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天剛矇矇亮，江柔已經揉着惺忪的睡眼，從牀上坐起，拉開窗簾讓光照進來。
時間還早，意識到某人可能還沒醒。她準備簡單梳洗之後就去做早餐。在鏡子面前刷牙的時候，不經意瞥見鏡中那個滿嘴泡泡的人兒，喜色一絲一毫都藏不住。
江柔哀嘆一聲，自己就這麼妥協了？真沒原則呢。
走出房間，江柔才聽見廚房裏傳來的刺啦刺啦的聲音，食物的香氣縈繞在鼻翼，讓人覺得很安心。
江柔趿着拖鞋湊到廚房裏，看見顧隨聲正在竈臺前煎雞蛋。背對着她，以至於只能欣賞他的背影。身上穿的是昨天送來的休閒裝，外面還套了一個家用小圍裙。
“咳咳，起來這麼早就享受不到我做的早餐咯！”江柔出聲。
對面的男人一動不動，手裏晃鍋的動作不停，只低聲催促道:“要做好了，先去洗手等上桌。”
江柔老臉一紅，很久沒人這樣管過她了。
洗完手出來，美味又豐盛的早餐果然已經呈現在餐桌之上。顧隨聲正在給大毛的食盆裏放喫的，同時水壺的水也已經裝好。
江柔拉開椅子坐好，輕聲問:“你怎麼這麼貼心？真的是第一次戀愛？……”
“嗯。以前沒談過。”
江柔歪頭，有點兒不可置信。畢竟他的各方面條件都很出挑，年紀也不算小了，不談女朋友有些奇怪。
顧隨聲剛整過狗，所以必須先迅速洗個手。趁這個空檔，江柔想了很多問題。等到顧隨聲正式在椅子上坐好時，她思考着是否該問。
顧隨聲一邊給吐司抹黃油一邊說:“有什麼想問的可以直接問。有問必答。”擡眼朝江柔微笑了一下，可謂電力十足。
他抹完之後把吐司放在她的盤子裏，“因爲冰箱裏實在沒什麼可以做早餐的東西，只能勉強喫點麪包了。”
江柔輕咳一聲，有點兒尷尬。她最近確實沒有怎麼往家裏囤貨……
“算了，還是我自己坦白。我兩年前回國，以前主修化學。學校學術氣氛很重，研究方面時間很緊，再加上身邊接觸的都是女博士，感覺也沒什麼心思。所以，我真的是第一次談戀愛。”顧隨聲微笑。
“那麼你的學術事業呢？現在在公司這邊還有時間做這個嗎？”
他搖搖頭，眼底閃過一絲落寞。
江柔捏住勺子，這恐怕是他的心結。偶爾抽菸去舒緩的鬱結也是因爲這個嗎？
沒關係，她會陪着他。解鈴還須繫鈴人。江柔暗暗記在心裏，一定要幫他。
她想到他上次提過的未婚妻，聲明“你不是還有未婚妻嗎？我拒絕插足。”
顧隨聲低笑，呆瓜。“看來是我的心意還不夠明顯。我要強調的是我不喜歡她，所以一切都不是問題。”
江柔咬了一口吐司，他這麼說了，她也不想咄咄逼人。既然已經決定在一起，就應該給彼此信任。
前世被程業旻這渣男劈腿，說痛心也不至於，大多是自己的付出被當做玩笑，被肆意踐踏，以及自己給予的信任被當成傻子哄騙的不甘。
江柔默默盯了會兒她的男票，誠懇的說:“我，我有一些你可能理解不了的經歷。”
“重回江家？這個我大概已經猜到。你和你繼母以及那個妹妹關係不好。”顧隨聲肘部撐在桌上，眼底帶笑。
江柔默認，這事她本來就沒有刻意隱藏。不過，顧隨聲這麼淡定的樣子讓她有點喫驚。畢竟她可是膽大包天的踩着顧氏的梯子，最後還要溜走。
“沒關係，人都是我的了。幫女朋友是應該的。”看出心中所想，他慢悠悠的補充。
“噢。”江柔臉又熱起來，喫早飯喫早飯。喫完還得去工作！
到公司的時候，江柔的小紅車發生瞭如下對話。
“快，我已經停好了。現在沒人，你快下車。”
“好。告別吻一個。”
“你別磨磨蹭……唔……”
“走了。”
“誒喂，等等，小A的車進來了，你先別出去。”
“好。”
“噢……我早說了讓你在前面路口下的！”
“小柔，我就這麼見不得光？”調侃的語氣。
“我……”江柔氣惱着，又噗嗤一聲笑了。
此時隱藏在暗處的人手裏架着一臺相機，眼底冒着精光。蹲守這麼久終於有了收穫，嘿嘿。
江柔一到辦公室就被同事的火眼金睛鎖定。一說面露桃色，懷疑戀愛。二說事業順利，趾高氣揚。
對此，江柔認爲保持沉默是最好的辦法。對於眼紅她的人，她無論做多少解釋都得不到理解。而對於親近她的人，她都會一一記下。
戀愛是事實，所以她大方承認。
於是，她接受了衆多單身狗的集體鄙視。同事們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慘不忍睹。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同事們安撫好自己受傷的心後便追問對象情況。這可有點難爲江柔了，她和顧隨聲剛確定關係。目前來看，職位上還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暴露出來影響不好，再加上她也不希望有那麼多人圍觀她的生活。
奈何八卦之力熊熊燃燒，再加上江柔平日裏在公司還是比較好說話的，斟酌之下，江柔打了個太極，說:“他對我挺好的。”
喲喲喲，這酸臭味兒……同事們還想問更多，把風的妹紙咳咳一聲，衆人作鳥獸狀散去。
張笑華一身定製款套裙靚麗而不失韻味兒，她正站在走廊裏，同事們紛紛主動道安，生怕惹到這位脾氣很大的知名設計師。
江柔微笑，不卑不亢，“張經理早上好。”
張笑華點頭，經過江柔的時候輕聲說:“等會兒來一趟辦公室。”
去往辦公室的路上，江柔有一絲緊張。原因是S市初選的提名人選這兩天會在組委會內部確定，像顧氏這類大公司肯定能夠提前摸到消息。
推門而入的時候，張笑華坐在辦公椅上，她擡手請江柔坐下。
“恭喜，作品提名。潛力很大。”言簡意賅，絲毫不拖泥帶水。以至於江柔聽到這話的時候還有些發愣。
張笑華嘴角帶笑，高深莫測。
江柔反應過來之後臉上也露出笑容，過了這一關，後面總不會太差。
張笑華說:“你做的很不錯。我很少誇獎人，所以不要以爲我是客套。”
江柔不忸怩，直接說:“謝謝。”
張笑華站起身，從辦公桌內走出來，在一旁倒了一杯水遞給江柔，說:“此刻我不是以你上司的身份和你說話。而是以小顧的阿姨的身份。”
江柔坐着，而她站着，以一種別樣的口氣，顯得十分鄭重。
江柔也認真起來，聽她繼續說下去。
“今天聽到你們同事間講話了，我想，是和小顧一起吧。”張笑華回到辦公椅坐好，略含深意道。
江柔頭一低，在長輩面前莫名覺得有點兒難爲情。
“咳咳，是的。”由於不知道張笑華接下來會說什麼話，江柔有點兒忐忑。說到感情這方面她就有點兒慫了，前世只談過程業旻一個男友，經驗不算多，更別提應付長輩了。
正逢江柔胡思亂想之際，張笑華緩緩開口:“小顧幾乎是我看着長大的。這孩子從小性格好，聰明懂事。他前些年一直在做自己喜歡的事，可惜現在……”
江柔回想到最開始剛認識的時候微信裏的那張白大褂照片，再結合他現在的情況，心裏有些動容。
他現在做的是他不喜歡的事嗎？那感覺一定很痛苦吧。
“我很高興他現在願意接納別人，也很感謝你願意陪在他的身邊。”
江柔總感覺有後話，果不其然。
張笑華話鋒一轉，說:“你在顧氏呆不長久，你自己也清楚。如果不打算好好走下去就別開這個頭。”
江柔冷笑，“是，我承認一部分。但感情的事，我從來沒當做過交易。我和他兩個人的事，不需要其他人來評判。在你的侄子開始新戀情的第一天這樣背後潑一盆冷水，真的是爲他好嗎？”
張笑華是她工作方面的導師，嚴苛中的訓練讓她很快找回狀態並且似乎有了更高層次的進步。無疑她是感謝她的，以一位學生的身份。
而此刻，正如張笑華開頭時所說的，她此刻是以顧隨聲阿姨的身份在評判他們的感情。她任何一次軟弱都是對這段感情不堅定的體現，所以她豎起渾身的利刺，在他的家人面前搖旗吶喊。
張笑華無奈的嘆口氣，放緩了語氣，說:“江柔，我不是在阻止你們什麼。有些事情我看到了，作爲長輩是不得不說的。”
“如果有一天你覺得自己不能繼續下去，給不了這孩子他想要的，就放手吧。當然，我很希望，不會有那一天。”
江柔閉眼，沒有說話。
晚上兩人約好一起喫飯，結果臨時情況有變。有愛的二人世界被他的幾個朋友破壞的淋漓盡致。
路上江柔漫不經心的問:“張經理是不是你親戚？她自稱阿姨……”
“她是我爸媽的老朋友。她今天跟你說什麼了？”顧隨聲頓住腳步，扳正江柔的身體。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認真端詳。
“她說我們挺配的，不過在公司注意點兒。”江柔矇混過關。
顧隨聲的俊臉湊近，一字一句強調。
“你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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