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呼——痛快 作者:未知 夜色深深,屋中烛火跳动。 沈敬重脱了外衫,拍了拍趴在炕上的沉香,笑着道: “发什么呆?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不然,明一早儿的,贝儿醒了哭出声,睡都甭想睡了。” 他闺女儿大嗓门,那可是個大杀器,除了儿子,沒人不怕的。 沉香懒懒的翻了個個儿,眼角上挑,幽幽的望着沈敬重,长长的叹了口气,直到男人上了炕,将她揽在怀裡。 沉香撑着下巴,欲言又止,良久,长长的叹了口气,幽幽的开口,道: “跟你說件事儿。” “嗯?”沈敬重给沉香掖好被角,应道。 沉香直直的盯着沈敬重的侧脸,细心的观察着男人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口中缓缓吐出字来,道: “刚才染氏跟我說,太……孔氏,她,她嫁人了。” 沈敬重手撑在脑后,闻言缓缓睁开眼,望着沉香,忽的轻笑一声, “你這是什么表情?嫁就嫁了,我同她已经合离,两不相干,她如今如何,与我何干,咱们在這儿相距京城几千裡,她往后如何,再沾惹不到咱们。” 沉香却是表情不变,自顾自的說着自己得知的消息, “染氏說她嫁了個读书人。“ 沈敬重抚着沉香的脸儿,微微勾了勾唇。 孔氏一向喜歡读书人,如今可算是如意啦! “那人是個寒门出身,考上了进士的。” 沈敬重:……好白菜让给拱了——可惜! “听說那人年纪比孔氏小,得有□□岁。” 沈敬重挑眉:……吃的倒是鲜嫩,孔氏也下得了口! 不過,看着怀中仍是小姑娘一般模样儿的小女人,沈敬重随即便把孔氏等人抛之脑后。 左右他跟大儿详谈過,孔氏如何,实在干擾不得他们父子的情谊,如今,他有妻有子,還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本来也只是无关紧要罢了! “睡吧!” 仿若抱着孩子一般,沈敬重拍着沉香的背,轻声說着,语气裡有着一股子诱哄的味道。 沉香脸上一下子就红了,小小得哼了声,沉香抱脑袋埋在男人的肩窝裡,沒看见男人变脸,显出在意来,她心裡既开心又伤感。 伤感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从沒看得上武将出身的他。开心的却是,孔……那女人有眼无珠,倒是便宜了她。 想到這儿,沉香紧了紧攀在男人脖颈上的手臂,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這样啊,从今以后,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啦!不是作为主子,而是她的男人。 她的! 现在是她的,至于往后——她一定会让這個男人只是她的! 沉香缓缓闭住眼,眉眼间的依赖倾斜而出。 重来一世,此时此刻,她心中欢喜满的快要溢出来! #################################################### 染氏给了人情,再见沉香自然多了几分亲近。 颇觉得俩人情分渐深,往沈家来的越发勤快。 只是可惜,沉香跟染侧妃半点儿默契沒有,至于人情什么的,染侧妃真是想太多,沉香摊手表示,我又沒问你,你自個儿上赶着說的,這能赖哪個? 我又沒有很想听,用她家男人的话說,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啦! 有本事你自己把话收回去啊! 又沒谁拦着你! 事实证明,热脸贴冷屁股,是熬不了多久的,尤其对于一個养尊处优惯了的女人,特别還是個喜好施恩的女人! 沉香应付了几回,染氏清清楚楚的见识了什么是就是毫不掩饰的敷衍,想要指着沉香狠狠斥一句, “忘恩负义!” 可看着沉香身边儿的男人,染氏很是憋屈的又把到了嘴边儿的话咽了回去。 初来乍到的,就是這点儿不好,地头儿不熟,连发個脾气什么的都不敢随心所欲。 斜眼瞪了沉香一回,染氏冷冷的哼了声,甩着帕子,昂然离去。 不识抬举的女人,真是浪费了她一番功夫! 看着臃肿的身影,晃来晃去,就是显不出袅袅娜娜来,沉香一脸严肃的教着圆儿,指点,道: “看到沒有,什么柳腰身段?套上厚棉袄都是白搭,上下跟水桶似的,明白的知道她是扭腰微摆,不明白的還以为她腰不好得咧着,就乐意扭着屁股玩儿呢!” “噗嗤!”圆儿捂嘴,抖着肩膀,垂着脑袋,笑的不能自已。 沉香戳戳圆儿,另只手倒了杯热茶,悠悠的抿着。 “笑就笑,捂什么嘴呀!你這不成呀,還是历练的不够啊!你瞧瞧人家,人家那心性,那历练,那脸皮——看看人家怎么就能那么理直气壮,不過是非拉着我說了些无关之人的闲事儿,看人家的表情,那眼神儿,脸上就差明晃晃写着‘我是你祖宗’的嘴脸,天天摆着一张分毫不差的笑脸儿,就能這么厚着脸皮要人情来了……你看看,人家就怎么能把脸皮练到這份儿上,你得多看看,多学学……当然了,咱们不学她這自以为是臭不要脸,還非要端着让人跪舔的嘴脸,可人家這份心性,你多看看啊,啧啧,多看看……” 随着沉香的话音起起落落,圆儿肩膀越发抖的不成样子,一张圆脸儿红彤彤的,眼角蹦出眼泪——笑的忍不住啊! “這是怎么了?圆儿乐成這样?有什么好事儿不成?” 看着一只脚跨进门内的云氏,沉香正是不满呢,這会子怎么也憋不住了,這一個挨一個的,一個前脚走,另一個后脚来替换,這是干嘛呢? 踩着沈家门玩儿呢! 欠你滴! 沉香皮笑肉不笑,“沒什么好事儿,怎么?嫂子,你妹妹刚回去,你這又来了,是有什么事儿?” 你妹的,真是片刻都不让人消停! 伺候同一個男人,跟自己抢夺宠爱的女人姐姐妹妹叫着,就跟吞了苍蝇似的,真是让人恶心的不得了。 云氏被噎的一愣,随即反应過来,饶有兴趣的看着沉香,笑道: “她惹着你啦?” 這個她除了染氏沒有旁人啦! 沉香僵硬的弯了弯嘴角,脸上是云氏看的清清楚楚的不耐烦, “你嫂子真是個聪明的,连這個都看得出来,真不愧是染氏的姐姐。”对自家妹妹了解那叫一個深啊! 云氏让接二连三的噎了又噎,也有些恼了,“你对着我阴阳怪气的干甚?你不是挺有本事的,惹回去就是了。何必,拿我一個无辜之人出气?” 连她在沉香這儿都沒占到便宜,她就不信這丫头還对付不了個染氏啦? 沉香眼睛都眯缝起来,露出一口小白牙, ”嫂子真会說笑,那是你妹妹呀,嫂子怎么能說是无辜之人呢?“ 一口一個你妹妹,你妹妹的,云氏听得牙酸又肉疼的。 這是成心恶心她呢!還有完沒完啦? 沉香无辜眨眼,就是气你呢,怎么啦? 怎么的?就许你家事多儿烦人,還不许我回敬呀! 真以为你家是州官呢?现下,咱都是平民好吧?一样样的,沒差滴! 云氏拍了拍胸口,一屁股坐下,索性直截了当的道: “你少来這套,你心裡不清楚啊,我跟她,嗯,就是染氏,我們俩可不相干,你少拿她恶心我,都是女人,什么亲如姐妹的鬼话,也就骗骗男人罢了。” 沉香笑的颇有深意,“這样啊!”顿了下,好似不在意的道: “說起来嫂子這大妇当的,真是厚道,平日裡家裡忙的团团转,偏還都揽下来,好让染姐姐悠悠闲闲的,每日串门闲聊,嫂子大度,可真叫人佩服。” 說罢,看着云氏熟门熟路的从屋角小柜裡端出盘奶豆腐,自顾的倒了杯热茶,吃的香甜,眼角就忍不住一抽。 旁的不說,只這份脸皮云氏就跟染氏旗鼓相当啊! 云氏才不会让着小小的嘲讽失了冷静,她飞快又不失优雅的吃了大半盘子,這才轻轻抿了口热茶,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悠悠的叹了口气,笑着道: “劳弟妹挂念,我自然不好专美于前,染氏既然来了這儿,想来必是打着同我家爷亲近的念头,须知情分可不是這般容易能赚得的,刚才出门时候,我跟染氏已经交代了,往后家裡的活计儿由她接手,先干三個月把灶台使唤熟练了,往后家事儿分摊也便宜。如此,弟妹该是放心了吧。“ 這话意思是說,染氏往后会非常忙碌,沒空再来沉香跟前惹人烦! 沉香听得眯了眯眼,忽的眼睛一亮,猛然站起身子,”嫂子等我一等。“ 說着,脚步飞快的往门外一趟,再回来时候,一手提着两只雪兔,一手提着两只野鸡——都是活的,不是扑腾翅膀就是扑腾小蹄子,那叫一個欢腾,显见精神儿极好。 云氏脖子猛地往后一仰,一股子动物特有的味道儿冲入鼻尖儿。 沉香两只手伸的直直的,八只眼睛离云氏脸蛋儿不過一臂远近,小豆似的眼睛骇的心口咚咚直跳。 便听沉香嬉笑的声音传入耳中,道: “嫂子家裡添人口,染姐姐一看就是個手脚利索的,跟嫂子一样,嫂子和染姐姐忙碌都是为着武爷,想来,往后這些個杀鸡宰肉的活计儿,不需我和圆儿越俎代庖了罢,毕竟是武爷入口的东西,凭着嫂子和染姐姐对武爷一番心意,往常嫂子不熟悉,我帮着也是有的,如今嫂子样样上手,這点儿子小事儿,嫂子定是手到擒来,再不济,還有染姐姐呢,宰個几回也就熟了,两位都是灵机伶俐人儿,我再是看好不過得。” 眼看着云氏大惊失色,张嘴想說些什么,沉香摇了摇手中的东西,手臂又往前伸了伸,吓得炕上的人又是往后一窜,似是沒看到活泼的鸡毛飘落空中,沉香笑意越发和蔼,诚恳非常的說道: “這几只东西,算是我给染姐姐的见面礼,說来怪不好意思的,迟给了两天,想来染姐姐心思大度应是不会跟我计较的,诺——嫂子拿回去罢,正好练练手,一人两只,分的可是公平的很,谁也不少谁的。” 說着话,手裡动作利索的拿藤绳绑好,一股脑的塞进云氏的手裡,轻轻一拉,云氏不愿不妨,险些一個踉跄,沉香好似送人,其实把人抓在掌心,轻而易举的往门口提過去,口中還不忘道: “现下时辰還早,回去收拾正好赶上晚饭,晚上嫂子一家吃顿团圆饭,武爷有嫂子和染姐姐两位可心人儿妥帖伺候着,可是有福啦——” 到了门口,作势轻轻一推,云氏让力道赶着小跑七八步,眼见快到篱笆门前头了,脸色涨红,皱眉回头。 “嫂子慢走,嫂子回见,嫂子——不送啊!” “啪!” 门关上。 沉香一扭头,撞上瞪大眼睛的圆儿,摊手耸肩,轻呼一口浊气,笑眯眯道: “看来,比起赔笑,我還是喜歡动手,呼——痛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