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漏網之鱼 作者:未知 “小姐,我……”她支吾了几下又欲言又止,双手搅弄着衣摆。 苏芮然瞧见她的样子,心裡反倒比她更加紧张,也在下意识之间紧扯着自己的衣摆,心裡上下打鼓。 气氛一下子变得格外僵持起来,紧张的仿佛周围的空也瞬间凝固了一下,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她紧盯着尹荷的双唇,目不转睛的等着她开口,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渗出。 “奴婢不敢隐瞒,這簪子是……是三爷给奴婢的。” 三爷?苏芮然脑海裡一蒙,或许是因为先前太紧张的缘故,這一下隔了半响才反应過来,是南宫铭宣。顿时松了口气,不管事情如何,好在不是严氏她们。她這才定了定神,问道:“他为何要给你這么贵重的东西?” 尹荷闻言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擅作主张,替小姐收下三爷的东西。” 苏芮然闻言皱眉,却更加听不明白了,追问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事情說清楚。” 尹荷這才道:“其实三爷是想让奴婢奴婢帮忙,让他和小姐见一面,奴婢之所以手下三爷的东西,是奴婢以为小姐属意于三爷,所以才……”尹荷說到此又朝着苏芮然重重的叩了個头,吓得苏芮然连忙去扶她,着急道:“你這是干什么?你的伤才刚好,难不成又想把头给磕破了然后伤上加伤嗎?” 尹荷却不肯起来,摇着头道:“奴婢自作主张本该受罚,奴婢收了东西才开始后悔不已,只求小姐能原谅奴婢。” “你快起来,我并沒有怪你。”苏芮然有些无奈。毕竟也是自己重生之前,表露出太多对南宫铭宣的情义,所以尹荷才会這么自作主张吧,既是如此,自己哪裡還有什么理由怪她呢? 尹荷听她如此說,這才肯起来,還不忘道:“這么說小姐是答应要见三爷了?” 苏芮然闻言眉头微皱,不禁问了一句:“是何时?” 尹荷回答:“三爷請小姐今晚亥时在西边的小树林相见。”尹荷刚一說完,就立刻补充了一句:“不過奴婢也觉得有些不合适,所以小姐若是不去也沒关系,奴婢明日再寻個时辰把东西退還回去。” 然出乎意料的是,苏芮然却摇了摇头。 尹荷见状惊讶不已,难道小姐真的要去见三爷,可是已经這么晚了,孤男寡女在外相见也实在是不适合。若是让什么人发现了,那恐怕传出去又說不清楚了。都是自己不好,一早就应该知道這时辰不合适,却怎么還被猪油蒙了心,收了人家的东西。 她正自责的时候,却听小姐道:“既然三爷好心相送,你又何必再退還回去呢?” “小姐……” “你放心吧,我当然不会這么出去见他的。若是他问起,你就說毕竟男女有别,這么晚了也实在不易相见,若是他真有什么要事,就請他白日裡堂堂正正来此吧,如此也是为了保全他和我的名声。” 尹荷点了点头,但越想越觉得自责,忍不住道:“這件事都是奴婢不好,以后若沒小姐的同意,奴婢再也不会多收谁的东西了。” 苏芮然闻言却是一笑,反道:“那又何妨,若是今后他们再有什么有求于你,或者让你帮忙,你尽管收下他们的东西,当真无妨。” 尹荷闻言吃了一惊,面露不解道:“小姐何出此言?” “尹荷,你要明白一個道理,不是你還会有别人。与其让他们再想办法收买我身边的其他人,我倒宁愿是你,至少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你绝对不会害我。” 尹荷愣了许久,也不知是感动還是什么,眼中有盈盈泪光闪动,但她很快点了点头,肯定回答:“我明白了小姐,請小姐放心就是,若是她们再有什么动静,我一定会第一時間来禀报小姐。” 苏芮然冲着她微微一笑道:“你能明白就好,有你在我也能放心一些,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我還要等王嬷嬷回来。” “是,奴婢先告退。” 尹荷转身而去,很快屋外的奴婢又都进来伺候。 “小姐,要不要先叫晚膳?” 苏芮然摇了摇头,望着窗外,一心只等着王嬷嬷回来。 王嬷嬷這一次去的似乎特别久,她总有一些不放心,而且总有一丝预感,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难道严氏已经开始有动作了嗎?沒想到竟然這么快,可她也不過是今日才被送到偏院啊。 如今不光是严氏,连德王府那边也开始有动静。南宫铭宣虽說和南宫诚不和,但到底都是同属德王一脉,而自己又知道了南宫诚和李贵妃身边的兰溪有染一事,恐怕现在在他们眼中,自己也是一個十分危险的人物。 想到此她不免觉得头疼,不管是南宫铭宣還是南宫诚,甚至是德王,她一個都不能掉以轻心。 而如今两面受敌,严氏和苏嫣然這边也同样不能放過。 又耐着性子等了近半個时辰,王嬷嬷才终于回来了。 苏芮然瞧着她脸微异,一进屋就立刻叫退了其它下人,顿时心下了然,便知自己猜的沒错,定是严氏那边有什么动作,果然很快听王嬷嬷道:“小姐,果然如我們所料,严氏那边已经开始派人行动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细說给我听。”她立刻追问。 王嬷嬷回答:“今日奴婢依照小姐吩咐嘱咐下去,要将严氏身边的那几個粗使丫头随便指個错打发出去,好让严氏身边沒人伺候,只能自己做那些粗使的活。谁知严氏却接着主仆情分与一個叫穗儿的奴婢话别,奴婢当时就觉得蹊跷,特地留意這個穗儿,果然见她从严氏那裡偷偷拿出来一封信。奴婢已经派人跟上去了,她一旦要出城就立刻将她拿下。” 苏芮然闻言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既然是严氏给的信那她定然会好生收着,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王嬷嬷又回答道:“小姐有所不知,那丫头从严氏那裡出来慌慌张张的,一不小心把信给掉出来了,所以奴婢這才瞧见的。” “原来是這样……”苏芮然若有所思,王嬷嬷方才所言的确沒什么不妥的地方,可她却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却也只是直觉,說不清楚。 “小姐不必担心,有我們的人在那丫头绝对是逃不了的。”王嬷嬷信誓旦旦。 苏芮然瞧她如此自信满满,心裡顿时也放心了许多。也对,有王嬷嬷的人在自己還担心什么呢?如此忧思多疑可不是件好事。 “小姐還沒用晚膳吧。”王嬷嬷瞧着空荡荡的桌子,不禁道,“這样可不好,小姐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苏芮然摇了摇头,她哪裡還有什么胃口,因此只道了声:“不必了,我不饿。” 王嬷嬷瞧见她的模样,知她還在为严氏的事担忧,便忍不住宽慰道:“小姐放心吧,奴婢這次以备万全,可是将看守的大部分人都派去了,一定不会让那丫头跑了。” 苏芮然闻言一惊,像是立刻想到什么一样,顿时抬头,惊愕道:“你說什么?” 王嬷嬷被她突然的神情吓了一跳,吞吞吐吐道:“奴婢說,奴婢将看守的人大部分都派了去。” “不好!”苏芮然突然一声惊呼,王嬷嬷却更加弄不明白,但却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额头上冷汗直冒,小心翼翼问道,“小姐,到底怎么了?” “沒時間解释。”苏芮然突然一下子抓住王嬷嬷的衣袖,急不可耐道,“你快去!立刻让追踪穗儿的人回来,我們中计了!” “中……中计。”王嬷嬷愣了一下,但小姐如此着急,也不管自己是否能明白了,立刻按照小姐的吩咐跑了出去。 什么主仆话别,什么刻意掉出信封,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的注意力引到這個穗儿身上。而真正的大鱼,恐怕在调虎离山之后就已经出动了。不過现在把人马召回到底還来不来得及,她也說不准,一切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滴答滴答的更漏声传来,时候也已经不早了。 房中只留了一盏微弱的烛台,火光跳动。 苏芮然坐在榻边,焦急的等待着,如今不知事情已经发展成什么样了,她是如何也睡不着的。 …… “王嬷嬷回来了嗎?” 她问一旁的奴婢。 那奴婢摇了摇头回答:“小姐已经问了许多遍了,时候不早了,小姐還是先歇息吧。” 她并不理会,连摇头的心情都沒有。王嬷嬷已经去了一個半时辰,她不回来,那也就意味着事情還沒有结果。 …… “小姐……” 又過了半個时辰,一旁候着的奴婢還想再劝她歇息,但還不等对方把话說出口,她就立刻打断:“你先下去,我要等嬷嬷回来。” 奴婢无奈,却也只能先行告退。 苏芮然独自一人留在房中,周围的气氛变得格外安静起来, 冷静下来她心想,无论事情发展如何,這么坐以待毙也始终不是個办法。不能怀抱着一丝侥幸,自己现在要想的,是若是沒有拦住那封信的办法。 严氏的儿子即便再如何救母心切,但毕竟是奉皇命镇守边关,也不是能擅离职守的。也就是說,他若是想回来也不是什么轻易的事,需要事先经過皇上的同意才行,只要皇上不答应,那么他要回来也是遥遥无期。 自己在宫中,唯一认得的就只有皇后和李贵妃了。皇后虽然态度并不明确,但关系到自身利益的事還是会尽力阻拦的。若是让她知道此事对李贵妃有利,那么不用自己多說,她也会用尽全力了。 這么一来,事情也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 如此一想,她心裡渐渐有了头绪,也不再如一开始一般焦急慌乱不已。 沒過多久,王嬷嬷终于回来了。 瞧着她一脸低沉的样子,苏芮然也猜到,十有八九是沒有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