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江深/江承 作者:未知 一前一后两辆车的时速都到了一百二,甩了個尾停在了一個山坡下面,激起了一片尘沙。 昌城向着西北行车两個小时,明明沒出地界却已经是荒无人烟。 江深解了安全带,下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朱砂抓住了江深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有什么用。”江深此时远比朱砂镇定,他强行解开了朱砂的安全带抱下来,朱砂在挣扎着,他按住了她,江承已经从车上下来,打开了副驾的门,江深直接把朱砂塞了进去。 朱砂一直在挣扎,“你放开我。” 江深把朱砂按到座位上,他的语气和动作貌似是平静的,“孙伟這個人我很了解,懦弱又无能,他想杀我怎么都杀了,他就是下不去手才抓了想想和天天,他儿子跟想想一样大,只要我上去,遂了他的愿,他不会伤害他们。” 朱砂似乎想說什么。 “你是不是要說为什么我不能送上门被他杀了反而连累想想和天天?朱砂,我是天天的爸爸,我也看着想想长大,我舍弃自己的命也会让他们回来,你就在這裡等着。”江深也十分痛恨自己,他宁可孙伟直接冲他来。 “不是连累孩子,只是你为什么当初不把他赶尽杀绝。”朱砂开了口。 江深忽然笑了一下,朱砂远比他狠戾,却也比他想的柔情。 他们终究在一起這么多年。 江深抬起头,眼睛裡满是血丝,他面对着江承,“看好她,孩子下来就让警察上去。” “你自己注意安全。”江承无法再說更多。 “如果有什么岔子,照顾好他们。”江深的语气已经像是诀别。 事到临头,他只能把一切托付给江承。 江承对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不希望是以江深之死作为告终,“带想想和天天回来。” 江深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向着山顶而去。 山顶只有一间屋子,四处空旷,背山贴路,可防守可逃逸,是一处绑架的好场所。 江深把车停在开阔的地方,用车尾对着窗户,打开了后备箱,是满满的纸币。 江深对着屋子的窗户转了一圈,示意自己身上沒有武器,然后靠近了大门。 “孙伟,咱俩的事情不要祸及孩子,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裡面的人声音嘶哑,“江董知道自己危险,保镖从不离身,那就不要怪我向孩子下手。” 江深小心地靠近了门口,屋内的景象让他咬紧了牙关,想想紧紧的抱着天天坐在中间的椅子上,背后隐在黑暗裡的男人拿着刀抵在想想的脖子上。 想想的神情木然,死死地搂着怀裡的弟弟,在看到江深的一刹那,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江深对想想摆了個安抚的手势。 他对孙伟說,“我過来了,一個人,钱在后备箱裡,你从窗户裡应该能看见,现在把孩子放了。” 屋子的中间梁上吊着一根绳子,下面還摆着一個凳子。 “江深。”男人的声音嘶哑难听,“你现在走进来,自己站上去,把凳子踢了,我就放了這两個小兔崽子。” 朱砂看着前面的道路,面上是平静的,眼睛裡却是一片死寂。 她第一次感觉是這样的无力,自己面对任何事情都可以抗,可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這件事情谁也怪不了,不是江深母亲带着想想和天天出门照顾的不经心,也不是江深沒有斩草除根留下的祸患。 這种无谓的怨怼都沒有用,她只是想要她的孩子。 他们還那么小。 “如果想想和天天有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朱砂忽然在江承的电话间隙中开了口。 江承来回联系着警方,确定了最后的地点。 還有周昱时,想想出事的事情他们不能瞒着周昱时,朱砂已经半崩溃了,江承紧咬牙关挺着去协调,周昱时声音的冷静掩不住他的颤抖。 “江深已经去交换孩子了。”江承告诉了周昱时。 周昱时眼前是一片血红,他深呼吸了一下,“我现在過去。” 江承挂了电话,转眼看见朱砂手中把玩着一把小刀,他一把抢了過来,刀在手心裡划出了一道血口子,“朱砂。”他的语气裡有隐匿的暴怒。 朱砂扫视過江承,“我是說如果。” “他们不会有事,江深会带她们回来。” 朱砂细细的看着江承,“你很冷静,我不行。” “冷静?”江承冷笑,事实上他也快疯了,“朱砂,那是我儿子,那是想想,他要是冲我来我现在也上去。” 可他不能,他不能承受一点激怒对方导致孩子受伤的风险,這不是逞孤胆英雄的时候。 事实上天天到底是谁的儿子,還是一個谜团。 除了姓氏可以确定之外,江天天的生物学父亲到底是谁并不明确。 可他和江深都沒有去测,不想测。 江天天的到来是個意外,也是一個惊喜。 他们深知,只会有江天天一個了。 這就够了,上一辈的恩怨不要延续到第三代去,有一個孩子就够了,所有的一切,江氏、承衍全都会是江天天的。 還有想想。 沒有人不爱想想,想想這么些年一直跟着朱砂两地往返,他们是真真切切地看着想想长大的,他和江深为了想想对于周昱时的嫉妒,甚至不能以江天天的出生而告终。 想想始终是想想。 可是想想和天天,现在都落在了别人的手裡。 朱砂作为一個母亲充斥了无助的疯狂,而江深孤身去饲虎,他除了含血镇定下来,又能怎么办。 朱砂转過头看着前面抱住了手臂,“抱歉。” 江承也软化下来,他搂了搂朱砂,“不会有事,至少,想想和天天会回来。” 至于江深…… 朱砂闭上了眼。 “好。”江深垂了下眼,走进了房间,“想想?” 周想想继而警惕的看了下周围,小声的叫了一声,“江叔叔。” “這丫头不是你孩子?”孙伟眯起了眼。 江深沒理会他,踩上了椅子,“让孩子走。” “套进去。” 江深看了看房梁,“你胁迫我自杀,同样是故意杀人。” “少废话。” “你真的有本事,就从正面来,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光明正大,你的公司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江深侧着耳朵去听警察有沒有开始到位,不過什么也听不到。 “江深,你逼的我妻离子散。” 江深笑了笑,“正经說,我觉得你妻离子散是因为你烂赌又滥情。” “你准备往哪儿逃?”江深拽了拽绳索。 孙伟沉默不言。 “朝北吧,我知道你可能想去金三角,這几年在那边的赌场裡扔了不少钱吧?不過這一路太不好走,你不如先北上去出境潜逃了再說。” 孙伟听出来江深再拖時間,不客气地把刀尖向下压了压,周想想哀泣了一下又忍了下来,坚强的让人心疼。 江深住了嘴,他看了看想想,想想坚强的让人心疼,然后他看着天天,天天傻了吧唧的睡的一脸都是口水。 沒什么可争辩的,這就是他的儿子。 他把绳子挂在了脖子上,“我不动,你過来踩着凳子,孩子一下去你就可以踢了。”江深把手背在后面。 孙伟脸色变换,显然在犹豫。 最后他還是踩住了凳子,然后抓住了江深的双手,他的刀尖一偏离,江深就对着想想說,“跑。” 周想想毫不拖泥带水,抱起天天就跑,她自己就小小的,天天即使只有三個月对于她来說也显得太沉重了些,可是她死死地搂住了天天朝着山坡下而去。 “抓紧了,等着孩子跑远点再說。”江深被孙伟抓牢,无法反抗,他盯着想想跑出去的背影。 “我只要你死。” “那谢谢了。” 下一秒,凳子就被踢了出去。 江深感觉到喉咙一紧,眼睛开始迅速地发黑了起来。 時間开始变得漫长,他的人生开始在他的眼前流转,传說中的跑马灯。 看到他12岁的时候,他听到了车子启动的声音。 看到20岁的时候,他听到车子向下而去。 看到27岁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枪响。 在陷入了无穷的黑暗之前,江深冷笑了一下,他還是有救的吧? 快点,他快要勒死了。 就如他想得一样,孙伟确实难成大事,他的公司被江氏击垮不是毫无理由,甚至逼到绑架這种绝境他都见不得血,還选這么個自缢的死法,要是交换一下位置,他在有人进来的时候就在他的胸口插上两刀。 警察怎么還不进来,是不是真的来不及了。 ——不過,为了想想和儿子一死,也罢,不亏。 无人机已经在山坡上盘旋過几圈。 在想想抱着天天跑出来的时候,警方就从背后的悬崖,和侧方的树林裡迂回包围了這裡,将准备驾车逃窜的孙伟击毙。 山坡上逐渐出现了一個小点,朱砂捂住了嘴开始朝着上面跑過去。 江承、警察全部向上而去,江承抚摸過了想想的头,冲进了房间。 還好,孩子沒事。 可江深呢? 朱砂抱住了想想的时候已经满面泪水。 想想小小的身子都在颤抖,“妈妈。” 泪水打在了江天天的脸上,他终于睡醒了,听见哭声,他也开始大哭起来。 朱砂想接過天天,可是想想似乎连胳膊都僵硬了无法放开,她从被绑架开始就死死的抱住了她的弟弟,沒有让人碰到她的弟弟一丝一毫。 “沒事了想想,放松”朱砂抚摸着想想的胳膊,才从她的怀中抱出了天天,想想的胳膊因为长時間一個姿势已经开始颤抖。 朱砂的心都要碎了,她搂住想想去亲吻她。 山坡上传来了一声枪响,朱砂的手颤抖了一下。 有人被击中了。 想想和天天回来了,江深呢? 朱砂缓缓的站起了身,她面对着山坡,看着路的尽头,那裡似乎有人在出现。 先是警察,然后是江承。 然后她看到了江深,他還活着。 朱砂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Po㈠⒏.co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