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宫斗
“什么事?”沈澈问道。
苏信笑笑,說道:“我想见你爸爸一面。”
沈澈皱起了眉头,再次重复道:“苏信,你找他什么事情?”
苏信沒有說话,他相信沈澈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說的,果然沈澈见苏信不答,沒有再问,点点头說道:“那我們走吧。”
苏信和夏桔梗沈澈三人离开了旋转餐厅,苏信将手裡的钥匙递给夏桔梗,略带抱歉的說道:“桔梗,你先回去吧,我迟点回家。”
沈澈過来之后,夏桔梗就已经猜到苏信是要去找安然了,不過一想到沈澈父亲沈如晦,就觉得……:“你自己小心,我等你回来。”
“好。”苏信点点头,目送夏桔梗上车,她在高三的时候就学了驾照,开车离开。
“走吧。”沈澈拍了拍苏信的肩膀,心裡对苏信和夏桔梗之间的关系愈发好奇。
苏信坐上沈澈的宝马,驱车穿過夜色繁华的北京城。
在沈澈的指引下,很快来到一個红墙大院。
“我父亲不喜歡這么晚见客人,苏信,你在這裡等一下,我過去看看。”說着沈澈率先下车,朝着那栋小楼走去,消失在夜色深处。
苏信一個人站在门口,从口袋裡掏出一根烟,点燃慢慢的吸了起来。
他前世是一個老烟枪,重生回来,把烟戒了四五年,前年又复吸了,不過沒以前那么厉害,也沒什么烟瘾,而且以前他抽烟是郁郁不得志,为了麻痹精神而抽烟,现在不同,他需要香烟来让自己镇静下来,分析整理纷乱的思绪。
沈如晦应该是唯一一個知道安然下落的人,如果沈如晦不愿意见他该怎么办?应该不至于,沈如晦知道他和小然的关系,知道小然是他的妻子,那种领過结婚证的合法夫妻,有了這层关系,作为安然大舅的沈如晦一定会见他,而且還会和他谈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只是到时候见了沈如晦,他又该說些什么呢?直接询问安然的下落?還是和沈如晦做一笔买卖,一笔他并不愿意做却是眼下对他最有利的买卖?
苏信這么想着,本以为要等待很久,但是一根烟只吸了一半,沈澈就出来了,对他說道:“苏信,我父亲同意见你了,跟我来吧。”
苏信心想沈如晦看来是早知道他要来了,他扔掉那半截香烟,起身和沈澈走进环境清幽的小楼,最后停在一间书房门口,沈澈转身拍了拍苏信的肩膀,說道:“我就不进去了,苏信,我父亲很好說话的,你不用紧张,去吧。”
苏信一点都不紧张,反而有点期待。
苏信推门进去。
明亮的灯光下,有一名五六十岁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正对着他。
苏信对沈如晦闻名已久,天天在新闻上看到的人物,想不闻名也不行;再加上后来和顾茜的关系,引发他和沈家之间的恩恩怨怨,因而对沈家如今的這個主事人印象极为深刻,可谓是神往已久,不過,這是他第一次和沈如晦见面。
和新闻裡的那個举止淡然儒雅,大气平和的巅峰人物截然不同,阔别岗位短短三個月,现在的沈如晦两鬓早已霜白,或许是不需要面对公众的原因,沒有染发,面颊上的皱纹纵横交错,苍老了很多,不過精神状态并不差,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坐。”沈如晦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說道。
苏信按照沈如晦的意思坐了下去,但是他的眼睛从来沒有离开過沈如晦;好像沈如晦的脸上长了一朵花,而沈如晦同样看着苏信的眼睛,作为一名久居高位的上位者,习惯用俯视的姿态面对芸芸众生,制造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却不习惯被芸芸众生以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這是不尊敬,也是一种平等的态度。
不過沈如晦面对苏信盯着他看的目光,并沒有丝毫的不满,相反的,他对這個素未谋面却闻名多年的小家伙很有兴趣,很好奇,苏信并不小,已经二十二岁,但是在沈如晦面前,就是一個小家伙。
這么一個小家伙,是一名身家上百亿,执掌一家大型互联網企业的掌舵人;這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即便沈如晦身/居/高/位,但也从来沒有见過如此出色的少年,尤其难能可贵的是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這比豪门世家裡的孩子强的不止一星半点。
這么一個小家伙,曾经制造過白云山庄谋/杀/案,害死了那個太子爷薛岳,进而引爆了薛家和宋尚儒之间的恩怨情仇,导致薛家彻底沉沦,也导致了他们沈家如今的衰落。
這么一個小家伙,曾经让沈家的顾茜爱的死去活来,宁死也不愿意嫁给薛凯,可一听說苏信出事了,又放下一切跑回北京,为了救他,甚至是委屈自己嫁给薛凯。现在,苏信又和沈家流落在外的女儿安然结婚,成了有名有实的夫妻。
這些都让沈如晦对苏信倍感兴趣。
沈如晦从苏信的身上看到二十年前的宋尚儒的影子,年少有志,性格老成,而且都和他们沈家的女人有瓜葛,都是因为沈家的女人身陷囫囵,但是,当初的宋尚儒比现在的苏信還要差上几分,因为宋尚儒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当年委身于刘家,做了刘家的上门女婿才得到的。
若非因为刘家,宋尚儒這個后患早被他除掉,不可能让宋尚儒隐忍二十年,借助刘家的势力,分裂七大家族之间的合纵连横的关系,拉拢豪门,孤立薛家和沈家,最后在镇山之宝仙去之日,一朝发难,将薛家置于死地,将沈家推向悬崖之上。
“沈先生,你早知道我要来了。”苏信终于开口了。
沈如晦的手指敲击着扶手,說道:“其实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
苏信笑笑,道:“小然叫了嗎?”
“沒有。”沈如晦很坦诚,他知道苏信的這句话是在试探他有沒有见過安然,因为苏信今天来找他就是为了找到安然,但是他這么說,等于告诉苏信,他见過安然,還知道安然在那裡,
說道:“你觉得我們需要谈谈,所以我给你這個机会。”
苏信笑笑,說道:“那你应该知道我想要谈什么。”
沈如晦說道:“知道,但是我想谈谈宋尚儒。”
苏信叹了一口气,說道:“沈先生,你是在太瞧得起我了,宋尚儒不是我能谈的,或者說,我和你谈了也沒用,而且我也沒有什么野心,因为這個野心足以致命,我不想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送掉自己的小命,所以,我們還是换一個话题吧。”
“你說错了。”
沈如晦的手指头在椅子上轻轻地敲着,脸庞带着淡淡的笑容,是那种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笑容,說道:“你觉得虚无缥缈的东西,其实就在你的眼前,你不需要做什么,甚至是不需要来北京,在星沙市静待风暴過去,那么荣华富贵和至/高/权/力都是你的,但是你偏偏来了;這是一件极其愚蠢的行为。”
苏信說道:“我真的不应该来嗎?”
沈如晦道:“如果你是一個理智的人,确实不应该来。”
苏信笑笑,道:“你說对了,我从来不是一個理智的人,现在我也痛恨理智這两個字;因为从某一個方面来讲,理智代表了人性的禁锢,我已经受够了按照你们制定的规则而活着的日子;我想,所以我一定要做!”
“說得好,我想,所以我一定要做。”
沈如晦敲击着扶椅的手指顿了一顿,說道:“這就是你需要和我谈谈宋尚儒的原因。”
苏信笑笑道:“你是想告诉我,安然是宋尚儒的女儿,這是一件既定的事实,你沒有办法改变,而且你现在也沒有机会翻盘,所以我不来北京在星沙市等待风平浪静之后,你彻底败给宋尚儒,那么安然就会顺其自然的成为宋尚儒的女儿,宋尚儒孤苦一生,一定会把他的一切都托付给安然,而我作为安然的丈夫,等于继承了宋尚儒全部的家产,富可敌国,权/势/滔/天?”
沈如晦說道:“对你来說,這個结果不是最好的嗎?”
“对我来說,当然是最好的,但绝对不会是你想看到的,”苏信說道:“因为你還想着翻盘,你绝对无法容忍小然這颗你隐藏了二十年的棋子,就這么轻而易举的送给宋尚儒做女儿,但反過来說,你并不能控制小然,或许說你可以控制她的人,不能控制她的心,你沒有办法让小然和她的父亲反目成仇。”
苏信道:“世界上還有什么比父女反目成仇的杀伤力更大呢?尤其是像宋尚儒這种经历過人世间各种恩怨情仇的绝世大枭,父母被人害死,心爱的女人被你们强行分离,我想现在就算让宋尚儒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安然不一样,他唯一的女儿,他和心爱的女人遗留在外的女儿,如果得知這一條消息,那么宋尚儒会为了小然奋不顾身!但如果安然恨他這個父亲呢?只怕宋尚儒一定心丧若死吧?”
苏信道:“但是我之前說了,你沒有办法控制小然的心,沒有办法让小然恨她的父亲,沒有办法让小然为你所用,所以你只有退而求其次,看中了我,我是宋尚儒的女婿,杀伤力同样惊人,尤其是因为顾茜的缘故,我這個女婿還和岳父大人有着一笔血仇!所以我来北京,如你所愿了!”
“啪!啪!啪!”
沈如晦伸出双手拍了拍,看着苏信的目光之中满是赞赏之色,說道:“苏信,你确实很聪明,现在的情况也如你所說的那样。”
“我的舅舅大人,您過奖了。”苏信說道:“不過我有一個疑问,如果你赢了,安然作为沈家的女儿,你会将她嫁给我嗎?”
沈如晦說道:“现在讨论這個還有意义嗎?”
苏信笑笑,說道:“其实我想问的是,站在你的角度来思考,你觉得宋尚儒会将他遗落在外多年的宝贝千金嫁给我嗎?”
“就理智而言,我当然想說宋尚儒不会将安然嫁给你,因为這样子你只有投靠我,但是宋尚儒会有什么想法我不知道,因为宋尚儒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女儿;而且,我知道,安然只能嫁给你。”沈如晦觉得眼前的青年时個聪明人,对聪明人只需要分析眼前的局势,然后苏信自然会做出对他最有利的選擇。
“为什么你觉得宋尚儒拆散不了我和小然?”苏信问。
沈如晦笑了笑,說道:“因为沒有人能够阻止那個丫头做她想要做的事情,更别說她那個从未见過面的亲生父亲。”他和小然见過面,对這個性格倔强的女孩有了深刻的认识。
苏信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說道:“小然的母亲沈如韶当年不和小然一样嗎?沈如韶不是同样为了和宋尚儒在一起而不顾一切嗎?最后的结局又如何呢?”
沈如晦說道:“最后的结局是如韶依然深深地爱着宋尚儒。”
苏信道:“那又如何?你妹妹就算還爱着宋尚儒又能怎么样?你和你父亲为了拆散這一段孽情,不惜让沈家的女人出家为尼,甚至是将出生不久的小然送到外地,不過說起来,我好像应该感谢你這個大舅舅,如果不是你把小然送到裡津市,我這种普通屁民,就算再奋斗一百年,也不可能娶到這么好的妻子。”
苏信說道:“但是宋尚儒和沈如韶两人二十多年不曾见面,人生苦短不過百年,相爱不能相见,现在就算宋尚儒赢了你,赢了薛家沈家,那又如何,其实他是一個人生输家,输掉自己的最爱的人!”
苏信道:“我知道我就是第二個宋尚儒,我知道我现在正面临着宋尚儒当年的处境,甚至是還要更加的凶险,妻子的父亲是我的仇人,妻子的大舅是妻子的父亲的仇人,妻子的大舅为了延续家族的辉煌,正处心积虑想要联合我对付妻子的父亲。是不是有那么一天,我要拿着一把/枪/指着我妻子的父亲,然后妻子站在我和她父亲中间,让我二选一呢?
“這么狗血烂俗的小說宫斗剧情节为什么出现在我身上?为什么?因为你沈如晦!因为你父亲沈达威!因为宋尚儒!因为沈如韶!因为薛边林!因为整個沈家和薛家!因为你们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全部加到下一代的身上!”
苏信的眼睛迎着沈如晦的目光,一字字說道:“我妻子的大舅,你說說我该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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