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了 作者:未知 于老爷带着女儿到西偏院门口,迎面就被眼前的架势唬了一跳。只见两排穿着体面的婆子分排而立,中间拱卫着两個衣着华贵的女子,一坐一立,只這份从容大方的架势,不知道的,還以为這裡是人家的地盘呢!、】 反客为主也就是這么個意思啦! 于老爷满心的不舒坦,却還是迈着步子上前,一旁搀着于老爷的于湘儿眼中满是兴奋,脚下的步子竟叫她走出几分雀跃来。 這,這都是英雄啊好汉啊!敬仰万分啊!干倒芳婆子的都是好人啊嘤嘤嘤! 迎面一個丫头迎上来,不紧不慢的行了一礼,笑的和气,道: “您是于老爷罢,我們家主子恭候多时了,您快請。” 說着,撇开身子,引手作势。 于老爷心口一堵,憋闷的喘不過气儿来,這都是些什么人呢?這一個個的,還“請进?”我自個儿的家裡,還用得着你们請? 你们‘請’的哪门子的‘进’? 于老爷鼻子裡重重呼出几口粗气儿,饶是涵养再好,此时也沒心情做表面功夫,只冷冷的“哼”了一声,宽袖一甩,越過圆儿,大步而去。 于湘儿好奇的望着圆儿,圆儿弯着嘴角,冲着小女孩儿眨了眨眼睛。 于老爷憋着满肚子的闷气,快步到了门前,离着五步时候,停了下来,拱手冷声道: “不知几位有何贵干?于家有何得罪之处,還望几位分說個明白,倘若因我等不是,于某必定给几位一個交代。” 言下之意,若是不能說服于他,說清道明因由,這份狂妄他必要說個明白清楚。 “哼!” 沈苏梅早早的看到人影儿,趁着說话空暇已是把人看了個分明,心中暗骂一声“死人脸”,却是不满的从喉咙裡哼了声出来。 這個我等,等的是哪個?屋裡那個猪头不成? 沉香张了张嘴,還沒来及說些什么,耳旁一听声响入耳,沉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眼风忍不住漂啊漂的,哎呦,怎么觉得牙酸了呢? 只是人家還半弓着身子,這话不能不答,不然显得多无礼啊!额——好吧,虽然打上人家家门也說不上礼貌,可是—— 沉香笑的客套非常,缓缓說道: “于大人有礼了,今儿這——咳,纯属是事出有因,若不是叫人欺负到头上,忍无可忍,咱们断不会如此行事。” 所以,一切都是你家不省心的姨娘逼得呀,知道么你! 于大人当然不知,不過脑海中隐隐约约有些琢磨猜想,站直了身子,眼神微微向下,并不直视,只淡淡道: “所为何因?還請您說個明白。” 沉香抬眼瞥了沈苏梅一眼,见她只顾忙着打量于大人,随即若有所思的——晃神儿,只得自個儿默默的拍了拍肚子,冲着圆儿示意,笑道: “那是当然,這一句两句的說不清楚,我這儿有些东西,您看了就明白啦。” 于老爷拧着眉头,接過薄薄的几张纸,半眯着眼睛,飞快了看了一遍,脸上的表情越累越沉,黑的不能再黑—— 心烦意乱的把口供往边上儿一扔,于湘儿眼疾手快的接過来,屏着呼吸一目十行的看完,抬起头时候,眼睛亮的险些闪瞎旁人的眼睛,望着西偏院裡头的目光,满是钦佩—— 芳婆子可真行,真是作的一手好死啊! 于老爷虽不愿相信,可脑中理智却是提醒自個儿,喜贵所言怕是千真万确,再者,退一万步来說—— 沈国公也沒必要惹得满身腥,无事生非。 忽的心中一动,于老爷眼角好似不经意的一瞥,清风吹动衣衫,那飞扬的蝴蝶好似要飞出裙摆似的,看的于老爷不禁一怔。 毕竟,发生這样的事儿,对于沈家那位姑奶奶,可是毫无益处。 所以+—— 西偏院裡踉踉跄跄跑出個人来,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却是直直冲着于老爷身上扑去,尖利的嗓音,嚎啕传来, “救命,救命啊,老爷!她们……他要打死妾啊,若不是妾命大,此时,此时便见不到老爷了啊……老爷替妾做主,安安分分的待在家裡,竟叫人一声不吭的打上门……欺负咱们于家无人啊,老爷!……老爷的脸面……她——全不把老爷放在眼裡啊……” 沉香眯着眼,看着芳姨娘唱念做打,虽說痛哭,却是吐出的话字字清楚,這意思——啧啧,竟是不死心,還打着挑拨的注意呢! 看来,還是打的轻啊,涨不了记性! 同沈苏梅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俱都露出一样的含义来。 沈苏梅轻轻拍了拍沉香的肩膀,表示自個儿要亲自出马,眼帘往上一瞥,唇角勾出一丝嘲讽的弧度,看着死命抱着男人大腿哭闹的芳姨娘,随即眼神稍稍上移,淡淡开口,道: “于大人若是不信纸张所写,那個名叫喜贵的小厮,咱们也给于家送来了,前因后果已明了,于大人是個明白事理的,倒是该给個交代罢。”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竟還搂搂抱抱,可真不是個东西。 沈姑奶奶目光所到之处,好似特意屏蔽了于大人往后抽腿的架势,以及紧紧皱着的眉眼。 清亮嗓音听得于大人心裡头一惊,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竟是直直的对上对方的视线,两人都是一怔,随即于大人赶忙撇开视线,再开口时候声音清清的道: “不用问了,我信……两位尽管放心,于某必会给沈家個满意的交代。“ 不交代也不行啦,沒见人都打成這样了么?芳姨娘因着往日习惯,仰着脖子送個秋波来着,可看在于大人眼裡,却是一张猪头弯着唇角诡异的很,直叫于大人身子一抖,猛然挣脱开来,后退一步,冲着前头那人拱手赔礼。 還有什么說的?后宅的女人不安分,也是于家的人,是于家的人,他這一家之主就得兜着,心裡不气? 那不可能,于老爷气的胸口一阵疼過一阵,闷得生疼,丢人现眼啊—— 可有什么法子?叫人找上家裡,挨打?這能怪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手伸得太长,惹到不该惹得人,现世报啊! 于老爷微微闭上眼睛,心中已有决断,原是看在一双儿女份上儿,对芳姨娘多几分宽容,不想竟养大了她的胃口,连着胆子也大的出奇——不,也不是,原本芳姨娘也是個胆大包天的,不過他不曾知晓罢了。 沉香一直暗搓搓的瞧着沈苏梅脸色,心中越发觉得有戏,清了清嗓子,正要說些什么,嘴半张着却突然顿住,眼睛睁的溜圆,望着远处大步而来的高大身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愣愣的抬手拽了拽身边儿人的裙摆,沒动静——又拽了拽,沈苏梅不经意的垂下眼, “怎么了你……” 话到一半儿,浑身一僵,再沒了声响。脚下却是悄悄往沉香身后挪动,垂着脑袋,嘴唇看似未动,却有低微声响传进沉香耳中, “小嫂子,你可得顶住啊,全靠你啦!” 天可怜见儿,沈姑奶奶可是不敢同国公爷对上哦! 被当了挡箭牌的沉香眼角抽個不停,下意识的想起身躲开,身子发沉不能动作,心头纠结半响,终是在人走到跟前时候,咧着嘴冲着沈敬重憨憨傻笑。 不然還能怎么着,国公爷显见是知晓原由,来给秦侧妃和妹子收尾来了。 沉香心虚的慌,身后還顶着姑奶奶压根儿躲不住的身形,两不,应该是四個人儿啊,不迎上不行啊! 于大人见先前雄赳赳气昂昂的两人,突然泄了气,心头本是疑惑,正想着說些什么,身边儿女儿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看着闺女儿挤眉弄眼的使眼色儿,于大人顺着视线瞧過去,瞬间便是一凛,急行了两步,赶忙行礼,心中却是暗道:怎的把這活阎王给招来了? 沈敬重脸色委实不怎么好看,可好在這位平日多半阴着個脸,便是有些什么,旁人也瞧不出来,两人寒暄几句,转過头来眯着眼觑着低着脑袋装鹌鹑的两人,眼睛撇到自家妹子撩起来的衣袖,发皱的裙摆,眼角余光瞥了眼趴跪地上状似泼妇的女人,脸颊不动声色的抽了抽。 這模样儿,他敢拿项上人头保证,准是自家妹子的杰作。想着,眼睛忍不住往椅子上肚子挺得老高的小女人望去,又看了满眼的傻笑,无语的移开目光,不禁暗自腹诽——得亏是怀了身子,不然今儿不知闹到何种地步? 狠狠地瞪了眼越发无法无天的两個家伙,沈敬重眼不见为净的先送了两人回家,自個儿却是拉着于老爷好一番畅谈。 不谈不成啊!如今還指着于大人大肚能容,不然,沈家女人名声可是要传遍京城了。 于老爷瞧着沈国公难得恳切的面孔,面部表情严重失控,這——绕了半天,合着那俩姑奶奶满满的都是不得已,错的還是于家,還“柔弱”女子? 呵呵,好吧!瞥着沈国公一脸笑意摩挲着佩剑,威胁之意简直溢于言表,于大人也是服了。 眼见于大人很是识相,沈国公满意的颔首,眯着眼打量過去,越看越是满意。 原瞧着于家有意,他细细思量過后,又暗自观察于大人许久,觉得這人圆滑不失磊落,行事颇有章法,這才暗暗点头。 只是苏梅到底受了委屈,沈敬重越发谨慎,虽想着叫妹子有個好归宿,却不得不慎重又慎重。 于家后院简单,一子一女品行俱都不错,唯一叫他迟疑的芳姨娘如今自個儿作的一手好死,如今也算是再无障碍。 话說长兄为父,沈国公拿出看妹婿的眼光,挑剔的琢磨许久,直看的于老爷满头大恨,险些坐不住,這才缓缓露出個笑意,缓缓道: “也是赶巧,如今正有一桩好事,且看于大人心意如何?” 俗话說,好货趁早挑,挑妹婿也是這么回事儿啊,为着自家妹子,国公爷也是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