叫陈水灵,而却是长得很是水灵的一张英武打扮的女子,心裡头那股子闷气加酸气,一阵高過一阵,冲的她嘴裡都是一股子酸味儿。 偏打着帮忙的名义实则看笑话的云氏,手裡有一茬儿沒一茬儿摘着菜,一边儿饶有兴致的冲着沉香,笑道: “這位陈姑娘,真真是人如其名,长得可真是水灵,沉香啊,你說是不是?” 一副看笑话儿的嘴脸,半点儿遮掩的意思都沒有。眼神很是险恶。 沉香抡着菜刀,“咚”的一声闷响,砍在案板上,神情阴沉。 别人毫不掩饰的觊觎自個儿男人,偏自己還得巴巴的给人做饭,這种感脚真是憋屈啊有木有! 往外头看了眼,转头冲着云氏,皮笑肉不笑,道: “嫂子看着好,那就是好呗。” 看着好,你给自個儿男人带回去呗! 话裡意思真是再明白不過,云氏脸上笑意一僵,随即嬉笑如常,拜這死丫头所赐,她的脸皮也算是练出来了,云氏暗暗腹诽一通近墨者赤的学了沉香的厚脸皮,面上仍是笑的温和, “看弟妹說的,我看着好,也得看人家觉不觉得好,兴许陈姑娘只能看见淳风的好,再顾不得旁人呢!” 她又不是瞎的,這种事儿她们這些人谁沒碰见過,一個眼神儿就心知肚明的事儿,更何况這位陈姑娘眼神灼热,再看不明白的才是傻子呢! 陈水灵显见是一心巴望着沈敬重,瞧着模样儿,也是打算来個贫贱相依呢! 左右着急的不是她。 云氏笑的温柔又和气。 沉香深吸口气儿,慢慢的吐出来,冲着云氏扯了扯面皮,转儿低着脑袋,眯着眼憋着气菜刀挥的声声作响,把案板当成沈敬重的脸,我剁剁剁剁剁—— 云氏冷不丁听了声响,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张着嘴,心裡恨得不行,這死丫头,震得她耳膜生疼。 晚上做好了饭,端上桌,武华云氏也一块在家裡用饭。 见着满桌子的菜,一股子香儿带着酸味儿直冲鼻子裡,武华带着温润的笑意,满桌子的扫了一圈,最后戏谑的瞥了眼沈敬重,悠然收回目光。 家裡打翻了醋瓶子,淳风可是有的說了! 沈敬重看着一桌子的饭菜,眼中笑意盎然,无奈的瞥了沉香,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儿,心裡头好笑,又觉得好似一股子蜜糖一般,甜儿进了心裡。 陈凌眼中闪過疑惑,却并沒有多话,只当是沈家人偏好口味儿如此。 只是陈水灵却是满心的不满,她早听兄长說了不知多少回沈国公,今日一见当真是一表人才,英武非凡,她心裡跳的厉害,如今看着一身温柔性子的沉香,只觉得她小家子气的很,一点儿配不上国公爷,脑中更是想起兄长說起過国公爷的喜好,不由不满的开口,直冲着沉香,道: “怎么都是酸的呀?国公爷口味儿重,喜食辣,這你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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