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领导不友好
有些人在仕途的奋进中,凭借的是任劳任怨,以资历取胜;有些人则是凭借的精明能干,以才能取胜;而有些人却是凭借着攀诬、构陷,以整人取胜的。
对于最后這一类人来說,似乎有一种感知上的错觉,他们总觉得将自己的竞争对手,甚至是把某個不相干的人整倒了,他就能够收获政绩,能够在上级那裡获得青睐了。
由莫斯科中央权力斗争引发的那两年政治乱象,对苏联的社会,尤其是官场吏治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尽管内务人民委员会此前经過了一轮清理,但這种思维的余毒依旧還是存在的,某些人显然還沒有从這种思维的窠臼中钻出来。
“克裡钦科上尉同志,”沒有被对方的质问吓倒,维克托同样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請问你加入内务人民委员会多久了?”
“不要回避問題,维克托上尉,”克裡钦科上尉表情严肃的說道,“你有义务配合监察局的问询。”
“是的,我当然有义务配合你们的问询,”维克托翘起二郎腿,语气平静的說道,“委员会的工作手册中,对這一條有明确的规定:监察局是内务人民委员会的自纠自查机构,你们对委员会的各项工作都有监察督导的权力。”
语气顿了顿,他又继续說道:“当如果上尉同志对工作手册有认真翻看過的话,就应该明白,按照手册第27條13款、19款以及33款的相关规定,我必须在切实证明利沃夫受到国家敌人威胁和破坏的情况下,对机密文件、设备设施、财产资源做出销毁处理。所以,我在利沃夫所做出的决定,是严格按照工作手册的规定来执行的。至于你所說的散播失败论、溃退论,对不起,我是一名国家安全上尉,隶属于内务人民委员会,而不是一名红军指挥员,作战部队的士气問題,不是我所需要考虑的。”
“那你是如何在当时的情况下,切实证明利沃夫受到了国家敌人的威胁?”克裡钦科上尉一滞,随即转口问道。
“這是一個重复的,毫无意义的問題,”维克托摊摊手,說道,“如果你一定要一個确切答案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在我做出這些决定之前,利沃夫委员会安排在边境地区的检查哨,有数处遭遇敌人的袭击。但是,我已经将這個情况反饋给了基辅委员会,委员会对此非常重视,同样认为這是德军发起进攻的先兆。”
“是嗎?可我并沒有在备忘录中找到你說的這些,”克裡钦科上尉严肃的說道。
“你所說的沒有找到是指什么?”维克托笑道,“是指沒有找到我汇报的那些內容,還是沒有找到委员会给予我肯定那部分內容?或者說,你认为科布洛夫中校当时仍旧沒有意识到,這场该死的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了?”
克裡钦科上尉一滞,很明显,对他来說,這一番反问并不容易回答,到处都是坑。
内务人民委员会监察局的問題在于,它不是中央监察委员会,其本身并不是一個独立于内务人民委员会的机构,它自始至终都需要接受平级单位的领导。换句话說,乌克兰内务人民委员会的监察局,本身就要接受乌克兰内务人民委员会的领导,别說克裡钦科并不是监察局的负责人,即便他是,也得接受科布洛夫中校的指挥,后者只需要一句话,就能送他去西伯利亚看守劳动营。
如果說现在战争還沒有办法,那么维克托提出這些反问就沒有任何意义,可問題在于,战争已经爆发了,而且爆发了一周了,在這個时候,再說当时的科布洛夫中校沒有意识到战争的問題,那......科布洛夫中校该怎么想?
“還有什么問題嗎?克裡钦科上尉同志,”见对方掉进自己的坑裡,维克托面带微笑的說道,“如果沒有什么問題的话,我希望能够离开這裡,你知道的,我今天才从前线赶回来,到现在還沒有安排住的地方。”
克裡钦科上尉迟疑了片刻,最终還是挤出一丝笑容,說道:“当然,维克托上尉同志,你随时都可以离开,对于今天的事情,你也不用介怀,這只是一次很正常的询问,沒有任何目的。”
“呵呵,我当然知道這是一次很正常的询问,”维克托站起身,面带微笑的伸出手,在对方的领章上戳了戳,說道,“否则的话,你是上尉,我也是上尉,而且,作为利沃夫委员会的负责人,我的职级要比你高一些,如果不是询问而是讯问的话,克裡钦科上尉同志,你已经违反咱们的规定了。”
话說完,他也不同对方握手,自顾自的转過身,朝房门的方向走去。
从监察局的小楼裡出来,尽管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维克托的心裡想的东西却有很多。
他不知道這個克裡钦科上尉是在针对自己,還是纯粹在找一個构陷的对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别人的唆使,但就他自己来看,在重生到這個世界之后,的确是沒有得罪過什么人,难道說是因为表现的太优秀,平白招来了别人的嫉妒?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太不谦虚了?
绕過委员会的大楼,维克托从侧面走出去,离着刚才瓦连卡停车的地方還有一段距离,便远远看到瓦连卡正在车边,同一個穿着内务人民委员部制裙的女人說话。
尽管只是看到一個背影,但维克托還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女人就是有一段時間沒见的索菲娅。
对于這個曾经的下属,维克托還是很有好感的,不是男女间的那种好感,而是工作上的好感。
他快步走過去,在即将走到车边的时候,招呼道:“嘿,索菲娅,怎么這么巧?”
扭過头,看着即将走到自己身后的维克托,索菲娅先行了一個军礼,這才伸出手,笑道:“上尉同志,确实很巧。”
语气一顿,她又說道:“听說你之前在鲁德基参加了战斗?库尔金怎么样?都還平安嗎?”
三個连续的問題,令维克托不太清楚她到底是关心自己,還是更关心库尔金多一些,当然,共事了這么久,他也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对库尔金很有好感,嘿,真不知道脾气粗暴且头脑简单的库尔金,怎么会收获到這個女人的好感。
只不過,在這個战乱的年代裡,两個互有好感的人,真的是很难走到一起的。
“都很好,库尔金受了点小伤,”维克托据实說道,他一边說着一边拍了拍胳膊肘靠上一点的位置,“就在這儿,被弹片擦伤了,他现在還在佐洛乔夫,内卫团需要交接,事情办完他就来基辅。”
索菲娅点点头,两片丰满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么,却最终沒有說出来,她又迟疑了片刻,這才說道:“接到新的任命安排了嗎?”
“還沒有,科布洛夫中校去视察筑垒地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维克托耸耸肩,有些无可奈何地說道。
索菲娅朝四周看了看,表情谨慎的說道:“维克托,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科布洛夫中校可能不太喜歡你,我到了基辅的這几天,已经听很多人提起過這件事了。”
“哦?”维克托有些纳闷,他与科布洛夫之间并沒有打過太多的交道,甚至可以說连电话都沒有通過几次,对方为什么对他存有意见?
“科布洛夫中校是老防线的坚定支持者,”索菲娅解释道,“你知道的,過去两年,他一直都在主抓老防线的修建工作,他本身也在這项工作上投入了很多的精力。”
這一点维克托是知道的,在他能够翻阅到的,有关筑垒地域修建的工作报告中,绝大部分都是由科布洛夫中校提交的,从列宁格勒方向横穿整個苏联国土,一直延伸到敖德萨方向的那條老防线,科布洛夫中校都不知道走過多少遍了,這條防线上存在的問題,他都提出来過。
“所以,你向莫斯科提出的那份报告,等于是完全站在了科布洛夫中校的对立面,”索菲娅继续說道,“尽管废弃老防线,新建东方防线的命令是国防人民委员会下达的,但他对你的不满,显然也是由此而来的。”
维克托有些无语,他搞不明白,明明是工作上立场不同而产生的分歧,怎么就非得要转到私人感情之上。不過细想的话,他也有些惭愧,因为从目前的战事发展来看,当初继续修建老防线的观点显然才是正确的,而当初他的那份报告,說到底也是出自私心,目的只是为了给自己加一條后路。
尽管心裡是這么想的,但维克托却不能真的将自己的心思說出来,他故作平静的笑了笑,說道:“沒关系,我相信科布洛夫中校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他对我的不满是不会带到工作中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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