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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挺平靜呀，是吧。”江柔嘆口氣，自己窩在心裏好久的事情說出來好像也沒怎麼驚到他。不過轉念一想，如果她告訴顧隨聲她重生的經歷，應該會是不可置信的吧。
江柔這邊思緒百轉千回，暗自yy了許多場景，絲毫不覺自己的手被拉住。
“柔柔，你這樣不專心，我很受傷。”語氣有委屈的意味，但清亮的眸子裏卻閃着戲謔的笑意。
“……”她真的不想回話。真的。
“不行，我需要補償。”顧隨聲話音剛落，溫熱便突的撲上來，沒有狂風暴雨，只有溫柔輾轉，輕柔攆磨，沒有曖昧的□□的吻更多的是體貼的安慰。
分開之際，江柔雙眼有些迷濛，幾乎溺斃在這溫柔裏。
他嘆氣，大手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
綠植環繞的森林系餐廳，主打各種綠色植物。環境清雅幽靜，暖色燈光與綠意交織，溫暖素淨。
木質桌椅，桌面上放着一盆羅漢松。兩面對座的卡座上懸着吊蘭，臨窗的花束散發柔和的清香。
江柔坐在位置上，對面是許久未見的人。
面容依稀可見青年時期英俊的風采，眉宇之間卻有藏不住的倦色。眸子裏似乎沉澱了許多，少了幾分過去的焦灼與盛氣，多了幽深與沉靜。
江勉鴻招手示意後面的保鏢離開，哐噹一聲，房間裏只剩下了父女兩人。
靜默片刻，相對無言。
“爸——”
“小柔——”
兩人同時開口的聲音重疊，呆滯一下之後江柔忍不住勾起脣角。目光回到江父身上的時候，竟也見到這位平日裏不苟言笑的男人露出絲笑意。亦或是欣慰，亦或是驚喜。
江柔記得過去她離家之後便不怎麼叫他了，他每年都會找她，在背後默默地幫助她，可惜的是，當時的她年少氣盛，自以爲拒絕是最好的結局。前世看到他被吳少梅迫害至死，家族企業活活架空。現在的她，絕對不能坐視不理，同時也該珍惜當下。
“爸，我想，你主動找我的話，應該是已經知道我的打算了。”江柔整理好複雜的心情主動開口，發現這一步並不像她原先想象的那麼難。
江勉鴻眉頭微皺，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說:“小柔啊，你能回來我真的很高興，我知道，你……可能還是不會原諒我過去的事。你媽媽去了以後，我一直挺愧疚，都是我的錯。只是……物是人非……”話到末尾，莫名有些傷感。
猛然間才發現自己真的好久沒有和他好好聊過，孤身前行，現在回想起來像一場可笑的鬧劇。不過還好，一切都過去了。
“我知道的。爸……我說回來是真的，家裏的情況我大概清楚，那兩個人你真的沒必要再縱容下去。”江柔說這些話的時候其實是有提前考慮的，她爸爸是一個挺精明的商人，絕對不會完全被吳少梅和江玉兩人矇蔽。而她，所需要做的就是提供證據，推波助瀾，拿下大權，一擊扳倒。
江勉鴻依舊清亮銳利的眼睛一閃，落在江柔身上的目光裏有了無奈的意味。
眼前這個沉靜的女孩兒，不再是那個還有些任性的小姑娘了啊。
“小柔，小玉她畢竟是你的妹妹，你吳姨這些年常常跟我講她也對不起你媽媽，既然回來，一家人還是得好好相處。”江勉鴻明白自己這個大女兒一直無法接受她們，認爲她母親的死跟他們脫不了關係。他盡力緩和着語氣，試圖說服江柔。
江柔內心冷哼，垂在桌下的手握成拳頭，心裏怎麼會不氣？但其實也還算能接受，過去的她也知道在這個時候江勉鴻還被那對母女矇在鼓裏，等到他真正發現的時候，爲時已晚。
“好。”江柔佩服自己現在面上還是浮着笑意，話已經說出來了，不管如何，依據她對他的瞭解，江勉鴻在今天之後一定會有所留心。
公司裏層出不窮的問題一定會有脈絡，抽絲剝繭，直搗巢穴。
“過兩天我們江氏年度酒會，咱們在家裏辦一個，給小柔接風洗塵。”江勉鴻笑聲朗朗，心情上揚。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江柔端起茶杯嘬了一口，嘴角上揚，看着面前已經不再年輕的父親，斟酌着說:“爸，還好我們都在。”
江柔強壓下心中驀然生起的酸澀，慢悠悠的吐出這麼一句話。江勉鴻一愣，隨即笑了。
“小柔你在盛典上的表現非常好，回江氏幫忙一定如虎添翼。能來，爸爸也很欣慰。”江勉鴻語氣裏帶了掩飾不住的喜氣，讓這本來略微沉重的氣氛變得輕鬆許多。
江柔腦子裏某根絃動了一下，已經到了這個問題了麼？她勢必是要離開顧氏回到江氏，可她……怎麼跟顧隨聲說的出口。
把別人當跳板的事不怎麼光彩，雖然當初進來的時候雙方也算是暗地裏達成了這個協議。可……如今關係不同了啊……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特別惡劣的人，他會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他會不會討厭這樣的她？
一連串的問題刷的一下全冒出來，以至於在江父喊了好幾聲“小柔”她纔回過神來。
“對不起……”聽別人講話時走神很不禮貌，這是她媽媽自小教她的道理。今天因爲顧隨聲失態，她既無奈又甜蜜。
“小柔啊，你是不是在和顧家那個小子談對象？我，我不是監視你。我擔心你一個人不安全，所以……”江勉鴻後面的解釋不是他一向強硬的作風，這患得患失的模樣讓江柔有些喉頭髮緊。
家人已經不再年輕，而她，也已經不是孩童。過去的她，把自己的長輩逼到這一地步，究竟是因爲他對她和母親的愧疚，還是因爲愛？一切不得而知。
“是。我和他的事情我自己把握，爸你別管。”江柔不知道江父是如何考慮他倆的關係，按理說兩家是對立的公司，問題有點棘手。
江勉鴻笑的眼角紋都凸顯了，嘆氣:“不管不管……對你好都成。公司的問題不是障礙……宿敵也有變親家的機會喲，唉……果然是世道變了啊，真的是人老了。”他擡手摸了摸頭髮，笑着晃了晃頭。
江柔手一頓，也不知這話的真實性有多少。這個念頭閃過的時候，她又唾棄自己，其實還是防備心很重吧。
短暫的用餐之後，江勉鴻提出要送她回去，江柔想到等會兒要和顧隨聲見面的事，還是推脫了。
兩人的見面雖有生疏，但氣氛卻還算融洽。末了江勉鴻提起讓她回去的事，江柔點點頭，表示自己儘快處理好。
江勉鴻擡手拍了拍她的肩，矮身鑽進了車內。
一輛熟悉的黑色車在她面前停下，江柔從遮陰的樹下走出來，顧隨身下車拎過她手裏手裏的手提包，溫聲說:“怎麼不去附近咖啡館等着，這兒挺曬。”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還有些被太陽炙烤的燙。
江柔心裏暖暖的，嘴上卻說:“沒事兒，就等了一會兒啊。”
上車之後她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我剛剛和我爸見面了，有點兒尷尬，又有點兒複雜。”
“嗯？肯自己說了？”顧隨聲打着方向盤，嘴角上揚的弧度外露了他的好情緒。
江柔開口的時候是有幾分忐忑的，聽了他氣定神閒的回答，心上的石頭也落了下來。
“……嗯。”江柔不自在的哼哼。
“我吧，這件事的後續，還得跟你說，你……”會不會生氣啊，江柔末尾的話被她活生生掐住。
她自己也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好，用得着問了。
心情忽然就有些低落，像做了一個過山車似的，從上往下。
“我知道。你想做的，都去做吧。”篤定的語氣，像是有無盡的力量。
江柔心頭一跳，只覺得砰砰作響，像是要跳出胸腔。
“我是說我可能要離開顧氏，回去江氏啊……”顧隨聲坦蕩蕩的態度讓她也無所顧忌了，兩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正巧碰到十字街口的紅燈，顧隨聲剎車停下，在這空隙中，他偏頭鎖住江柔，輕聲說:“你都是我的了，還怕你不回來嗎？”
一萬點暴擊！
本來江柔已經沒話講了，誰知這人還不放過她，繼續補充一句，“你是個好姑娘，我一直相信，你做有做的理由，你不做也有你的考慮。”
這樣的相信多難得可貴，江柔渾身都被暖意包圍，一直甜到心底。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現在已經平靜下來。
這樣真好。
“過兩天江氏那邊有一個酒會，我可能要去。”江柔把安排告訴他。
綠燈變換，車流行進。顧隨聲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本來以爲還得有幾天，結果這麼快。”
“……嗯。”她回去之後還有一場大戰，想想就覺得心累。
“沒事，我替你辦好手續。這兩天先別去公司了，先好好準備一下。嗯？”
江柔點頭，工作交接什麼的都被省略了，頗有點走後門的感覺。
“對了，向你二哥說聲謝謝。”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讓江柔有幾分發愣，什麼鬼？他們倆認識？不會吧。
礙於他在開車，她不想讓他多分心。等到兩人抵達目的地，她一個勁兒的問他，他卻絕口不說。
哎呀，她真的是好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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