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程業旻面色逐漸沉下來，冷冽一笑道:“顧總這麼一番盛氣凌人的樣子在小輩面前，不覺得可笑嗎？”
“哦？程公子，我只是告訴你，多行不義必自斃。”話音落下，樓層也已經到了。顧隨聲握住江柔的手走出門去。
“剛剛怎麼都不說話？”顧隨聲低聲問，側頭觀察了一下江柔的表情。
江柔微笑，“男人說話的時候，女人多嘴不是明智之舉。”
顧隨聲探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無奈道:“不好奇嗎？”剛剛他和程業旻幾乎是打着啞謎似的對話，其中暗有所指，也不知道江柔聽明白了沒有。
“好奇啊……但是我更期待驚喜。”江柔亮着眸子。
這個世界的走向因爲全新的她的到來，已經和過去不太一樣了。但是，大體上風向的變動無疑是未發生變化的。
程家的勾當，江家的混亂，都將有結束的一刻。
程業旻背後錯綜複雜的勢力，她相信顧隨聲也瞭解一些。而他先前所說，大概也指的是這一方面。
然而，儘管她清楚一部分。她也不可能表露出來，不然他如果追問起來，她該如何回答呢？如實告知重生一事嗎？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會相信嗎？
S市盛典舉辦在即，公司裏忙忙碌碌，在準備最後定型工作。江柔作爲設計師一員，爲自己的作品親自監督進度。
“化妝師過來補一下妝。”
“這邊服裝用過了可以推到一旁去。”
“小C，定製款樣裝送到沒有？”
張笑華腳踩高跟鞋如女王般穿梭在工作間內，雷厲風行的下達着指令。
自從上一次她私底下對自己說過那一番話之後，她再也沒有任何類似的話題出現。至於是不是顧隨聲跟她說了什麼，她也無從知曉。
“你去試衣間那邊看看準備情況，待會兒在內部來個臨時走秀。看看狀態如何。”張笑華偏頭同江柔說。
“好。”工作上一絲不苟是對工作本身的尊重。江柔點頭表示知道。
然而，進去試衣間之後。她卻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
“這邊怎麼樣了？還有15分鐘，都準備好了嗎？”江柔詢問這邊的負責人。
“袁莉在那兒磨蹭了半天了，到現在還沒有出來。”負責人語氣裏帶了絲煩躁。
“我去看看。”江柔走進拐角，裏面是公共的試衣間。大家都在一起換衣服，對於模特來講，時間就是金錢，並沒有那麼多忸怩之色糾結於身體是否被人看到。更何況，都是女的，倒也沒什麼。
眼睛掃視了一週，沒有袁莉。江柔接過其他正在觀望她的人的眼神，回以微笑。
看來是裏面的隔間了。
江柔往裏面走了一段兒，刺啦一下推開了隔間的門。居然連鎖也沒上……
只見袁莉驚慌失措，用身上的長袍裙試圖遮住身體。然而效果似乎不怎麼好，因爲她身上大片大片的青紫，紅痕，曖昧而又瘋狂。雖然江柔並沒有經歷過這些事，但她沒喫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這很明顯就是……
江柔有幾分尷尬，尷尬之餘，又陡然清醒過來。她低聲問:“誰弄的？”鑑於上次碰見她和程業旻，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袁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還帶了絲哭腔，顯然是有些着急了。
負責人那邊在催:“Rou，袁莉這好了嗎？張經理催的沒辦法了！”
江柔手撐在壁櫃上，語速極快的說:“你冷靜，現在這個樣子你是沒辦法參加今天的工作。我可以幫你跟他們解釋，但你要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沒來得及等她回答，江柔開口:“是不是程業旻？”
“……嗯。”
江柔嘆氣，“這件事情，或者說你常和他聯繫的事情有別人知道嗎？”
“……我不清楚。”
江柔嗖的一下把門關上，沉着聲音大道:“聽着。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記住。不管你們之間現在是什麼情況，從現在起，儘快抽身。不要抱着僥倖的心理，能走就走。”
說完，江柔迅速關上大門。迎面而來的就是張笑華以及負責人，他們臉上有不滿之色。江柔頭皮發麻，卻冷靜的爲袁莉開脫了一陣，稱她身體不舒服無法參加。張笑華也算通情達理，譴責了幾句之後，也沒有過多刁難。
江柔內心沉重極了，以至於坐在場內看秀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江玉那女人和她媽一樣歹毒至極，過去她不止一次見過她用手段逼退程業旻身邊的人。如今袁莉如果儘早抽身，對她自己絕對是有利無害。
她自己坐在會場靠邊的位置，舞臺光線一打，她這一塊就陷入陰影之中。她的手搭在腿上，正在思考程業旻的下一步動作。按理說，先前她冒險拋出的威脅起到了一定的震懾作用，表面上是沒來找過她的麻煩。但和袁莉的來往又不能不讓她有所忌憚……
身旁的位置有人坐下，連帶她的手也被拉過去包裹在溫熱的大掌中。
江柔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捏了捏他的大指甲蓋說:“怎麼有空來看了？原先沒接到通知說大老闆會到場啊。”
兩人都藏在陰影中，旁人很難發現。顧隨聲傾身貼近她的耳畔，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一字一句說:“我特地來看你的。喜歡嗎？”
喜歡啊，是女人都該喜歡的吧。不過江柔嘴上卻不承認，“玩忽職守。”
顧隨聲短促的一笑，憑藉直覺捏了捏她的臉，說:“那怎麼報答我？爲你我犧牲這麼大。”
江柔甩開手，她討厭被捏臉，搞得她好像是個小孩子。
“週末去看電影嗎？”他低聲問。
“還有兩天就是盛典了誒，你一點都不擔心？”江柔拍拍他的胳膊。
顧氏有張笑華坐鎮，拿獎肯定是必須的。但業界的人都知道他們所要角逐的可是最高獎項百桂獎，而面對程江兩家的合作，再加上那邊的頂級設計師，勝負難定。
“放心，你做的很好。週末的電影票我買好了，我們還要去壓馬路，買東西……”他低着聲音慢慢的敘述。
江柔一時間眼眶有些發熱，伸手輕輕抱了他一下，嘟囔道:“你先走吧，等會兒大家看見了有你好受的。”
顧隨聲吻吻她的臉頰，沒說話。之後，便是一晃而去的身影。
江柔轉頭看着T臺上走秀的模特，完美的衣架子，溫順的美，不帶絲毫侵略性的美，讓身上的衣服更加奪目，引人沉醉。
絢麗的燈光打在身上，光彩至極。
原來，這就是舞臺的魅力。
當背景音樂戛然而止的瞬間，全場工作人員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接着，燈光打開，室內恢復光亮。
在場的人神采奕奕，一片喜色。一向冷淡高傲的張笑華此刻眉間也舒緩了不少，看得出來心情不錯。
設計師的靈魂嫁接到了作品之上，超脫無生命的死物。
江柔覺得，這場戰役，必勝無疑。
顧隨聲坐在辦公室內，面上一片冷色。他的手上拿着的是一疊照片，男女間親密的互動，恍若親密的戀人。
助理顫顫巍巍道:“顧總，這個是早上有人寄過來的。地址沒有查到，應該是輾轉了幾家人手纔到我們這裏。”
顧隨聲冷哼了一聲，這種把戲……
助理很方，顧總的表情他看不透啊看不透，他現在知道了顧總的私事，會不會被滅口？他真的好冤枉啊……一切並不是他想知道的！
顧隨聲把這一疊東西塞到抽屜裏，若有所思道:“估計會再打電話來，暫時先按兵不動。”
助理身形一穩，爲表忠心道:“顧總，我保證不多說一個字。我今天什麼也不知道。”
顧隨聲點頭，擺手讓灰溜溜的助理走了。
等門被關上，他才按了按太陽穴，幽幽的說:“我倒是想公開……可惜……”
江柔的情況早在大毛遇害時他就瞭解的差不多了。16歲以前和父母一起生活，16歲那年母親墜樓身亡，孤身出國，不接受家裏一分錢。再之後江家入駐新的主母，還帶着一個比江柔小一歲的妹妹進門。進門後，也就是江勉鴻對外承認的女兒，江玉。
曾經的糟糠之妻，曾經的膝下女彷彿一場鬧劇，杳無音信。
她現在想回去，以合適而又體面的身份。那麼，現在如果爆出這樣的事，不管實情如何，大衆輿論走向必然對她不利。
而這直接的後果就是會影響她在盛典上的取得的成績。
所以，他必須忍。忍到時機合適的那一天。
某雜誌社，頭戴鴨舌帽的狗仔嘴裏叼着煙，耳朵上夾着電話。
“誒喲，我不就是想多撈一筆唄！雖然您也是老客戶了，但是您總叫我壓着不放怎麼行？我們雜誌社這麼多張嘴也是要喫飯的啊……”
“嗯……就只放了幾張照片。我這兒還有錄像，後面我會繼續跟進。”
“誒，好……嗯……數目到了就好說嘛。大小姐您深謀遠慮，我們哪兒懂喲……”
“……嗯嗯嗯……成……先收手，那您得替我掩護着點兒啊！畢竟對方也不是好惹的主兒。”
“好好好，下次約。”
鴨舌帽掛了電話，嘴裏嘴裏哼起歌兒來。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